磁悬浮列车呼啸而过，一身西装的中年人从轨道下方的一个小站点走出，打着哈欠绕过站台的站牌然后走进了一家商场。
他快步穿过繁华却几乎空无一人的商场，目标十分明确地走进了消防通道。
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皮，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在胸前戴上了一个工作牌，上面写着慈善义卖会工作人员的信息。
职位：侍者
姓名：隔壁老王
这个中年人自然就是王钟毓了，他嘴角的笑容更开心了，似乎是很满意自己和自己的布置。
智能面具果然比那些容易穿模的光学拟态面具强了不少，虽然贵了些，但物有所值嘛。
“您好，这里是消防通道，如果您需要购物请转回一层，此外，这里并不通往地下停车场，由于地下正在进行清洁工作在未发生安全事故时不建议使用……”
温和恬静的清冷女声从一扇门上传来。
王钟毓说了一句：“哦，我是工作人员。”
那扇没有锁的透明玻璃电子感应门还在一边像是没有智能似的重读了一遍刚才的话，一边自动打开了。
这时，一个穿着非正式西装的很帅气的年轻男人和比男人年轻几岁的一个挺漂亮的女生快步跟着王钟毓身后走了进来。
王钟毓看着玻璃门上的倒影，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自己身后的那两个人似乎在嘀咕着什么“可真不好找”“哥你不是来过吗”……
王钟毓转身看了看两个人，年轻男人带着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道：“您好，请问这次的义卖会是在21区的这座商场的地下三层吧？”
王钟毓露出一个礼貌而温和的笑容，“是的，先生，但请问您确定是要参加慈善拍卖会对吧？”
慈善似乎被他有意加了个重音。
年轻男子点点头，拿出了一张以黑色为主色以金色为配色的华贵邀请函。
虽然只看到了表面，但确认是真的没有错了。
“这位先生，这位小姐，慈善拍卖会将在十分钟后正式开始，我可以带你们进入会场。”
王钟毓温和地笑着。
“喂，大叔，你这名字是真的假的？”
王钟毓表情控制的很好，他现在的身份是黑市慈善拍卖会管理人员，而表面身份则是一个普通的服务员。
“名字就是个代称罢了，不管真假我参加工作登记的就是这个名字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掀起的个人隐私保护思潮，每个人似乎都可以有很多名字和身份。
当然，在地星联邦的管控下，在某个庞大的数据库之中，那些身份名字都是可以和每个人的身份编码相互关联对应上的。
女生见这个大叔没有要说真名假名的意思，也就笑笑不说话。
身材笔挺的男性微笑道：“不好意思，我的妹妹比较活泼。”
王钟毓一边走一边说：“没什么，我这个名字就是玩一些旧时代的老梗而已，可能是古怪了一点。”
男性保持着礼貌客气的笑容。
外貌和服饰像是文静淑女但气质确实有些活泼的女生随手把一缕头发捋到了耳朵后面，笑着道：“旧时代的老梗？大叔，你是冬眠者？看着不像啊？”
王钟毓没回头，随口说道：“对历史感兴趣而已，不是冬眠者。”
年轻男性看到前面那个穿着清洁工衣服的老头后笑了笑，这种款式的机械人真是太low了吧。
静态状态下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机械老者笑着开口道：“我正在清洁这片区域……”
它一开口就能很明显地听出是机械了。
王钟毓眼神看向了年轻男性，年轻男性早在他看过来之前就把邀请函拿了出来，然后搭着妹妹的肩膀快步从老头模样机械清洁工旁边走了过去。
王钟毓点点头，看来是黑市的熟客了。
王钟毓态度随意地从还在重复念着“进行清洁工作”却一动不动的老头旁边走了过去，然后从员工通道进入了拍卖会的会场，这边人少、安检更快，不像正门那里还需要排队。
说是安检，但其实他这份员工工作证的暗纹条码是不一样的，即便带了高端武器也不会触发警报。
“慈善”拍卖会的会场内此时正如同一场名流聚集的高端宴会一样，只不过这场宴会有些复杂而已。
军火商、黑市大佬、走私犯、联邦官员、富豪、想见见世面的年轻二代……
各种身份的人在会场内往来交流，有些人戴着面具，有些人没戴面具，但没戴面具的那些家伙或许也只是看似没有戴面具而已……
王钟毓在胸口别上了一只黑色玫瑰，这是工作人员的标志物之一，工作人员的工作证则被他放回了口袋。
“大叔，你们这里的拍卖会为什么不在网络上弄啊，我之前来这里可是坐了一个小时的磁轨车呢～累坏我了。”
这有些俏皮的声音正是刚才在入口曾遇见的那个小姑娘发出来的。
