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冷宫暂居的房间里有冰鉴,一回到房间,格外凉爽。
若不是她在这里有正事要做,和之前一样开着空调吃喝躺平倒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不过这也仅限于想想。
【宿主这就睡了?】
看姜棠散了头发,往被子里一躺就真的要睡了,系统震惊了。
离避暑山庄确认最后名单可只剩三天了啊!
你这个年龄你这个阶段,你怎么睡得着?!
系统想,它如果有五官的话,那眼睛一定已经瞪出来了。
就这个时候,它格外能共情远在宫外的刘公公,真就什么“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啊!
也不对,它们现在就在皇宫啊,有真正的皇帝和太监。
“睡啊,有什么等我睡醒了再说。”
姜棠抬手懒懒打了个呵欠,真就闭上眼睛心无旁骛的睡了。
系统:……
系统:能怎么办,宿主都躺了,它也躺吧。
这个世界没救了,毁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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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棠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时分,直到房门被敲响,珠儿来叫她起床吃晚饭了,她才迷迷糊糊醒来。
别说,才睡醒,人是有点晕的。
房间里暗了好多,看来她这一觉是睡的真长。
“这个天色晚上怕是会下暴雨,你门窗要关好了,没事就不要出门了。”
珠儿很是贴心地提醒着姜棠,明明看起来比她还小,可是却格外认真。
姜棠的房间目前也就珠儿会来,所以暂时没有其他人发现她屋中的摆设有多么离谱。
至于刘嬷嬷和翠荷,若非必要也基本绕道走,所以她在这里除了冷清之外,也格外的自由。
而随之带来的一点小弊端就是:远离人群,若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很难被发现。
“哦对了,她们在前殿发现了大老鼠。”
走到门口时,珠儿忽然停下脚步,有些紧张地看着姜棠:“嬷嬷已经在找人准备老鼠药了,若是、若是晚上看到了什么,你不要害怕。”
系统立刻蹦跶出来:【宿主放心,有系统在,一定把死耗子全给你捕了!捕鼠夹1几分2个,宿主你要几个!】
姜棠只是轻轻一笑,点头表示知道了,仿佛没有看懂小宫女神情中的僵硬暗示。
珠儿努力了半天,却没有得到姜棠的回应,一时间也不知道她到底动没动自己的意思。
直到拖得不能再拖了,才帮着姜棠梳好长发,一起去吃饭了。
“老鼠什么的,其实也没那么可怕,你别怕啊。”
走到半路,她没忍住又说了一句,边上路过的明蓝听到了:“什么老鼠什么老鼠?哪里有老鼠?”
“没、没什么。你别乱叫了。”
等珠儿三言两语把人安抚好了,才发现原本在身边的姜棠不知何时已经走远了。
看着少女娉婷美好的背影,珠儿差点没忍住狠狠叹一口气。
想到早上收到的命令,她就好想去死。
这位又……只能祈求她和王爷足够默契,应该能听懂她的意思吧?
“你怎么啦?脸色那么难看,就好像有人偷了你钱一样。”
“偷钱才好好呢,”
珠儿低头有气无力的开头,谁敢偷她钱,她卸了他胳膊!
事情要是能这么简单就好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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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说要下雨,可直到晚间,雨也没下来,不过倒是刮了好一阵狂风。
吹得屋外的树木东倒西歪,树叶簌簌作响,夜色中张牙舞爪。
姜棠回到房间没有睡觉,而是换了一件深色的宫装,还从柜子里翻出了之前被扣下的香包,上下抛了抛,不知在想什么。
系统见了忙道:【宿主要兑换吗啊?和之前价格一样,可以根据你的要求进行调整样式、香味、材料。】
谁知这次,它却被拒绝了:“不用,这个就够了。”
说着,等到外面更声响起,她将蜡烛一吹,便悄悄开门闪身出去。
系统先是一愣:不是,什么时候它家宿主也学会抠门了?
它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劝一劝,人要大方一点,才能赚的更多啊。
有时候一些东西,最好别省,就比如这个垃圾香包,驱虫效果哪里比得上系统出品的啊!
