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将时间拉长。
叶穗一直在外面,不论是谁劝都不回屋子。
北京的冬夜多冷啊,她穿着单薄依然坚持的背影,让不少人心酸。
凌晨四点多,温琳琅跟叶家父母慌慌张张的赶来了。
他们在家等不到孩子回来,心急如焚。
别说孩子,就连牛阿姨都没回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又去相熟的几家找,打听,他们都没在。
还是照顾陶老爷子的人说漏嘴。
他们才明白事情原委。
听到消息后,李红英当时就晕过去了,老半天清醒过来,第一次发着脾气要来找闺女。
叶穗一直强装镇定,即使心里多慌张,她都没露出任何一点点的恐惧跟迷茫。
因为她知道哭闹没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龙凤胎更不可能回来。
但在看到熟悉的主心骨后,那股委屈跟惧怕,就压不下去了。
听着叶穗的哭声,众人也挺心酸。
温琳琅看张娇也在人堆里,没去叶穗跟前添乱,见她在哭,也跟着抹泪儿。
低声问张娇怎么回事。
这件事说来话长,她听亲妈说时,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但别管多不靠谱,那都是事实。
简单跟她说了下。
严格意义上说,自己跟琳琅是表姐妹关系。
琳琅跟顾栖真的领证的话,那她俩就是姑嫂。
温琳琅从听见陈大花母女李代桃僵时,就是一脸的错愕。
尤其听到她们是窃取叶穗身份,脚下都没站稳。
可能是一天受到的惊讶太多,当听见那对母女偷车逃亡,并且在路上掳走龙凤胎后,都有几种不愧是她们的感慨。
“要是被我抓到那对母女,不把她们揍得跪地求饶,出这口恶气!我就不信温!”
张娇赞同的点头。
知道原委了,琳琅安慰叶穗。
三人抱头痛哭的样子,刺痛不少人眼眸。
张娇目光不由自主落到大姨身上。
知道实情的叶穗一直在躲避大姨,没对比还不觉得什么。
但看到她养母来后,叶穗可以在她面前流露出脆弱跟真实情绪。
心里还是复杂的。
身为亲妈,她该有多难受,但走到这地步,你能说谁错?
大姨没错,叶穗更没错,只能归结于造化弄人。
几人沉浸在各自想法中时,一个庞然大物突然落在面前。
是金雕。
它也没在意院里有多少人。
只是把江莳予的衣裳往前推了推。
叶穗一眼就认出那是儿子的衣服,欣喜于它们是找到龙凤胎下落。
但看见它身上血迹时,恐惧又笼罩心头。
“你知道他们在哪儿?”
金雕拍拍翅膀。
院里有车,她直接发动车子,爹妈跟朋友倒想跟上,但都被叶穗拦下来了。
油门一踩车子疾驶而去。
有金雕带路,叶穗又拿出当初赛车的速度跟魄力,眨眼消失不见。
笨重的车子好像无法承担不匹配的速度,发出沉闷的咣当声响。
但叶穗充耳未闻,油门踩到底。
说来也巧,快要到目的地时,正巧碰到开着车灯的好些公安。
江潮认出自家的金雕,拦下了车子。
叶穗也不多浪费时间,只跟他说金雕找到人了。
江潮颔首,“我们根据线索,也找到这里,看来他们是跑不掉了,前面就是山路,不太适合车子进去。
现在已经组织到人手来搜山,我这就把孩子带下来,你在山脚下等着。”
往常百依百顺的爱人,这次坚定拒绝了丈夫的提议。
那不是别人,是她怀胎十月,付出一切才降生的孩子。
再危险,她也会去。
江潮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也没再坚持。
跟顾栖还有江耀安以及其他临时召集来的帮手,划定进山范围,各自组队搜索。
已经到早上六点,到还是漆黑一片。
有手电筒辅助,但还是给搜查带来不小的困难。
其实再过半个小时多天色就会大亮,搜查难度会降低许多,可是,谁乐意等待呢?
江潮把衣服脱下,给爱人穿上。
这时好像感受到同伴到来,小灰突然高高鸣叫几声。
紧接着叶穗就看到它的身影。
按理说,两只金雕一只来报信儿,另一只该守着龙凤胎,此时两只都出现了,是不是证明,孩子就在周围?
江潮显然也跟她想到一块儿,表情轻松不少。
在金雕指引下,一个踉跄但脚步仍然坚定的身影,出现在人前。
开始公安以为对方会是挟持龙凤胎的人。
但看到苍老身躯,以及盖在龙凤胎身上的那个老式没肩章的军装时。
江潮制止了公安们下一步的行动。
“爷爷,您怎么在这?”
顾栖发现冻得嘴唇发紫的老人是爷爷时,惊讶不已,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刚要扶人,就被他示意,接过怀里的孩子。
老爷子跟警卫员走散,且失踪大半夜的事,顾家人压根不知道。
顾栖掀开衣服,看了下抱在一起的俩娃,又惊又喜。
朝江潮喊道,“找到了,找到了!”
江潮冲上前,接过孩子,心也落回原处。
孩子被抱走,怀里一空,老人家才敢放心的腿软。
看着那对夫妻抱着孩子,叶穗泪流满面,他才意识到,这对龙凤胎,竟是她的孩子!
岂不是说,他救下的是自己的重孙重孙女?
他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
有后怕,有欣慰,还有淡淡的惆怅。
二十年多年前,他没能保护好那对姐妹儿,害得母子分离,害得他小半辈子沉浸在懊恼中。
但二十多年后,竟让他撞到叶穗一对儿女被拐走,还是险些丢命的时候。
还好他跟了上来,救下来了人。
禁锢在身上的枷锁,折磨他二十多年的控诉跟埋怨,好像在顷刻间,瓦解。
曾经停滞在身上的时间,重新流动起来。
老爷子看着几人,嘴唇动了几下,身子毫无征兆地朝后仰倒。
小姑娘看见亲爹妈就在眼前,好像还有些不可置信,揉眼好几回,确定是他们后,哇的哭出声儿。
她没诉说自己的恐惧,只是指着哥哥说,他被人灌了白酒,刚刚身子还在打摆子,快送医院。
叶穗看着儿子像煮熟的虾子一般,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掉下。
但眼下不是难受的时候,拉着龙凤胎跟昏厥过去的老爷子,开着飞车赶到医院。
医生给龙凤胎检查了下,小姑娘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着凉发热,还有点受惊。
医生交代他们好好照顾,一般孩子受惊过度,容易高热惊厥。
至于儿子情况就有点严重,小孩儿是酒精中毒。
不过好在当时他无意识时吐出来好些,加上老爷子给他做过催吐,不会危及生命。
但是还是得洗胃顺带住院。
叶穗想到他们可能会遭受到折磨。
但怎么都想不到那些灭绝人性的禽兽,会灌孩子酒,大冬天剥掉他们衣裳!
甚至在孩子出事儿后,想解决麻烦,零下好几度的天气,扔不舒服的儿子在野外自生自灭。
江潮是男人听到都恨得牙痒痒,更何况是当妈的?
“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她气得发抖,反反复复只在说这一句。
江潮花半天时间才劝住她。
那边医生催办理手续急,把她按在休息椅上,说自己一会儿就来。
等他刚到药房时,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摸向腰侧,枪套空荡荡。
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