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宪离去,李至文在厅内徘徊几步,又走出来。天色已晚,唯一的光亮来自于北方远处城市的灯火通明——来自于隔岸的星月帝国。
李至文注视着北面,停下了脚步,并愈显焦急。
不知何时,终于有三五人的身影从暗中映了出来。“孙部长,幸会,幸会。”
“不必。”孙部长微笑,“还请移步室内,方便说话。”李至文颔首:“明白。只是李某现在有件事与部长商量,若是部长同意了,李某立即去执行。”
孙部长好奇起来:“何事使李总司令如此着急?”
“先生不知,今日联邦新派出一个总司令来,掌握陆军,正是要削弱李某的势力。不过这家伙也是头一天到任,李某本以为他没什么后台——就算有,也在斗罗星,在天斗这里什么也不是。结果这家伙今天一晚就说自己有什么私事处理,极为可疑。李某信任帝国,也相信帝国信任李某,这家伙必然与帝国没什么联系。那么,我一想,也许这家伙与九江帝国有些联系。”
“这家伙叫什么名字?”
“杨宪。”
“杨宪?这家伙……确实与帝国没有什么关系,看来是九江帝国无疑了。”孙占坚定道,“如此一来,总司令还未投诚,便立一功。待孙某回到京城,必然向陛下报此功劳。”
“感谢部长。”李至文眉开眼笑,正转身要出,忽然又被孙占叫住。
“那家伙毕竟在总司令的地盘上,估摸也没有几个人。既然有这层关系,不如让孙某的五个保镖直接解决了,不劳烦总司令的人,也更保密些。咱俩也不必亲自出手,做个见证便是。”
“如此也好。”李至文颔首。
与李至文有些相通的是,杨宪的眼神也望向天边,只是在室内透过窗户去望。
“杨先生。”忽的背后一声响起,杨宪转过身去,张皇源已经稳稳当当地立于其前,“小伎俩,瞬移术,最多也就几百米的距离。要怪还是先生的防备布置太过严密了些,张皇源不得不如此。”
杨宪苦笑:“我也是第一天来此,防备实属不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
张皇源则直转入正题:“谈判的事情,王部长有何要求?”
“谈判如何,一切取决于张先生的态度。王部长没有要求。”
张皇源一笑:“也好。王部长不消多说,张某也明白,无非是让九江帝国退兵,这个并无大碍。”
“我更希望了解张先生的态度。”杨宪再次重复道。
张皇源明白,杨宪是希望自己表态。诚然,自己的到来,并不能消解杨宪的怀疑。唯有自己解释清楚自己到来的原因,谈判才有可能继续进行。
“杨先生也许知道,这星月帝国的建立,少不了我张皇源的南征百战。”
“先生何必把造反说得如此优雅。”
张皇源尴尬一笑:“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想当年,龙鑫在天斗造反,王总统派杨将军平叛,却不曾想吾弟与那龙鑫勾结,最终不得不造反。尽管手下都希望我称帝,但最终还是被我推脱,最终我那不懂事的弟弟做了皇帝。但是,我想,一山不容二虎,最终这星月帝国,只能有一个统治者。”
看到张皇源狡黠一笑,杨宪终于解开了心头的疑虑:“原来如此——可这与你我的合作有何关系?”
“时间久了,吾弟的翅膀硬了。”
杨宪变了神色:“莫非,莫非你是想借助联邦重新夺权?“杨宪转身,“如果是那样,于联邦有何利呢?”
“我可以加入联邦。”
“这于你有何利呢?”
张皇源大笑:“你还是年轻了些。倘若我重归联邦,议会怎么也不给我个总统当当?这天斗自然还是我的地方,只是少些无趣的杂事罢了。至于北方的九江帝国,也不是威胁。”
张皇源的话,杨宪才如梦初醒。自利益角度的话,也许双方并非诚心,但属实对双方有利而无害,何乐而不为?“先生所述,杨宪已经明白。”杨宪转回身来,这才与张皇源握手。
张皇源应了,忽地低吟起来:“杨宪?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
杨宪一笑:“自出生我便在你的泉雨城生活了二十多年,我此生第一次被被捕还是您亲自出马哩。”
张皇源这才反应过来:“是长枪宗了,杨宇辰的儿子,是了,我与你的父亲,也算是挚友了。”
“三十三年前。”杨宪道,张皇源只是嗯了一声,便缓缓吐出几个字来:“老杨或许对我有些误解……”
“三十三年了,将近三十四年了,早就没有这回事了。”
“哦。”张皇源一叹。正当二人陷入沉默时,忽然玻璃一声脆响,张皇源猛然起身:“何人?”
对方未应,而是纵身跃入。“李至文?”杨完看清来人后,不由一惊,正要问出口时,张皇源已是大怒:十六环外现,双目怒视不速之客。
见到红环,李至文肉眼可见地慌了:“孙部长!”“孙部长?”张皇源正疑惑间,却听一声扑通跪下,接着又是五声:“亚皇殿下。”
张皇源厉声道:“你到这里做什么?”孙占支吾道:“陛下所派,不敢不来,不料冒犯了殿下,罪该万死。”
孙占见了张皇源如同老鼠见了猫,李至文见状不知所措起来,仿佛站而不安,但他又跪不下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张皇源怒喝:“吾弟?他派你来,他不告诉我。好好好,他果然是翅膀硬了——他要做什么?”
孙占忙解释道:“陛下绝无此心,只是……只是解决一下天河的事情罢了。”
张皇源听罢大笑起来,向前走至孙占前,猛地一巴掌上去:“今天的事情,你若是敢透出半点风声,我准让你脑袋搬家!”
“是,殿下。”孙占战战兢兢道。张皇源回头向杨宪道:“我那不安分的弟弟开始躁动了,如你所见,我需要有所行动。”
——
杨明宇睁开眼时,夜已经深了。谭庆哲正怒目而视。
“怎么?这是杨明宇沉浸于修炼,我忍心打断吗?这怪我吗?”
谭庆哲一叹:“队长,不是我说,你这样地消耗自己是有害无益的。”唐浩然摇头道:“不不,他毕竟是我的儿——徒弟,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唐老师?”杨明宇只觉唐浩然神色有些不对,唐浩然挥挥手,有气无力地坐下,眼中泪光闪现:“你走吧。我想起些悲伤的往事,还是不要打扰你了。”
杨明宇便离去了。
“唐队长,你还是隐瞒三十年来的事吗?”
“不,你错了,我没有隐瞒。史莱克事件他已经知道那么多,足够了。如果事情的真相打扰了他的生活,我还是算了。”
“唐队长,杨明宇也许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胆小。史莱克事件并没有对他造成大的打击。即使你告诉他,也没有什么。”
“他是我的儿子!我明白。”唐浩然喝道,又低下声去,“唉,他若是胆小些也好,我只怕他一时糊涂,如他的父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