不过这些也只是它随便想想,更重要的反而是:【宿主,你打算去哪儿啊?】
姜棠:“去该去的地方。”
系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宿主说这话的时候像极了里趁着夜黑风高去杀人的反派。】
姜棠被都逗笑了:“也许我就是呢?”
而此刻一人一统都不知道本是一句无心的玩笑话,却最终一语成谶。
随着路线越绕越远,指向性也越来越明确。
系统从犹豫到确定:【宿主要去找芳嫔?】
说这句话时,姜棠正好来到紧闭的院门前,闻言一笑:“聪明。”
然后抬手准备敲门。
系统刚想说,一敲门不就被人发现了吗?
那门,被碰一下,自己就朝里面开了。
从缝隙看去,院中只有一间房燃着烛光,其余房间全是漆黑。
就好像宫女们都睡着了。
【不是睡着,是昏迷了。好像……被下药了。】
系统检测了一遍,再开口语气有些沉重。
因为不能读取姜棠的想法,所以它不知道宿主要做什么,可却已经发现不管做什么,这件事都透露着危险。
“这样啊。”
姜棠似乎不是很惊讶,但听说“麻烦”已经解决了,她便不再犹豫直接抬步走了进去。
“吱呀”一声,屋子里正在绣花的女人动作一顿。
“大晚上的点灯绣花,芳嫔娘娘也不怕坏了眼睛?”
甜蜜含笑的女声突兀在房中响起,芳嫔抬起头来,露出一张传说中已经毁容的脸庞——
【咦,她脸好好的,也没看出毁容啊?】
系统难掩诧异:【难道传言出问题了?】
“你就是姜棠?”
芳嫔放下了还未绣完的荷包,直直看向姜棠,一开口就是绝杀。
姜棠脚步直顿了一下,便又继续走过去:“芳嫔娘娘知道我?我还以为,你会叫我现在的名字‘海棠’呢。”
少女长相一如传言中绝美无双,可芳嫔却没有如其他人一般露出惊艳的表情。
她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淡漠地问:“你来做什么?”
仿佛姜棠再美,也引不起她半点注意。
姜棠笑了一下:“不是娘娘叫我来的么?我来了,您却说这种话,真让我伤心呢。”
系统:宿主说话怎么怪怪的?
芳嫔不接茬,仿佛不想理她。
姜棠也不急,目光扫过被放在她手边的香包,她收回视线:
“看来上次送的香包,娘娘很喜欢呢。希望今天的,你也喜欢。”
说着,姜棠从怀中取出香包递了过去。
然后就看到刚刚还冷若冰霜的女人终于又看向了她,目光中似乎还隐含着几分热切。
芳嫔伸手接过了香包,低头认真去看,仿佛要从上面看出什么来。
不过下一刻,她眼神就变了,脸色瞬间沉下来:“这不是我要香包!”
系统:【还算识货,这垃圾怎么能和系统出品的比?】
姜棠:“这就是宫中绣娘制作的香包,芳嫔娘娘要死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找昙姑姑对比一下。”
芳嫔不说话,冷冷得看着她。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眼神冷如深潭,看久了竟让人有种坠入冰窟的错觉。
“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你可以走了。”
当姜棠还想继续从她脸上探查出点什么的时候,女人却已经移开了视线,直接下了逐客令。
可姜棠又怎么会走?
“娘娘不想知道两次的荷包为什么会不一样吗?”
芳嫔冷酷得打断:“不想。你可以走了!”
姜棠:“没关系,娘娘不想知道,我家王爷应该会想知道,为什么一个绣了霜花的香包,能引来冷宫娘娘如此大的反应吧。”
【什么霜花?】
“你威胁我?”
系统和芳嫔的声音同时响起,若不是姜棠稳得住,差点没崩住。
“不许说话。”
警告完系统,姜棠不卑不亢的看向芳嫔:“当然不是威胁,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芳嫔冷笑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神已经有些些不同:“说吧,你想要什么?”
