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陵逶迤,风雪无际,宇文泰抱着如瑰郡主的身子,他双目失明,始终不信如瑰郡主已香消玉殒。
率军前来接应的大将赫连达道:“大都督,我们胜了。”他和众将击败了高敖曹和侯景的残军,取得了大胜,解了金墉城之围。
他见宇文泰没有回应,望了一眼他怀中之人,道:“大都督,郡主已经死了。”他吩咐军中大夫赶紧给宇文泰医治眼睛。
大夫道:“大都督的眼伤并无大碍,但是需得回到洛阳医治,恐怕治疗需要一个月时间。可郡主已经无力回天,请大都督节哀。”
李虎在宇文泰耳边轻声道:“师兄别难过了,郡主已经不在了。”
宇文泰想起在雪域的山洞之中,他也是这么抱着如瑰郡主,最终等到郡主苏醒,醒来之后还在他的臂膀上咬了一口,他用手摸了摸臂膀上的伤口,道:“你们都说郡主死了,我不信,她会醒过来的。”
赫连达等众将摇摇头,心道:大都督莫非是疯了!
此时,大风吹起,山上下的雪渐渐停歇,远处的大片暮光一道道地散尽,其中一道暮光照在宇文泰的脸上,他若有所思,喃喃自语:“若是洛姑娘在这里就好了,她晓通医理,又有灵丹妙药,会有办法救妹子。”
李虎闻言,跳了起来,道:“师兄,我有办法了!”
宇文泰道:“你有救郡主的办法?”
李虎道:“我有叫来洛姑娘的办法。”
身边众将听后心里嘀咕:我们大军开拔在茫茫的大山之中,哪里去叫来洛姑娘?大都督因为郡主之事伤心过度暂且不论,这李将军也跟着发疯了?
李虎从怀中掏出三支袖箭,他道:“先前在龙城,洛姑娘在离别之时送我三支‘长生箭’,说是若要见她,就将箭射向空中。”他“嗖”的向天空射出一箭。
长箭划破天空,消匿在茫茫黄昏之中。
众将心中存疑,这些将领之中大多并未见过洛红尘,见到李虎的举动更是一头雾水。但也有几位在平凉大都督府见过洛红尘的,知道这位洛姑娘不仅仅是大都督的救命恩人,而且听说曾经击败过北魏都督高敖曹,本领是相当的高强。不过李将军讲得太过玄乎,就凭一支箭能让人从千里之外招来,莫非洛姑娘是会仙法不成?
半炷香过后,一位白衣女子手挽一稚童出现在远处山峰,这两人轻功卓绝,转瞬间就落在众人面前。
白衣女子面容娇美,寒若冰霜,稚童则是一身碧绿裆衫,白净圆脸,正是洛红尘和姬保。众人面面相觑,不发一言。只有李虎笑脸迎接:“洛姑娘、小恩公,好久不见,你们来啦。”
洛红尘道:“李公子,你好。”她发现宇文泰双目无神,道:“宇文公子,你的眼睛怎么了?”
李虎道:“师兄在跟高敖曹的战斗中,眼睛受了伤,大夫一时不能治愈,只有烦请洛姑娘前来为师兄治疗了。”
姬保过来扯着李虎的衣袖,道:“你可真会挑时候,你知道我跟姐姐正在苏州揽月楼吃饭吗?”
李虎道:“……我知道你们忙,要不回洛阳请你们吃好吃的。”
洛红尘听了李虎的话后心中明了,宇文泰的眼伤是吸纳了大量的真气造成,她在经历星阵之时,吸纳了来自天芒星的无穷星力,眼睛也有过短暂的失明。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从瓶中取出一粒“巫山霁月丹”,交于李虎道:“你给宇文公子服下丹药,休养一个时辰即刻恢复。”
李虎将丹药给宇文泰服下,身旁大夫不信洛红尘的丹药有如此神效,但见洛红尘是从天而降,可能真是仙子降临,也不敢阻止。
宇文泰服下丹药后,顿觉体内气血顺畅,原来“巫山霁月丹”不仅有聚气续命的功效,还能顺通经脉,他感觉眼睛一阵清凉,原先视线黑暗之处慢慢模糊起来,他道:“洛姑娘,你又救了我。你能救我怀里的妹子吗?”
洛红尘和姬保瞧了眼他怀中的如瑰郡主,洛红尘道:“这少女是谁?她的心脉已断,恐怕医石无救。”
宇文泰道:“她是我结拜的妹子,是柔然国的郡主,洛姑娘神通广大,请洛姑娘想想办法救救她。”
洛红尘秀眉紧蹙,她心知巫山派的丹药只能医治未死之人,可这少女明明已经死了,该怎么救呢?
姬保摇摇头道:“难,人都已经凉了,我看没戏了。”
李虎走来,拉住姬保的手,道:“小恩公,你法子多,难道就没办法救她嘛?”先前姬保救过他几次,他明白姬保见识甚广,绝非寻常小孩,说不定真有办法救郡主。
姬保被李虎这么一夸,双手抱头,心里飘飘然,脱口道:“凡间的医石当然是救不了她了。”
众人听后一怔,李虎问道:“难道小恩公知道哪里有仙药?”
姬保马上醒悟,知道说错话了,摆摆手道:“没救了。”随即捂住嘴巴,慌忙地跑开了。
洛红尘追了上去,拦在他身前道:“小保,你知道救这少女的办法,是不是?”
姬保摇摇手,道:“别问我!我可不会说的。”
洛红尘明白姬保肯定有办法,道:“小保,救人一命,则为行善积德,不要有什么顾虑,你就说出来吧。”
姬保心里想:你说的容易,这是泄露天机!被大师姐和师兄知道就惨了!惨了!
宇文泰和李虎率众位将领向她俩跪拜道:“小恩公,请救救郡主。”
姬保毕竟耳根子软,叹了口气道:“我生平最怕别人求我,也罢,豁出去了,告诉你们吧,有一种花叫做‘彼岸花’,有起死回生之效,采来给郡主服下,她就能活了。”
身旁的大夫听后,道:“老夫行医数十载,从未听过有‘彼岸花’……”他见李虎等人都瞪着他,便不敢再说下去。
李虎道:“小恩公,你说的‘彼岸花’在哪里生长,我这就带人去采。”
姬保摇摇头,道:“‘彼岸花’生长的地方极其僻静幽暗,要采它可不容易,你们是采不了的。”
众人面面相觑,心想:采一朵花有什么难的?但他们不敢打断姬保话头,怕姬保不再讲下去,都沉默不语。
李虎笑嘻嘻道:“那麻烦小恩公亲自去跑一趟,将花采回来行吗?”
姬保摇摇头,道:“我不去。”众人见他态度坚决,面露为难之色。
李虎道:“那谁能去?”
姬保摊着小手道:“只能姐姐去了,你们去求姐姐去呗。”
洛红尘道:“小保,你说只能我去?那是为何?”
姬保点点头,道:“守护‘彼岸花’的人武功很高,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怎能打的过,只有姐姐去才能采的了。”
众将明白原来是自己武功不行,欲向洛红尘跪拜,被洛红尘拦住,她道:“众位放心,我就去将花采来,一日后便在洛阳城汇合。”便拉上姬保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