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言柒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破败不堪的堤坝皱了皱眉头,自从大水将堤坝冲塌了之后,除了离堤坝最近的王家村之外,周围不少的村子都遭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毁坏。
再加上后面传言中的王家村鬼魂的事情,越发的没有人靠近这一块,倒是无意之间让这堤坝没有遭受到任何的破坏,还可以看出来当时案发现场的时候的模样。
纪言柒走到了最近的堤坝崩塌的石块附近,仔细的观察着这一块石块,皱了皱眉头,“这不对劲,这个堤坝是石块和木桩建筑而成的,石块也用的是朝廷规定的石块,看这个份额也不是偷工减料的,按理来说应该是一道坚固的防线才对。”
陆君屹捡起一块碎块捏在两指之间用力捏了下去,过了不一会才看见石块在陆君屹那白皙的手指之间渐渐的化成了粉末随风飘散开来。
陆君屹同样皱起了眉头,“这种石块不是江水就可以冲开的,应该是有人刻意为之。”
墨砚看到了刚才陆君屹将石块捏成粉末的那一幕,整个人仿佛被钉子钉在了原地,现在看向陆君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畏惧,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让公子离这个人远一点。
墨砚急匆匆的朝着同样在仔细的看着每一块石块的纪言柒走了过去,许是走的过于匆忙,没有注意看自己脚下的路,被一块看上去棱角分明的石块绊倒在地,石块的尖角也插向了墨砚的小腿。
“啊!”的一声成功的让两个沉迷于研究石块的人注意到了这边的不对劲的地方。纪言柒看见墨砚倒在一堆石块上面动弹不得,小腿处冒出来一股有一股的鲜血,纪言柒面色白了白,快速的走了过去。
纪言柒仔细的看了看墨砚的伤势,皱了皱眉头,“你不要乱动,我现在帮你包扎,你躺好不要动,尤其是腿。如果到时候失血过多至死,你可别指望公子我把你带回去。”
纪言柒没有去理会墨砚面上痛苦万分的表情以及眼中的泪水,直接上手再自己的长衫的下摆处扯下了一截布条,纪言柒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陆君屹,“你帮我压住他,不用管身子,用手压住他的大腿,你也有武功底子,压住他的血管是最好的。”
陆君屹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用两只手死死的压住了墨砚右腿大腿的血管,纪言柒见状猛地将墨砚的腿抬了起来,趁着血液暂时没有向外喷溅出来的时机,将手中的布条紧紧的缠了上去。
纪言柒用手中的布条将墨砚的腿整整裹了四五圈才停了下来打个结,纪言柒用自己的袖子擦拭掉自己额头上的汗水,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好了,我现在只是帮你止血了,回去之后还需要上药。”
墨砚面上血色全无,看了看眼前二人都因为自己衣裳前襟、袖口处都沾上了一些血迹,心中多了几分愧疚,“都是,都是我不好,这么大的人了,还能在这种地方摔倒。”
陆君屹自从纪言柒包扎完之后就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边,一双眼睛则是紧紧的盯着那一块插入墨砚腿中的石块,双眉微皱,“这个石块断裂处边缘平整,甚至断裂处还可以看出来一些细密的小裂纹,这不是崩塌的堤坝应该会有的样子。”
纪言柒闻言也看向了那一块石头,果不其然石块的边缘处的的确确有一些细小的裂纹,这应该是某种武器强烈敲打之后所造成出来的裂纹。想到这里就像是有一道光在纪言柒的脑中划过一样,有了一点小眉目。
纪言柒看向陆君屹,眼中带上了一些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询问,“你说这石块是不是证明了,这堤坝在崩塌之前已经遭受到了一些人为的损坏?”
说完还没有等到陆君屹回话,纪言柒再一次皱了皱眉开口道:“但是也不对劲啊,究竟是什么样的损坏才能让整个堤坝在溃堤的那一瞬间变成一块一块的?而且也的的确确有一些石块不是因为损坏造成的啊。”
陆君屹眉毛微微上扬,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你进入了误区,首先当晚所有看见那个场景的人已经全部死了,你所听到的所有的事情不过只是后面听到的转述罢了,不能太过于当真,甚至用来作为判断的标准。”
“第二,堤坝是可以在一瞬间溃堤,但是造成溃堤的原因不一定也要一瞬间。就比如说,我可以在这个坚实的堤坝上打击出来不少的裂纹,然后在这些裂纹上面泼热水,和冰冷的河水进行一个互补,长此以往这堤坝的石头也就没有了任何的坚固性可以说了。”
纪言柒闻言点了点头,只要这个堤坝有了那么一个脆弱的地方,那么只要河水冲势猛一些的话,这个堤坝就面临着随时溃堤的威胁。
纪言柒打量的眼神看向了自己身边蹲着一脸专注的陆君屹,眸中的神色暗了暗,分析起来头头是道,对于破案有一定的了解,视察力、分析力都很不错,看样子可不是一个纨绔子弟。
陆君屹自然感受到了纪言柒灼灼其华的眼神注视,皱了皱眉头看了过去,眼中还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的打量,“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纪言柒清了清嗓子,拿出了自己在金缕阁时候一幅师姐的模样,威严了几分,“你真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纨绔子弟?”
陆君屹愣了愣,心中多了几分警惕,趁着低头查看现场的机会,微垂眼帘将自己眼中一闪而过的戾气与杀意全部隐藏了起来,“怎么了?觉得我是纨绔子弟的人是你,现在怀疑我不是一个纨绔子弟的人还是你?贤弟到底想做些什么?”
纪言柒察觉到陆君屹散发出来的警觉,嘴角扬了扬,“不,没有你想太多了,只是我觉得你给我的感觉总是有一些像我幼时的一个玩伴,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陆君屹没有抬头,始终如一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那块石头,就仿佛是一块上好的美玉一样一直放在手中把玩,“那也说不定,我们都是京城人士,京城里面的纨绔子弟小时候或多或少都见过几面,互相有个认识也是可能的。”
纪言柒笑了笑,没有接话,伸手将几乎成为半个残废的墨砚从地上拉了起来,看着自己周围的这一片废墟,“如果真的像你说的一样,也不知道是什么仇什么怨,竟然可以将一个村子的人全部用这样的方式杀了。”
陆君屹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石块,看了看被墨砚压得身子都直不起来的纪言柒,伸出手独自一人架住了墨砚,让纪言柒从这种苦难中之中解脱了出去,“有的仇恨再小也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
黑夜中的小清河的河水依旧在拍打着岸边,时不时猛地扑过来的浪潮没有了堤坝的阻挡直直的冲向了岸边的废墟,但是这一次却没有人会惊声尖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