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希希“无微不至”的照顾之下,我的身体恢复的还算快。
虽然仍然会难以入睡,但最起码恢复了饮食,身体也不再虚弱不堪。
经过一番检查,医生确定我没有大碍之后,这才批准我出院。
出院的前一天,高盼打来电话,想要来接我,但被我拒绝了。
随即,我打给了袁月。
“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你有时间过来接我一趟吗?”
许久没有联系,我和袁月之间的氛围也变得微妙的尴尬。
听筒那头沉默了几秒,良久才听到袁月的应答,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好。”
次日,我坐上袁月的车,她依旧穿着一身黑衣,脸色冷漠,自我上车以来,没对我说过一句话。
苏煜的死,受打击的,远不止我一人。
我望着前方,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好。
“袁月,带我去见见苏煜吧。”我低声说道。
距离那场爆炸,已经过去半个月的时间了,我没见到苏煜最后一面,甚至连他葬在哪里都不知道。
袁月应了一声,调转了车头。
直到车子开到愈发熟悉的路段,我恍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诧异地看向袁月,但袁月的表情却格外平静。
车子缓缓停了下来,我却迟迟没有推开车门下车。
这里,是黎雪的墓地。
我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并不想带着崩溃的情绪去见他们。
缓了好一阵儿,我才推开车门,一路跟着袁月上去,苏煜的墓就在黎雪的旁边。
虽然早已预料到,但看到这副场景的他一刹那,我还是忍不住滑下了眼泪。
素日里看似无情的苏煜,却是连死都要埋葬在黎雪身边。
袁月的声音透着几分哽咽:“先生在黎雪阿姨过世后就曾立下过遗嘱,他说如果有一天他出了意外,一定要把他葬在黎雪阿姨身边。因为他唯一愧对的就是黎雪阿姨,他想死后可以留在黎雪阿姨身边,慢慢弥补对她的亏欠……”
袁月的话说完,我已然泣不成声。
看到我情绪的难以克制,袁月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退到远处,给我足够的空间。
我将路上买的菊花放在苏煜的墓碑前,手指轻轻拂过苏煜的照片,照片上的他依旧一张冰冷冷的脸,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苏煜,你才是最大的骗子。”我抹了抹泪,讽刺的低哧了一声,“你表面装得冷漠,好像心里只有复仇,甚至不愿亲口承认你的感情,但其实你早把我和妈当做亲人放在了心底。”
“你明明答应过我,要陪我一起为妈报仇的,你怎么能中途撇下我一个人不管呢?”
我盯着苏煜的照片,视线已然朦胧。
我拭了泪,转头看向黎雪的墓碑,上面是黎雪笑靥如花的美照。
我笑笑,“妈,苏煜……我哥,他应该陪在你身边了吧?他值得你为他骄傲,对得起你这些年对他的疼爱。他真的,真的很好……”
我不知道我在黎雪和苏煜的墓碑前跪了多久,双腿已然麻木。
袁月缓缓走过来,将我从地上搀起来,“别跪了,你小腿的骨裂还没好利索,再跪下去,先生和李雪阿姨都会心疼的。”
“天快要下雨了,回去吧。”
我一步三回头地被袁月拉上车,刚开出墓园,天就下起了雨。
明明出院时还明媚的天气,如今雨却越下越大。
或许是老天爷都在替我们不公吧,黎雪和苏煜明明都是那么好的人,却都被黎兴所害。
我咬了咬牙根,问着袁月:“那日爆炸前,仓库周围也埋伏了你们的人,黎兴离开时,你们没有抓到任何人?”
袁月没有回答我,她的冷漠倒是让我习以为常。尤其是这次苏煜因我而死,袁月没有将复仇的目标对准我,已然是她理智。
将我送回苏家别墅,袁月便驱车离开,她离开时接到了一通电话,有几分行色匆匆。
踏进别墅,佣人立刻迎了出来,关心的问着我:“听说您早上就出院了,怎么这会儿才回来?想吃点什么?我给您做。”
我摇了摇头,恹恹道:“不用麻烦了,我只想回房歇会儿。”
只是少了一个苏煜,可整个别墅都仿佛没有了生气,尽显空荡。
无论是沙发上,还是书房里,亦或是餐厅、厨房,好像到处都有苏煜的影子,让我的心里阵阵发闷。
没理会佣人喋喋不休的关心,我一个人上了楼,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外面阴着天,卧室内一片黑暗。我没有开灯,只是静静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脑海中闪过所有和苏煜在一起的经历。
没有希希的每日监督,我的饮食再次打乱,小助理送来依雪珠宝的文件,很多需要我过目签字,我却没办法专心下来去一份份的审阅。
每每想起依雪珠宝现在的成就,我都觉得这些是苏煜带给我的。
我的颓然让佣人也跟着着急,每天变着花样送上来饭菜,可我只是动几筷子就没了胃口。
我很想振作起来,却被心里的阴郁困着,迟迟走不出去。
一日醒来,从房间里走出来,便听到客厅里似乎热闹的很,同时一阵熟悉的飘香钻进了我的鼻腔,勾引着我的味蕾。
我刚走下楼,就惊喜地看到了陈院长。
我不免诧异,“陈院长,您怎么来了?”
“你和苏煜的事我都已经听说了,知道你状态很差,我来给你送一味心药。”
我茫然看向陈院长,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陈院长勾唇一笑,将我拉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将一碗馄饨摆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先吃饭,吃完饭我再告诉你。”
我狐疑地看着陈院长卖弄神秘,又看了看面前的馄饨,不禁想到之前带苏煜到陈院长的小院子吃馄饨的场景,也想到了去米国前的那一夜,想起了苏煜画的那副画……
泪意上涌,我不想再陈院长面前失态,赶忙低头去吃馄饨。
一滴眼泪滴落在馄饨汤里,砸出小小的涟漪,我将一只馄饨送入口中,抬头看向陈院长,扯出一个笑容,“好吃,还是以前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