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突然之间多出好些面孔,大家七嘴八舌问着她情况如何,水淹没井底,此时以极快的速度翻滚上来。
“切断电源,快!”
叶穗喊完一嗓子后,马上有人照办。
头顶上热闹非凡,有安慰她、催促想办法的声音。
距离井口还有二十米距离,她看不太清说话的是谁,但隐约能看见身穿公安制服的人,来这这么久,她对公安具有极强的信任。
就是不知道江潮在不在。
长时间吊在半空,所有力量都控制在腰上,也怪不得劲。
等待他们救援时。
被他砸晕又绑在上面的人清醒了。
他面露痛苦的同叶穗打了照面,男人略带几分迷茫的眼神逐渐清明,他冷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在盘算什么。
叶穗心道不妙。
这人心底满是仇恨,非要弄死她才罢休。
眼下她动弹不得,对方怎会放过眼下好机会。
朝后看了下,咆哮滚翻的水面,好像跟她就几米之远,要是掉进去的话,估计很快就会被水吞没。
短时间内想找回尸体都难。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个念头刚闪过,男人开始解她的救命绳。
“你别恩将仇报啊!”
先不论以前恩怨,眼下,她好歹是把人就出来的。
对方置若罔闻。
再牢固的绳子也有被解开的时候,叶穗的无声请求并未引起这个长辈的怜悯,在上面的人还不清楚怎么回事时,绳索已经被解开。
伴随着惊呼声,她再度跌入水里。
可惜,罗绪林笑容还没持续多久,另一道公安身影同时落如水里。
距离远,上面的人看不真切,以为是绳索不堪重负,她这才落到水里。
没人怀疑是饱受敬仰的罗组长。
等罪魁祸首回过神时,两道人影已经被水流吞噬。
时不时,两个黑漆漆的脑袋奋力露出水面。
“贺佑,贺佑!”
罗绪林急的青筋暴起,不停想把身上禁锢摘掉,好跳下去救人,奈何叶穗绑着太紧,他自我解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
无力感席卷全身,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所在意之人,在挣扎求生。
没一会儿就有人下来了,他们把救援绳子绑在设备上,朝上面的人晃晃绳子,罗绪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拉了上去。
贺佑在水里握住了叶穗胳膊,刚跳下时,绑在胳膊上的备用绳已经被冲开了。
关键时候,他想都没想解下腰上绳索,抵抗着水流,将绳子系在她腰上,确保绳索不会被冲开,他使劲摇晃了下绳索。
上面的人会意,被水拍的七荤八素的叶穗,就这么被人扯了上去。
没绳子保护的人,此时已经被翻涌倒灌的水,不知冲到哪儿去了。
罗绪林趴在井口,扯着嗓子喊着贺佑名字,甚至不顾不知情众人的阻挠,想要下去捞人。
”贺佑,贺佑!“
叶穗担心到不行,正要自己再跳下去,把人捞上来时,江潮慌里慌张的赶了过来,问清楚缘由后,脱下衣服盖住了她。
”别怕,我来了!“
话音刚落,瞥见一重物狠狠朝她砸来,要不是有江潮护着。
颇有些分量的口琴就砸到她脑门上了。
“扫把星!”
罗绪林恶狠狠说完,又去盯井口了。
砸到江潮后背,最后重重跌在地上的口琴,倒无人问津。
江潮没太过寒暄,借来麻绳绑住腰,又捡起一根等长的,绑在胳膊上。
在众人惊呼声中,毅然跳入并不平静的矿井里,水面节节攀升,自然之力席卷而来,江潮跳进去后,很快也被水面吞噬。
这下别说贺佑,就连救人者都看不见了。
叶穗心里难受的要命。
生平第一次这么害怕。
这俩人,任何一个都不能出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穗都要替他们窒息了,就在这时,不平静的水面上露出一个脑袋,很快又露出第二个。
江潮体力过人,愣是在恐怖的自然力量中,捞起了半昏迷的贺佑。
解下胳膊上绳子,将人同自己绑在一起,晃了下绳子,五六个男人同时发力,短短时间,他们已经被拉了上来。
二人身上衣服全被打湿,紧贴在身上,寸头还滴答滴答往下落水。
见他上来,叶穗朝人跑去,罗绪林想上前,却又控制住行动,并不打算跟对方交流。
冯飞拍了下对方。
没有反应。
“头儿,他情况好像不妙。”
可能是喝了不少水,这会呼吸都触碰不到,叶穗刚放下的心重新提了起来,爬到他跟前,又是摸呼吸又是听心跳,面色越发严峻。
确实不容乐观。
有人喊快些送医院。
可时间来不及。
没办法只能人工呼吸。
叶穗以前在国外做过海上救援队队员,溺水后如何救助,她再熟悉不过,想到那关键时候,他救了自己,虽然这会儿围观人员众多。
她还是得抛掉面子去救人。
将他摆出合适姿势,下巴微抬,捏着鼻子,深吸一口气就要渡气,但刚俯身下去时,嘴唇没来得及贴上对方的。
就跟一个略带粗糙的手掌触碰上。
认真一看,亲的不是别人,是他。
江潮这时候捣什么乱呀。
“你起开,他情况危险,必须人工呼吸!”
“我知道!”
虽说是在寒意森森的冬日,湿衣服贴在身上,冻成的人打哆嗦。但叶穗刚才行为,成功让他冒了火。
示意她离开后,还将对方摆成先前姿势,一手捏鼻子,一手捏开他嘴巴,再众人不明所以的视线下,俯身,使劲吹气。
很快,人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惊讶声。
持续了两分钟多,昏迷的男人才转醒,他头一歪,吐出不少水。
大家热烈欢呼。
刚刚他们统计过,这次建厂以来最大的危及,以无一人伤亡落幕。
人活了,叶穗这会儿才察觉到寒意,披着衣裳打算回家。
但这时脚下踩到一东西,低头一看,是刚刚罗绪林扔来的口琴,不知是年头久还是他扔的力道太大,好好地琴身竟然分裂成好几块。
可能因为这是外公遗物的缘故,她对此格外珍惜。
这个琴是舶来品,构造是最标准的布鲁斯口琴音位排列,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一个口琴是有盖板、底板、簧片、塑料格组成的。
但这一个口琴里没簧片,在该放簧片的位置,塞上了两张薄纸。
伴随着她的动作,那两张纸轻飘飘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