王钟毓的注意力却是抓在了一个小时上，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站点应该是公共安全事务局？
王钟毓的眉毛微微一皱，但在面向那有点可疑的一男一女之前已经舒展了开来。
“关于您的问题，我的老板曾说过要让客人亲手亲眼感受到我们拍卖品的精美，这样才能卖上更好的价格，取得更多的慈善款。”
我的老板是我自己，至于慈善，呵。
王钟毓在说到最后一句时笑容里流露出一种嘲讽的感觉，也不知道他是在自嘲卖军火的钱还捐出去几个百分点的傻子行为，还是在嘲讽对非联邦星系的慈善款项和对联邦境内慈善捐款的条款差异。
王钟毓的笑容很快恢复正常，笑着问道：“客人是第一次来吧？”
小姑娘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她似乎是想挠头，但感觉不太淑女，于是改变动作在耳边理了理头发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王钟毓笑容平淡了几分，冷静地说道：“您问题的答案其实正好是那份每一次拍卖会都没什么改变的介绍词的开头。”
小姑娘挑挑眉，说道：“那就不能是我懒的听记不住？”
王钟毓无语地笑了笑，然后说道：“小姐您说笑了，您的发质和皮肤这么好，大脑的记忆力应该也不错的。”
小姑娘被人夸头发和皮肤好很高兴，笑着拍了拍这个家伙的肩膀，说道：“嘿，你真有眼光。”
王钟毓笑而不语。
他的眼光一向不错，唔，第一次来的新人以妹妹的身份跟随在一个老客人的身边，上车位点疑似公共安全事务局或者事务局的前后站。
如果情况正常，那她应该是个和自家哥哥出来玩的富豪千金。
如果情况比较恶劣，那她应该是个条子，不过她的那个什么哥哥一看就是至少来过一次的回头客，按常理来说应该不至于搅局捣乱才对……
王钟毓克制住自己想皱眉毛的想法，维持着正常神色漫不经心地问道：“客人您的哥哥呢？还有一两分钟就要开场了，您不和您哥哥商讨一下有什么感兴趣的拍卖品吗？”
唐嫣表情难看地看了一眼自家那个和几个狐朋狗友坐在角落里的老哥，她像是嫌弃和尴尬各半的神色倒是有些可爱。
王钟毓左手从自己端着的托盘上取了一杯纯饮干红抿了一口。
心中暗想：虽然看着漂亮，但在没用拳头或激光剑在她脸上来一下之前谁知道她是男是女？
唐嫣小声嘀咕了一句：“那个家伙只知道和他那些狐朋狗友研究什么性价比、股市、区块链……”
王钟毓正往嘴边送的杯子停滞了一下：研究经济学不是挺有正事的吗？
不过他自然不会直接说出心中的想法，而是说道：“如果您感兴趣的话，我这里有几份拍卖品名录，或许您可以先提前看看有什么卖品是您想要购买的？”
小姑娘看了眼托盘上的几个本子，她刚才还以为是菜单呢，她一边翻着“菜单”一边随口说道：“这种慈善晚会我也来过许多次了，捐多捐少不都只是心意吗？会有什么好物品吗？”
重型机甲核，嗯？这看图片和数据都是地星联邦军方现役产品啊，怎么在简介里说是退役机甲的机甲核作为收藏品拍卖呢？
小姑娘又翻动了几页，挂着旧时代古物名头的奇怪能量块，图片明明是全新的军用激光剑简介里却说是自研产品，看不懂来自什么生物的心脏……
她表情奇怪地抬起了头，自家老哥说是这个慈善拍卖会和一般的慈善晚会不一样，这拍卖品的确是和他说的一样勾起了自己的兴趣呢。
唐嫣有点兴奋地问道：“你们这拍卖会的东西确实和其他慈善晚会不一样呢！我平时都没怎么玩过这把枪，你们居然还能直接卖！”
王钟毓扫了一眼唐嫣手指指的那一页，一把像是游戏产品的紫色狙击枪，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给填写的名称是某某便携式灭城级武器仿品？
王钟毓面露笑容，说道：“仿品，可能不一定有你想象中那么好玩。”
也不知道是哪个傻子把烧玻璃大炮做了个低配版出来，他当时买这件东西可是花了不少钱，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个低配版超级武器必须在外太空天基发射才能精确灭城。
的确是便携没错，但这种极易误伤友军的激光武器根本就不合适在地表用，怕误伤用不了、不怕误伤的话脏弹不更有效果？环境保护人士的话，温压弹不也挺好的？
至于太空环境，有性价比更高而且技术成熟的激光炮在，根本就没必要搞这种东西，便携的激光武器却需要一颗卫星或者一台机甲来当载体？这不是扯淡吗？
想到这里，王钟毓不由得撇撇嘴，谁买谁被坑，而且那个枪械最有价值的能量压缩机和稳流器还都被他给换成了普通的黑市货色……
这就相当于是他把坑边上的诱饵挑拣着拿走了一块最好吃的肉，然后换成了注水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