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身黑裙想必是为了厉老夫人忌日特别准备的,不过她完全多此一举,厉老爷子是不会容许她这么一个败坏厉家名誉的女人进入宗祠。
我冷睨了她一眼,轻哧了一声:“好过不好过的,你一个连厉家老宅的门都进不去的人又怎么会知道?”
我的话戳中姜瑾的痛处,她恨恨瞪了我一眼,转瞬掩下神色,得意地扬起下巴,“我现在是云州的妻子,进老宅是迟早的事。而且最重要的,是云州的心思都放在了我身上。”
“今日一早,明知是厉老夫人的忌日,但一听说我不舒服,云州特意陪着我吃完早饭才往回赶。”
看姜瑾那津津炫耀的模样,我心底尽是冷漠。
果然,厉云州今早来迟,当真是与姜瑾在一起。
意料之中的事,加上如厉云州的屡次失望,此时的我心中并无半点醋意,只是不想与她纠缠。
可姜瑾却像个狗皮膏药一样死死黏在我身边,阻拦我离开。
“别急着走啊!我还有个好消息要跟你分享呢!”
姜瑾温柔地伸手抚上小腹,眼里的幸福感都快要溢出来。
我的心咯噔一下,已然猜测到了什么。
只听她徐徐问道:“这厉家可很快就不只有希希一个孙子了,我怀孕了,去医院检查过,胎儿发育很好,已经五周了。”
五周?!
这个时间对我来说犹如一记晴天霹雳,我愣在原地,眼底情绪从震惊到失望到愤恨……
五周前,我正满心期待地等着厉云州从米国回来,我还在畅想着我们一家三口的幸福未来。
可厉云州却带着对我的承诺,在米国的大床上和姜瑾翻云覆雨。
好,真是好得很啊!
胃口一阵强烈的恶心,我强压下不适,面色毫无波澜,“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我只想让她在我眼前消失,她不肯走,却也不肯让我走。
她猛然拉住我的手腕,言语间尽是警告:“阮诗,我是提醒你,别妄想再利用希希来纠缠云州,能给他生孩子的,不止你一个。”
我凛眉一蹙,正要甩开,却见厉云州走了出来。
只一瞬,姜瑾立刻松开了我的手,突然尖声尖叫着,身体向后踉跄。
我下意识地拉住她,看到她站稳,紧接着下一秒就扑进了厉云州的怀里。
她委屈的声音撒娇着:“云州,刚才吓死我了。都是我不小心没站稳才会差点摔倒,不关阮诗的事。”
如此茶里茶气,摆明就是想让厉云州误会。
可不需我解释,厉云州根本就没在意她的话。
对于姜瑾的出现,厉云州的眸中闪过一丝意外的震惊。
“你怎么来了?”他紧蹙着眉头,昔日看向姜瑾时双眸中的那份温柔冷淡了许多,像我恍惚产生了错觉般。
姜瑾丝毫未觉,笑吟吟地看向厉云州,抬起他的手,摸向自己的小腹。
“云州,我们有孩子了!我去医院检查过了,报告单也带来了,我想当面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爷爷。”
姜瑾或许以为,有了这个孩子,就能摆平厉老爷子。
可即便她怀了孕,在厉老爷子看来,仍然改变不了她身份的低贱。
五周的孩子还没成型,即便是摸上姜瑾的小腹,那里也是一片平坦。
厉云州愣愣地看向姜瑾的肚腹,眼中的情绪是让人猜不透的复杂。
而在我眼里,这一幕格外戳心,也格外讽刺。
我转身想要离开这里,被厉云州突然叫住,他一反常态地关心了我一句:“要不你等等,我给你叫辆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留,“我四肢健全,完全可以自己走回去,不劳厉总费心。”
甩下这句话,我径直走向花园,现在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趁这个机会将希希带走,可偌大的花园里根本就没瞧见育儿师和希希的身影。
我的心倏然揪起,急忙打给育儿师,未接通前的每一秒都格外煎熬。
“阮小姐。”育儿师可算接通了电话。
我急切地追问道:“你在哪儿?希希呢?我在宗祠后院的花园,你带着希希过来找我。”
“这……”育儿师的语气满是为难:“阮小姐,您还不知道吧?我和希希已经回老宅了,是老爷的吩咐,在我带着希希走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车来接了。”
这一刻,我才突然发觉,愚蠢的是我自己。
厉老爷子早就料到了我的企图,对我也有所防备,所以才会在我带走希希前,就已经安排司机将他们接走。
我想将希希从厉家带走,更像是在痴人说梦。
厉老爷子此时如此小心意意思地对待希希,是因为他把希希当做唯一的曾孙。可如今姜瑾怀孕了,肚子里的那个也是厉家的种儿,就算厉老爷子再看不上姜瑾,也不会迁怒于姜瑾腹中的孩子。
为了哄姜瑾平安生下孩子,厉老爷子甚至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保不齐会同意让姜瑾住进老宅,那姜瑾对希希下手就更方便了。
我心头一颤,已然想到了最糟糕的局面。
不行,我绝对不能把希希留在厉家!我不会给姜瑾任何伤害他的机会!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希希夺回到我的身边。
这样想着,我一个人走出偌大的宗祠,看着那些厉家的车,我终究没有开,因为我知道倘若坐上厉家的车,那我的一举一动就全部在厉家人的监控之下。
我看着面前坑洼的山路,心一横,咬咬牙走下去。
这条路坑坑洼洼的,上面车辙的痕迹很深,看起来就很难走,还好我今日没有穿高跟鞋。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诡异的叫声,我几乎下意识地回头,却瞧见一团黑影闪过,不由得后脊梁一阵发凉。
也正因此刻的经历,我仓促地想要离开,这一转身,没注意到脚下,一根横在路上的树枝卡在我的脚踝,猝不及防地,生生将我绊倒在地。
本就是下坡路,我摔得时候因为惯性滚出了好长一段,直到撞上路边的一个树墩,才被迫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