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还活着的消息不胫而走。
这场临时举办的婚礼,因为新郎官离奇经历,更是带上几分传奇意味。
一时成为最热闹话题。
前几天江家上下,全瞒着老爷子。
江潮虽没在他跟前长大,但血脉亲情难割舍,怕人年龄大,受不住。
但千防万防,还是没妨住隔壁小阿姨,她在老人跟前漏嘴,老爷子直接血压增高,当晚就送医院了。
江霞趁空儿来送药,见亲爹不配合治疗,急得厉害,老爷子是顺毛驴,跟他硬碰硬,只有你输的份儿。
一大屋儿晚辈守着他,都不知该拿他咋办才好。
江潮虽跟他们不亲,但好歹是家里一份子,年轻又前途光明,谁能不唏嘘。
在这节骨眼上,江耀安跟阵风似的窜进来,看床上消瘦无神的爷爷,不给他缓冲机会就喊道,“爷爷,告诉你个好消息,江潮没死,他不止活了,今天还娶媳妇了!”
话音刚落,屋里顿时投来数道不赞同的目光,他妈更是扯他袖子往外走,“你胡咧咧啥,真当你爷糊涂了,啥伪造消息都能骗过他?
我知道你一片孝心,但不能为哄老爷子开心,拿死人消遣,没见你小叔脸色都不对了?”
江耀安甩开她妈,无视家人不理解,带有谴责意味的目光,为自己正名,“我没说谎,江潮真没事,爆炸前他察觉到异样。
滚进枯井里这才捡回一条命,今天刚脱险就忙结婚事呢,我们单位小年轻都去帮忙了,我说到这份上您还不信的话,就自己去看看,看我是不是说假话。”
周芝去打水回来,刚到病房门口,就听到这晴天霹雳。
暖壶砰的一声落地,热水溅在她腿上,这人都没反应。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如果撒谎,那演技也太厉害了。
崔彤一直不喜欢她,斜睨着眼,“得知我哥去世消息后,你不是痛心疾首,恨不得自己替人死?
得知喜讯你该开心啊,干啥一副天都塌下来的模样?”
早看不惯那对儿白莲母女,机会来了可得抓住,人受惊后第一反应做不了假,她就是不希望哥还活着。
周芝眨眼恢复正常,语气温柔,“彤彤,我没那种想法,我是高兴过了头,你到我们这个年龄就知道了,金钱、地位,都是身外之物。
小辈儿平安健康,才是每个长辈的希望。”
这话就能骗骗身在迷雾中的长辈。
且不管屋内众人心思各异。
江霞正给她爸量血压呢,亲眼看见老爷子血压嗖的又升上去了。
“走,走,我要见到人才相信。”
江霞让他先喝药,有胡萝卜吊着他听话不少,家属给人准备好,推着轮椅出门时,又被江耀安拦下。
周芝暗自窃喜,果然是假消息,一看老爷子去求证,他怂了。
她可不管老爷子身体是否能承受住,只要江潮死了就行。
喜悦还没散去,那道锐利视线已经投到她身上,不同晚辈看长辈的神情,江耀安此时是面对嫌疑犯的严肃。
“小婶,去之前还有些事儿要跟您求证。”
这也是江潮的意思。
周芝保养得宜的脸上,疑虑一闪而过,她面露不解,“什么事儿这么严肃,这样吧,今天不是江潮好日子?咱们先紧着他来。”
她隐约有点不安,眼下老爷子跟江远都在,她怕出什么意外。
江耀安才不搭理呢,堵着门不许人进出,朝外面喊一嗓子后,几个同事带着今天闹事儿的人来了。
他们没脱衣服,还是披麻戴孝模样,周芝一眼就清楚怎么回事。
她让人给叶家添堵,是早就安排好的,本来想让侄子出面,但周敬文腾不出手,她又不想放弃大好时机,想着家里阿姨认识人多,跟她又有点亲戚关系,这事交给她,一样稳妥。
眼下见她也被人抓来,心里一咯噔。
八成是手脚不利索,被公安抓住了把柄。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
只要咬死她们自发奔丧,谁都奈何不了她们,但谁保姆找的都是没心眼,胆还小的人呢?
江潮死了还好说,他没死,这就是寻衅罪,被公安诈一下,马上就把保姆供了出来。
“小婶,就算江潮不是你亲生的,但你雇这么多人过去,给叶家添堵,就有点公报私仇的意思。
她多痛苦、无助,我们感同身受,但你却找这么多人堵人门口,这不是坏心眼是什么?”
江耀安冷笑道。
面对指责,周芝眼冒金星,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大喊无辜,她跟保姆也是有默契,她刚挤出眼泪,那边就大喊自己冤枉。
说自己不认识哭丧的人,还说是公安以权谋私,想屈打成招。
抓来的几个披麻戴孝的人,是两拨,一拨是保姆找的,另一波是方晴她妈找的。
所以此时一拨人唇枪舌战,另一波安静如鸡,江耀安快刀斩乱麻,指着保姆问方婆娘,“是不是她雇的你?”
这时就能看出心眼多的好处。
方婆娘不承认,那自己就是主谋,要承认的话,自己就降级成帮手,老话说得好,法不责众嘛。
主谋跟帮手,哪个罪轻点,她还是能掂量清的。
想通后,点头如捣蒜,“对,对,就是她派我去的,还一天一毛钱报酬呢!”
处在漩涡中央的保姆,还没把自己那摊事儿解决呢,又有一盆污水迎头浇下,简直要气吐血,当下掐腰大喊,“你放屁!我就找了一拨人,谁知道你从哪儿蹦出来的!
想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你做梦!”
太激动以至于没意识到自己说漏嘴。
这下江家众人,目光沉沉望向周芝,一个保姆,还跟叶穗无冤无仇的,干啥给人添堵?
再说她工资有限,也没实力啊。
那背后是谁主使,不就一目了然?
这场博弈,可真精彩。
周芝后退几步,同样满脸不可置信,“霞姐,我待你不薄,你干啥要冤枉我?”
“主谋就是你了,你涉嫌寻衅滋事,跟我回去录口供。”这种场面,江耀安见过太多次,人本性自私,就算先前因共同利益走一起。
但当利益冲突时,自保是第一位。
眼瞅她把自己推出去当替罪羊,保姆可不干了,把她私下交代的全说了,眼看要说更多秘密时。
周芝哭着打断她。
“我是有这心思,但我没明说,霞姐估计是看我为难,就不声不响替我办了,但你们相信我,我觉不是给叶家添堵。
去戳他们痛处。
我是想给他做法事,超度他,让他安息。
那些人也是,我让他们在孩子出事地方叫叫魂儿。
母子一场,也算尽了我的心意,谁知没说清楚,她们就去叶家了,这事是我不对,是我没安排好,老江你别生气,我去给俩孩子道歉,就算磕破脑袋我都要澄清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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