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顾老首长见失而复得的孙女,面露异样,一脸关切。
在很短时间内,女人已经整理好情绪,搀着他胳膊,笑的不太自然道,“没什么爷爷,我还以为看见表妹了,吓了一跳。”
“你也发现她们像了?”老爷子颔首,“第一眼看见时,我也吓了一跳。”
这些老领导们性子急,又把输赢看得重,本以为他还要跟叶穗切磋几下,不曾想孙女来接,他就乖巧跟人回去了。
时间也不早了,叶穗婉拒大家再来几盘的意图,准备回家。
她帮忙那个老领导,现在可是春风得意,好像今天大杀四方的是自己。
作为胜利者,喜气洋洋跟老伙计们斗嘴后,笑眯眯送他们出去。
路上还不断感慨,“顾家也算苦尽甘来了。
孩子丢了十七年,谁能想到还会有找到的一天,顾老大的媳妇何瑾,以前就没露个笑脸,现在多好,身体好了,整天也有了笑模样。
老顾也总算不用背着负罪感,痛快的过接下来的余生。”
夜风送来淡淡的花香味儿,吹在人身上怪舒服,路灯投射下来的光,落在地上,搭配着婆娑树影,竟有种岁月静好的滋味。
琳琅对陈年往事有些好奇,早年住这时,她也问过爷爷,但院里人对此讳莫如深,让她小屁孩别管。
这不趁着高兴,就问出了疑惑。
孙红丽瞪女儿一眼,老领导倒也没觉得冒失,“孩子好奇是正常的。”
他感慨万分,“其实不是我多嘴,但这事大院儿里人尽皆知,跟你们说说也无妨。
老顾俩儿子,丢的孙女就是大儿子生的,当时宗章夫妻俩忙,一个奔赴抗美援朝战场,一个又在医院上班。
那晚何瑾那有急诊,但刚几个月的顾枝跟她妹的女娃,都在家里没人照看,不得已,就在家属院里喊婆婆来盯一晚。
儿子在战场,当老人的肯定要帮衬儿媳一下,但那天老顾媳妇扭了脚踝,只能他去。
照看一晚上,小何妹妹也能来替班了,就在那节骨眼上,临时作战指挥部那打电话过来,说让他快些过去。
那会儿亲家小姨大概还有十几分钟才能来,电话那头又催的厉害,老顾看俩孩子都睡了,他就锁上门先出去了。
可这一走,就坏事了。”
李红英感慨,“照看孩子是精细活,一眼都不能离人,更何况还是襁褓中的俩孩子,这事他确实是他错了。”
“谁说不是呢,男人心粗,以为孩子小姨马上就来,正好孩子又在睡觉,觉得家属院里也出不了什么纰漏。
但等小何刚下班,拖着疲惫身子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地狼藉,还有快要哭断肠的妹妹。
自打那天后,她就跟公婆不对付了,顾枝后来还有个弟弟,今年刚满十岁吧,孩子都没跟爷爷吃过一顿饭。”
叶穗叹口气,在黑暗里悄悄攥住江潮的手。
即将为人父母,孩子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大人的心,孩子丢了,一丢还是这么多年,谁能承受住打击。
尤其丢的俩孩子里,还有一个是人家外甥女。
一个母亲无法面对自己孩子丢了,更没办法跟妹妹交代。
两个家庭的悲痛全都压在他们身上,过不去这个坎也是正常。
“当年家属院治安虽没现在这么好,但绝对没那么差,事发后就开始排查,可惜一无所获。
这后来还是张家那个丫头找回来了,顺藤摸瓜,才找回另一个。”
孙红丽颔首,“怪不得老爷子棋瘾那么大,一见那姑娘就慈眉善目,说回家就回家,流失在外这么多年,家里不定多宝贝呢。”
“谁说不是,小枝上头有个大她六岁的亲哥,二叔家有俩堂哥,下面还有个弟弟,本来就是和尚庙,多了个女娃,还是受罪这么多年的女娃。
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说着过往唏嘘,很快救到大门口了,老爷子夸叶穗许多,还一个劲交代,等闲下来空了,记得过来走动走动。
叶穗笑眯眯点点头。
温家夫妻计划是去叶家新家看看。
但下棋耽误太久时间,这会儿过去也不方便,就约下回做客。
上车后李红英心有余悸的交代丈夫,说今天上了深刻一课,说是等叶穗孩子生下来后,看好孩子,一眼都不能离开。
她话音刚落,乖乖跟黑虎就开始大叫。
胡玉州问她,俩狗子叫啥,叶穗含笑道,“它们说,有他们看着,孩子不会丢的。”
这倒也是,俩狗子看门护院的本事,确实比叶连山强。
到家后,大家洗洗就准备睡了,江潮不想耽误太多工作,打算连夜赶回。
但叶穗怕他疲劳驾驶,路上出个意外,说什么都让人早起再走,没办法,他只能听媳妇的话。
但今晚的江潮,注定睡不安稳,刚四点,他就起来了,穿好衣服,拎着水壶刚出去,岳父岳母就已经从厨房出来了。
“爸妈,你们怎么这么早?”
李红英在围裙上擦擦手,“你爸说,你不想打扰我们,肯定早早要一个人走,正好我们觉少,起来送送你。
上车饺子下车面,刚捏出来一盖帘饺子,快来吃。”
饺子有现成煮好的,还有特意放凉,用油煎过装在饭盒里的,等中午他赶路时,吃的也方便。
江潮嗯了下,快速吃了个饭,又将岳父母带的水,装上的水果,烙饼带上。
叶连山夫妻,以及本来睡得正香的两只狗子,一起将他送出胡同。
江潮这人内敛,又不爱情绪外露,但打转方向盘时,还是摇下车窗,“爸妈,叶穗就交给你们照顾了。
我在餐桌那留下一个地址,那是我爸新的住址,要是你们碰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去找他。”
叶连山点点头,“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饭按时吃,不能饥一顿,饱一顿。”
江潮应了句好。
车子发动后,缓缓消失在二人眼前,江潮这次是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