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东升西落,月亮阴晴圆缺,日子每天还要按部就班的过,昨晚清水县粮站的那场大火,只在周遭百姓嘴里热闹了半天,很快就被其它稀奇事代替。
火被扑灭,但其烧过的痕迹还未消失,苏氏仓烟熏火燎,房梁倒塌,就连空气中都漂浮着黑色灰烬。
只一晚,周站长就佝偻许多。
公安、群众,周围县区的几个粮仓收到消息也派人来帮忙分拣。
几十多号人忙的热火朝天时,一辆小车行进院儿里。
江奋发猜到市里来人了,赶紧迎接,殷勤的打开车门,但在看见来人是粮食局刘主任,还有一中年男人时,笑容垮掉。
能让这么圆滑的人连最基本的假象都不维持了,可想而知,他有多讨厌对方。
“怎么,不欢迎我?”
跟刘主任身后的肖东方,挑眉询问。
他个高人瘦,戴着眼镜,还穿着改良过的列宁装,衣服上的扣子系到最上面,看似人模人样,实际很不是玩意。
刘主任隐约察觉到二人不对付,趁同伴打量环境时,偷问江奋发,“人你认识?”
“不止我认识,粮站没几个不认识他,你知道周站长有个闺女吧?”
刘主任点头,是有那么一个,好像说是受到刺激了,现在还不正常。
“全是拜他所赐!”
担忧的朝老领导那看了眼,又呸了男人一嘴。
虽然说闲话,讨论人家隐秘不太好,但他都上门挑衅了,谁能忍住。
刘主任就听了一下八卦,周站长跟他媳妇是革命战友,他媳妇当年是在长征快结束时没熬下死了的,临死前就给他留了一个襁褓中的女娃。
后来他被分配到清水县当站长,不管多少人给他介绍对象,他都没同意,就守着闺女过活。
肖东方看上他站长身份,哄骗人家姑娘跟他结了婚,婚前可体贴了,其实都是做戏。
在那个时候大家都闹饥荒,粮站待遇好,多少能填饱个肚子,他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刘主任也没想到新调到局里的男人,会有这样八卦,催促后来呢?
“他娶人媳妇是想平步青云,但老周是以权谋私的人吗?从他这得不到想要的,就另谋他路。
你说你变心了,直接跟人摊牌就行,但他又舍不得能送粮的老丈人,又不愿放弃外面的相好。
在长征下地抢收时,还把人喊进家里干那事,那会长征孩子才两岁,那俩畜生怕孩子打扰他们,就关在了门外,谁知孩子掉井里淹死了。
孩子一死,长征也就疯了,那杂碎嫌人不正常,就抛弃了人家,转头连一个月都没到,就娶了相好的,他当时为升官,还举报他老丈人私下接济黑五类。
老周还关了几年牛棚呢。”
虽说那个年代互相检举父母,长辈是司空见惯的事。
但这个女婿的冷血,还是让人唾弃。
刘主任哎呦一下。
“这可太不是东西了。”
“谁说不是呢,对了,他过来干啥?”
江奋发想起正事了。
“他说有渠道能卖出这些过火粮,你也知道咱们市里啥情况,缺钱缺粮,想快点处理了这烫手山芋,我听上头的意思,他要真能解决这事,八成几率要让他代替老周位置。”
啥?
昔日叛徒要抢老丈人饭碗?
这还能行!
周站长大公无私,又从不搞小动作,跟粮食局的人配合的可好了。
二人都不想换老搭档,但要真让他办成,他们胳膊也拧不过大腿啊。
长吁短叹时,不远处传来暴呵,江奋发心道不好,赶紧冲过去,远远就见好些人正拦着周站长,让他别冲动。
坏了,周站长哪儿都好,就是看不得那个杂碎。
肖东方被人这么对待,脸上依旧波澜不惊,整理了下自己衣服,“您还是这么暴躁易怒,怪不得在你管理下,粮站多年毫无起色,还出了这么大的安全事故。
不过您别急,看在咱们曾经是爷俩的份上,烂摊子我帮您收拾,不过您是不是也该退位让贤,回家颐养天年?毕竟只有活的够久,才能照顾您那疯癫的闺女。”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他当着面撕开人家的伤疤,还是以一个罪魁祸首身份。
怪不得周站长拎着棍子要打人。
刘主任也怕闹大了打着圆场,“情况咱们了解了,损失程度心里也有了个大概,时候不早,咱们也该走了。”
男人颔首,“也对以后机会还多呢。”这不明摆着说,以后他能当站长吗?
“你做梦!”
周站长反驳。
“是不是做梦,您很快就知道了。”
因为眼下,就他一人可以扭转乾坤。
…………
晚上的电影,对叶穗并没有太大吸引力,胡玉州小孩心性一早就跟二妮姐弟占位置了,她独自在家,想找点娱乐活动来打发时间。
眼睛看不见行动就要受限制。
摸索着去找收音机时,不小心撞在八仙桌上,胡玉州练毛笔的墨水、洗笔的脏水全浇在她身上。
那股臭味儿简直能把人熏晕。
耳提面命多少次让他练完字了顺手收拾好东西,他一次也没听过。
冬天厚衣服吸水,贴在身上又凉又难受,加上臭味熏天,叶穗回屋换衣服,可今天穿的崔彤衣服,款式好像跟她平时穿的不一样。
她眼睛看不见两手够不着,前后奋斗十几分钟,衣服没脱下来倒把自己搞出一头汗。
两条胳膊伸出来,脑袋卡在领口,头发还跟拉锁纠缠起来,叶穗不敢用蛮力怕把人衣服弄坏。
正奋战时院门被人打开,她竖起耳朵听着动静,她爸今晚值班说过不回。
难道是她妈回来了?
只能这么解释,因为家里两只颇通人性的大狗没叫,甚至还呼哧呼哧喘息,这是对待喜欢之人的表现。
“妈,你回来了啊,快来帮我。”
江潮本想开口的,但入目就是一片雪白,几乎下意识的就关上了门。
叶穗可没理会这么多,想到她妈不会说话,回不了她,又催促道,“眼睛看不见就是不方便,我想换件衣裳,但头发好像被拉链缠上了,你快帮我解开。”
不给他解释机会叶穗进屋了。
江潮进退不得。
治疗后轻缓不少的嗓子此刻再度发紧发痒。
“妈?”
就算屋里有暖气一直开着门她也冷啊。
江潮不得已进去,在他温柔梳解下先前纠缠不清的头发终于从拉链那抽出来,但脑袋还是被卡着,江潮拨开她头发,帮人把背后拉链拉开。
这下顺利把衣服脱掉了。
江潮出于绅士风度及时闭眼。
但闭眼有用吗?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没用,叶穗乳白色线衣里穿着小背心,但那块布料能有多大,遮住的地方也不多,袖长纤细脖颈,纤细腰肢,饱满浑圆弧度一览无余。
老实说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越发神秘,让人心神动荡。
还有欺霜赛雪的肌肤,简直像放电影似的在脑里转。
拼命压抑着咳嗽,肺都要憋炸了。
但是考验跟折磨这么快就结束了吗?没有,他还得递给她要换的衣服,这一站视线更好,看的也更真切。
江潮正经嘛,拿起衣服就闭眼,但递给她时还是不可避免的碰触到她。
如此一来,压抑的咳嗽再也控制不住,倾泻而出。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