“娘娘这话的意思……是默认了?”
姜棠偏了一下头,模样很可爱的开口:“你果然是因为上面的霜花,才想见我的吧?”
被教训系统已经飞快找到了相关描述——
【……贵妃钟爱霜花,但大梁没有霜花。萧胤寒为了悼念母妃曾花重金朝天下寻找霜花,但始终一无所获。】
怪不得觉得耳熟呢,这霜花原来是男主他娘最喜欢的花啊!
所以这个女人……
那么问题又来了,宿主到底发现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为什么它之前一点都不知道!
它之前还真的以为宿主因为被男主伤了心所以摆烂呢,结果……???
姜棠不知道因为她的几句话,系统已经快炸了,她看着面前又一次闭嘴不言的女人,柔柔道:
“容我再大胆猜测一下,莫说后宫,就连整个大梁,认识霜花的人都很少,而你仅凭香包上的花纹就能一眼认出,说明你对此花很熟悉。而前贵妃娘娘手下的商行中,一直用此花作为象征,所以……”
芳嫔没什么反应,她已经能猜到这小丫头会说什么。
最多不过就是,她也是商行进宫的人。
然后下一刻,她就听到少女不紧不慢的开口:“所以我猜,你是很讨厌嫉妒贵妃娘娘的人吧?”
芳嫔脸色一变:“你在胡说些什么?”
“对不起,看来我猜错了。”姜棠立刻改正:“不是讨厌嫉妒,那就是很喜欢贵妃的人了。”
芳嫔刚要开口说什么,却猛地滞住,一抬头对上少女平静的眼眸,她知道,自己上当了。
“只是我有些好奇,如果娘娘真如自己说的那样喜欢贵妃娘娘的话,为何会一直伤害她在世上唯一的血脉呢?”
姜棠脸上依旧是微笑的模样,只是眼中却已经没了什么笑意。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芳嫔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已经恢复了平静:“你若是说完了,就可以走了。夜晚不平静,若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是吗?”姜棠并没有被她的恐吓吓到,自顾自道:“可我却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呢。不如我和娘娘说说,我是怎么发现你的好吗?”
即便芳嫔努力做出毫不在意的模样,可那控制不住僵硬的手指,还是透露出几分她的真实心态。
“你若是非要开口,我难道能拦着呢?”讥讽冷漠的话语,充满对姜棠的不屑。
“这样啊,那我就不说了。”
你!
芳嫔忍不住瞪她,到底哪儿来死丫头,说话怎么这么气人!
“呀,娘娘的表情,这是生气了吗?”偏偏她还笑吟吟的,更气人了。
“我一直好奇,以皇上对我家王爷的疼爱,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欺辱伤害,却无动于衷呢?这未免,和人设太不相符了。”
芳嫔听不懂什么事“人设”,但听到萧胤寒被欺辱时,眼底还是闪过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皇室之人本就狼心狗肺,父子兄弟反目成仇的何其多。虚伪之人,做什么事都不奇怪。”
女人的话中带着淡淡的愉悦,即便面前这个是三番五次坏她好事的人,但也不能改变这份快乐。
“皇室的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同意娘娘的话。”
姜棠赞同的点点头:“但若仅仅只是虚伪,是做不到十几年如一日的宠爱一个孩子,宠到天下人尽皆知,甚至要将皇位一起给他。所以我更相信,皇上是真的爱着贵妃娘娘和她生的孩子。”
女人维持着同样的姿势,似乎对她的话无动于衷,姜棠是有些失望的。
她还以为,她至少会有点反应呢。
“据我所知贵妃娘娘在的时候,因为不喜王爷的霸道,所以特意将他送到了名师大儒身边教养。
而按照正常的父子关系,即便贵妃意外过世了,王爷也不该也会养成现在这般残暴无情的性子才对。”
姜棠望着那依旧无动于衷的女人:“所以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父不父,子不子,互相戒备猜忌。甚至就连我自己,”
姜棠指了指自己,露出一个有些冰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