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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美人儿不必担心,我这就是老毛病了,有点哮喘,当年在军营之中落下的,一经过分劳累便会发作,休息之后便没事了。”

郭里回转身形,瞧得范春确有关切自己之意,心下不由大喜,忙如实答复于她。

范春淡淡然道:“今日从你下山救我回来到现在,还没有认真好好休息过呢。我看你还是别管这些事情了,你这样信任你的二弟,那都交给他处理便好了。”

“也好。二弟智谋能力都要比我强,这个时候,倒也应该交由他全权处理诸寨事宜。”

郭里闻言兀自点了点头,竟表示同意。

瞧他神色并无异样,话语间平淡恳切,对自己这位二弟公孙汜可谓是信任至极,范春瞧在一旁,心头不由微感诧异,随之释然一叹。

这二人此前显是认识良久、关系极度亲密无间,是以郭里才会对公孙汜的所思所想毫无防备,但他既也算得自己仇人,范春也无需在此时上多做计量。

反正她已是提醒过对方了,此间自己需得凭借郭里自保,方才不希望他就此身死罢了。

如此稍作内心宽慰,范春也即不再多想,身子上前一步,搀扶住郭里径直往寨内后院厢房走去。

眼下已是后半夜,天际月黯星稀,大雪仍是簌簌飘落而下,不见有转小之势。

两人并肩穿过一片静寂无人的回廊瓦舍,视野前方已能看见郭里居室所在,只是此刻倏尔耳廓微动,一阵急促而细小的风掠声音,猛然自远处的院墙边刮过,惹来范春凝神。

那声音并非纯粹风声呼啸,仿若因人而至,且隐约之间,听觉颇佳的她,尚还能够感知到不远处窸窣踏雪声,渐次杳远。

只是此刻身上负有内外皆伤的郭里,其功夫虽说在范春之上,但被大雪漫天遮蔽视野,他却也并未曾有何异样觉察。

范春出身“潜影七星”,于飞鸽营内训诫多时,故而感知嗅探的能力,颇要超出寻常之人不少。

方才那种感知并非错觉,定是有身法极高之人,悄悄潜出了这方院落。

怀揣着诸般疑惑,范春此时缓缓松懈手中扶住郭里的力道,步伐后退了些许。

“美人儿,你怎么了?”郭里有所觉察,不由偏头问道。

范春声音低沉道:“就是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担心……”

“吱呀——”

她话语尚未落尽,前方轻掩的主舍门扉被一阵寒风刮开,紧接着屋内传来的异样场景,便及令郭里当下惊愕出声——

“这是……七弟的母亲么?怎么会在此处?”

郭里早年间,也曾与雷薄的母亲有过数面之缘,雷薄乃是孝子,自己上山落草为寇,虽是被迫谋生求条活路,却也不愿令母亲在山下担惊受怕,继续过着孤身一人的清贫日子。

是以前些年间,雷薄便将其孤母接到了自己所住的那第七片山头上,选了一处山腰间的清幽之处,搭建居所,甚还选了几名奴仆与小婢,负责照顾一应生活。

只是当下借着手中所执的一盏灯笼,那微光投映照射过去,两人却同时分明瞧清,屋内悬梁之下,一名老妪正吊死在了半空中。

郭里呼吸距离起伏,面上神色阴晴不定。

饶是范春虽与对方并不相识,但瞧见如此一位年迈老妇,就这样以三尺白绫缢亡于此,内心生出恻隐之情来,便及快步上前,将她小心放下。

只是伸手略探其鼻息气绝,脉搏也再难感知,显是已然身亡了。

“你说,这名老妇是你七弟的母亲?”

范春似想到了方才的那一幕闪掠黑影,自是并非错觉,故而有所揣测,当即再行望向缓步踱入门来的郭里,肃声问道。

郭里沉声道:“虽有一年多不曾见过她了,但我应该不会认错。”

“只是,她为何会死在我这里?如此一来的话,七弟恐怕会将我视作杀母仇敌了。”

郭里低声喃喃,神情深邃,他显是也并不愚笨,当下便揣测出有人或许意欲嫁祸于他,以挑起两人间的激愤矛盾。

范春复问道:“那现在怎么办?若是被他发现这具尸体,只怕他不会轻信你的清白。”

“自然是要先找出陷害我之人,那人必定也藏匿山头多时,此前挑事者,兴许还有同党在侧。”郭里道。

范春摇头探问道:“你是当局者迷,旁观者多少都要警惕于他,你却对他深信不疑。”

“我知道你在指谁。不必说了,我与二弟之间的手足神情,非你一名女子能够了解。”

郭里悻悻然摇头辩解,原本正欲设法着人前来,将雷薄之母的尸身先行处理掩埋,却没有料想到,门外所着人唤来的,却并非自己的随行亲信下属。

“我母亲当真在此么?郭里,你出来,将我母亲交还于我,我还能念在往日共事结拜的情谊上,与你好聚好散!”

这方清幽宅院的围墙大门外,忽而传来数道砸门之声,听那脚步细碎作响,来人似乎还并不少。

看来雷薄显是收到了什么传讯,才会来得这般快。

“母亲!郭里,你在做什么?”

雷薄闯院而入,此刻门扉尽开,室内灯笼烛照,加之他手中亦持有灯笼,手下火把通明相随,顿时便自屋舍内,瞧见了瘫倒在地的其母身影。

他惊怒出声,快步上前,来到舍内门边,一把抱起生母尸体,开始不住呼唤。

察觉到生母已然气绝身死,但身子却仍旧尚有余温,显是死去还不到半个时辰,如此算来,凶手是谁,对此刻的雷薄而言,便已昭然若揭了。

“你这恶毒妖女,掳去我母,还将之杀死,速速尝命来罢!今夜谁也护不了你!”

小心将生母尸体放下,雷薄怒气冲天,双眸赤红,当下再也顾不得什么所谓的兄弟情谊,当着郭里在场的面,便及自身后一名下属腰间抽出宝刀,朝里间的范春刺去。

“雷薄,你做什么?给我住手!你老母并非我爱妾所杀。”

郭里见状,当即反应回神,起身来到门边,自墙上取下宝剑,当即也上前隔档喝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