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凤吉与张老三依样画葫芦,按照审前一个匪徒的样子去审这个被收出枪的匪徒,他不但一言不发,而且还对刘凤吉他俩怒目而视。气得张老三抡圆了鞭子,劈头盖脸就打了他一顿。匪徒“哎哟哎哟”叫唤不止,刘凤吉制止了张老三。然后问那匪徒,那匪徒仍然不吭声,张老三手持鞭子做式要打,刘凤吉让张老三把匪徒从柱子上解下来。张老三不知何意,但仍听从命令,把绳子扣打开。“把他带到那边去!”刘凤吉向马厩深处指了指。
张老三把这个土匪带到马厩深处,刘凤吉也跟了过来。张老三押着那土匪到了那个被击毙的中年匪徒的尸体旁,刘凤吉命令他们停下。“让他跪下!”
张老三让这个匪徒跪在死尸跟前,匪徒坚持不跪。张老三猛踢他腿弯,这招果然有效,匪徒“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张老三怕他起来,用两手死死按住他的双肩。“这位汉子你的勇气可嘉,在下很是佩服,既然你愿意追随你跟前的那个人,我就可以帮他送你一程。”刘凤吉虽然声音不大,但却字字震撼人心。
张老三仍然摁着那个汉子的肩头,刘凤吉喊道:“老三,别摁着他了,快离开那儿,以免崩你身上血。”说完,“咔”的一声响,任谁听到,都知道这是子弹上膛的声音。匪徒再也装不下去好汉了,他连忙举起手来说:“别开枪,我愿意招。”
“老三,把他拽回来。”张老三迅速到了匪徒的跟前,一把提起他。匪徒再也不挣扎,顺从地跟着张老三来到刘凤吉跟前。刘凤吉还是问了先前那个匪徒问的相同的问题,除了他的名字叫贵由外,其他的回答都差不多。综合两个人的说法,刘凤吉得出一个结论,自己现在面对的土匪是可以战胜的。第一,土匪的数量不多,现在确切的人数是三十七人。第二,相对土匪来讲,己方是在暗处。所以可以主动出击,逐渐蚕食敌人。第三,自己占据地利。因为何村长给土匪提供的情报,土匪知道梁家大院的人数不多,势必主动进攻,利用这个机会可以大量杀伤敌人。“老三,把贵由重新绑到这个柱子上。捆得结实点。把他们的嘴也堵上。”刘凤吉吩咐道。
现在看来留下张老三是对了,从奉天到本溪湖,从本溪湖到山嘴子村,他的种种表现令刘凤吉十分满意。首先,张老三的工作态度好,不管什么样的活,只要刘凤吉吩咐,他都能保质保量的完成。说实在的,有些事情,刘凤吉必须假别人的手去做,而自己还真下不了那个手。其次,张老三干这种脏活,手法相当灵活,具有相当的想象力。“老三,去告诉一下孟宪成,就说我们俩去二进院子了,让他注意点马厩里绑着的两个人。”刘凤吉这样说,他有点怕这两个土匪挣脱了绑缚。
“放心吧,大哥。就我绑的那劲儿,就我绑的那扣儿,别说是挣脱,就是有人给解,也得费点劲。”张老三对自己的活,还是有信心的。
张老三出去找孟宪成去了,刘凤吉逐一检查了一下两个土匪被绑的状况。两个土匪已被张老三捆成了粽子,于是,刘凤吉满意地走出马厩。
进到二进院子必须走垂花门。垂花门是四合院中一道很讲究的门,它是内宅与前院的分界线和唯一通道。前院与内院用垂花门和院墙相隔。前院,外人可以引到南房会客室,而内院则是自家人生活起居的地方,外人一般不得随便出入,这条规定就连自家的男仆都必须执行。垂花门是指门上檐柱不落地,而是悬于中柱穿枋上,柱上刻有花瓣莲叶等华丽的木雕,因垂花门的位置在整座宅院的中轴线上,界分内外,建筑华丽。凡垂花门都有两种功能,第一是要求有一定的防卫功能,为此,在向外一侧的两根柱间安装着第一道门,这道门比较厚重,与街门相彷佛,白天开启,供宅人通行,夜间关闭,有安全保卫作用。第二是起屏障作用,这是垂花门的主要功能。为了保证内宅的隐蔽性,在垂花门内一侧的两棵柱间再安装一道门,这道门称为屏门。除去家族中有重大仪式,如婚、丧、嫁、娶时,需要将屏门打开之外,其余时间,屏门都是关闭的,人们进出二门时,不通过屏门,而是走屏门两侧的侧门或通过垂花门两侧的抄手游廊到达内院。垂花门的这种功能,充分起到了既沟通内外宅,又严格地划分空间的特殊作用。
刘凤吉第一次来见梁祖业,走的就是垂花门一侧的抄手游廊。刘凤吉和张老三走近垂花门,发现两侧的门都开着。刘凤吉领着张老三直接奔正房梁祖业的住处。
梁祖业病重卧床,他的女儿、儿媳都在正房斥候着。因为张老三长着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所以张老三的到来,很显然不受梁祖业的这子女待见。但今天梁祖业精神尚好,正在炕桌上吃粥。梁祖业一见刘凤吉进来,就知道何大虎的恶运来了。贵山与何大虎商讨如何对付刘凤吉这伙人他是知道一二的,他们是要在村口伏击刘凤吉一伙人的。刘凤吉这个时候在这里出现,证明贵山与何大虎的计划破产了。“你们回来了?”梁祖业客气地问道。
“梁老先生别来无恙乎?”刘凤吉故意跩文,以博老先生一笑。
“我已风烛残年,百病缠身,已不再乎小恙了。倒是刘先生,就出去三天,天就变了,你们人就感了风寒。”梁祖业旁敲侧击。
“山嘴子村真是藏龙卧虎之地,三天没见,就有人兴风作浪,改天换地,很了不起。”说到这里,刘凤吉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们几个可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我们在长白山采过参,在大兴安岭打过孤猪,在东海杀过蛟。”刘凤吉身处险地而不乱,尽管说的这些都是吹牛,但气势却不减。
“老弟,刘老弟。你可回来了。”窗外传来了吕柏溪的声音,没错,真是吕柏溪的声音。刘凤吉坐不住了,他起身要到外面去,不想差点和闯进来的吕柏溪撞个满怀。
“大哥,吕大哥。真是你呀。”激动的刘凤吉围着吕柏溪转两圈,看到吕柏溪并没有异样,放心地把吕柏溪拉进屋里让他在椅子上坐下。“大哥,昨天你是怎样逃出魔掌的?”刘凤吉急于想知道吕柏溪逃出生天的来龙去脉。
“是这位大妹子救了我。”吕柏溪指了指在自己后面进屋的一个妇人。刘凤吉发现,他刚进屋时这位妇人也在屋里,后来不知什么时候离开屋里了。这个妇人被刘凤吉所记住的原因,是她与众不同的浑身书卷气。这是女人最美的气息,温婉中透出淡淡的花香,自内而外散发出迷人的魅力,让人心驰神往。
“这没什么,扶危济困是我们梁家的本色。”书卷气女人开了口,她轻启朱唇,婉转如歌,只是把有些字的阴平变成了阳平。
昨天的遭遇让吕柏溪一辈子也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