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随便蹦出来个人,还说危言耸听的话,谁会不把他当骗子看啊。
她回家之所以卜卦,完全是好奇心作祟。
就跟小时候亲戚来家里做客,带来礼物一样。
即使大人耳提面命,说客人没走前不能没规矩,去翻动人家带的东西。
但又有几个能完全遵守?
她现在状态就是,我不是好奇,是想看对方是不是骗子,那些话是不是危言耸听。
但卦象上结果跟对方说的大致无二,九四据睽孤之时,前后皆明,孤立无援,是极凶的卦。
不过也不是必死之相,卦文后面还说,有贵人帮衬可遇难成祥。
卜卦初心是想推翻不好言论,谁知道越看越心焦。
好在她以前跟长辈是靠这个来坑蒙拐骗。
后来洗心革面才不碰这个,即使老爷子夸她天生是吃这碗饭的,她也没坚持。
不是专业人才,敬畏心也就不多,最后还是拿巧合搪塞了自己,就将其抛之脑后。
大名儿江莳予,小名晨晨的哥哥,自打家里人发现他对这个名字不感冒,反而喜欢鱼鱼的称呼后,就花样百出。
为吸引人家注意力,就全都鱼鱼的逗他。
每次喊这个时,都能唤回小娃天真的笑容。
换成其他,就没动静。
最近天儿暖和了,中午阳光明媚时,叶穗爸妈会把小木床搬到窗户底下,让他们晒晒太阳。
江远洗完手看孩子时,客厅静悄悄,刚在外面听孩子姥姥说,俩娃还没醒,他蹑手蹑脚进来的。
但刚屋后,眼前这一幕险些让他心脏停止。
精致小木床的护栏上,站着一庞然大物,仿佛察觉到有人进来,锐利眸子直射而来。
最近他是叶家常客,肯定认识这位大雕,也清楚对方威力如何。
半人多高的家伙,好像没意识到自己的分量,爪子紧紧抓着小木床护栏。
不止是它,就连已经满月,绒毛渐丰腴的那只小的,也分庭抗礼般站在另一侧。
那小床本就有点摇摇床的性质,这俩雕体重不平衡,床重力不均,也开始摇。
大鸟明明被晃得东倒西歪,但还是蒲扇着翅膀稳着平衡。
如果小床里没孩子,他可能还觉得这一幕好笑。
但眼下俩孩子都在,他生怕床翻了,或是大雕栽下去,把宝贝孙子孙女砸坏。
江远腿软到,差点坐地上。
虽然面对野兽有种天然惧怕,但爱孩子的心还是占据上风。
一边朝它靠近,一边低声安抚,说他没恶意,但收效甚微。
那大金雕甚至做出了攻击状,二者僵持之际,江潮低着头进来了。
看见这幅组合时,表情是说不出的怪异。
想抓它下来,又怕金雕太激动,踩坏孩子,不抓它们吧,不堪重负的小木床咯吱咯吱响,好似下一刻就会寿终正寝。
父子俩这边还没商量出具体对策,听到动静的叶穗从楼上下来。
第一眼看见这画面,见小床动摇西晃,倒抽一口冷气,怒声叫了声金雕!
江远本来还心事重重,但在儿媳呵斥出声后,就突然想笑了。
一点不夸张,虽只喊了一个名儿,但那俩鸟身子同时颤抖了下。
他竟然从鸟的脸上看出心虚的意味。
儿媳妇脾气不太好,呵斥着让它们下去。
见无动于衷,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扯着它翅膀就薅了下来。
大的粗暴对待,小的肯定也没幸免,好在是看它比较瘦小,扔的力道稍稍轻了些。
“下次再敢落到他们小床上,我就把你毛都薅光!”金雕讨好的叫了两声儿,又依恋地朝她的位置挪了下。
叶穗没理会它,这玩意在她心里就跟抠脚大汉似的,扣上不负责任的帽子。
把幼崽留给她,自己在外逍遥快活。
自打龙凤胎满月后,除了看见它带回来的猎物,连跟雕毛都没见。
可能自知理亏,把不断凑近她的小金雕一翅膀掀翻,又不要脸的往跟前凑。
江远表情一言难尽,大雕人性化动作,搭配儿媳抱孩子的温馨样儿,好像他们才是和谐的一家四口。
江潮没惯着它,健步上前,搓热手掌后,把小床上自娱自乐的儿子抱在怀里。
小家伙很是给面子,朝他爸吐了俩泡泡后,罪恶小手抓住离他特别近的金雕的毛。
他力气不小,这一把下来,手上还有不少浮毛呢。
叶穗看了眼躲远的雕,一脸儿子好样的丈夫,以及天真无邪的儿子,默默叹了口气。
把这一切平衡好,琳琅来了,现在叶家跟她家没区别,下课后没事儿她就来看孩子了。
吃晚饭时,看江远父子格外反常,还凑在叶穗跟前,问是怎么回事。
还能咋回事?
那个卦文闹得呗,在公公眼里至亲之人也就自己老爹跟儿子。
老爹前两天去过医院,虽不舒服,但好歹性命无忧,但儿子就不一样了。
当公安就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他怎能不操心?
江潮也受不了亲爹这副态度,快速吃完饭,找了个理由跑了。
江远见儿子跑得快,就把一肚子担忧又吞了回去。
在外严谨且正派的男人,此时面对亲人就多了些人气儿,和蔼可亲不少。
对面俩姑娘年龄相仿,跟花朵似的青春蓬勃。
还是大学生,是国家的未来跟希望。
琳琅这姑娘,虽然长得不如叶穗出彩,但性格爽朗,为人豁达,很招长辈疼爱。
想到自家那个还在打光棍的侄子,难免要动些心思,要给二人牵线搭桥。
论门第来说,大哥一家肯定无法跟温家相比,但是,不是他身为长辈,偏心耀安。
单拿长相、性情、人品跟前途来说,侄子也算年轻一辈儿的佼佼者了。
说了下自己的意思,温琳琅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叔叔,不瞒您说,要不是我跟叶穗关系这么铁,我肯定一口就应下您的好意。
感谢您给我这个闯祸精找了这么好的人家。
但没办法,谁让我就这么一个好朋友,为了日后我们还能正常走动,不结仇,您就放过您侄子吧。”
虽是拒绝,但这话说的让人心里舒服。
自家侄子来这次数不少,年轻男女见面次数也不少,但到现在还没进展,看来真是没缘分。
都是聪明人,她没这意思,江远也不在多说。
二楼,江潮把哄好的闺女放在小床上,又从背后揽住爱人的腰,“往后别让金雕进屋子来。”
最近又在找倒卖军需用品的幕后黑手,又为叶穗所说的荒诞的梦而焦虑。
距离清明越近,他压力就越大。
但工作上的压力,他不愿意跟叶穗一起为他担心,索性不提。
此时贴在她后脖颈上,闻着头发的香味儿,心安之际,又问道。
“老头儿今天咋回事,为啥这么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