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黎雪这样做的目的。
如果她不主动扛下这些压力,黎家的人很有可能会来骚扰我。
黎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我。
我鼻子发酸,心里恨透了苏煜。
要是明天能逮到他,我非得先揍他一顿不可。
次日一大早,我驱车来到了莲花公墓。
天空下着淅沥沥的小雨,我打着伞站在一棵大树下,目不转睛地眺望着徐媛莉的墓碑。
今天天气不佳,加上并非什么节日,前来公墓祭祀的人不算多。
我蹲守了一上午,也没有蹲到苏煜。
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我有些饥寒交迫,却不敢离开半步,生怕苏煜会突然出现。
就在这时,我隐约瞧见不远处,有个打着雨伞的身影走了过来。
伞面遮住了那人的脑袋,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他手捧着一束洁白的百合花,最终在徐媛莉的墓前驻足停了下来。
他弯腰将百合花搁在了墓碑前。
出于本能反应,我下意识地将他默认成了苏煜。
来不及多想,我快步冲了过去,不由分说地捏住了她的手腕:“苏煜!”
她的身体一僵,随即抬起头来,我随即怔住了:“俞晨君?怎么会是你!”
没错,来人不仅不是苏煜,甚至连性别都不对。
我刚才要是再沉得住气一些,就应该发现俞晨君脚上还穿着高跟鞋。
“小诗?”俞晨君惊得瞪大了眼睛,看见是我,她的表情略微放松了下来,笑道,“这句话不应该我问你吗?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我没心情跟她嬉皮笑脸,沉声问她:“苏煜人呢?”
俞晨君听见“苏煜”的名字时,眼神有片刻的凝滞,旋即摇头苦笑道:“他在哪儿,我怎么会知道。”
我皱眉,对她的话半信半疑:“那你来做什么?”
“今天是苏煜生母的忌日。”俞晨君看着我,眼神坦然道,“之前我和苏煜在一起的时候,他曾经带我来过这儿。当时,我曾在徐姨的面前承诺,等来年的4月15日会带着她生前最爱的百合花来看望她。”
我盯着墓碑前的百合花,听见俞晨君继而低声说:“虽然我们已经分手了,但我还是不想失信于一位亡者。”
俞晨君的语气有掩藏不住的哀伤。
想必苏煜带她来这儿之时,她并未想过两人会有分开的一天吧。
我突然意识到,俞晨君真的不知道苏煜的踪迹。
她今天来这儿,说不定也是为了蹲守苏煜的。
雨越下越大,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
我冷不丁想起了俞晨君公布在网上的那段录音,我冷着脸问她:“你和苏煜明明真的在一起过,为什么要在录音里说你们是假扮情侣?”
直觉告诉我,那段录音的当事人是真的,可内容却是伪造的。
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只不过是做了自己能为他做到的所有事,至于原因,你还是去问他本人的。”俞晨君淡淡开口。她将伞面往身侧移了移,抬头看向天空,也不知在想什么,气息颤抖道,“对不起,小诗,我为我做过的一切向你道歉。”
我眉头紧拧,她的话突然令我敏感地觉察到了什么。
我想到了去世的外婆,想到了俞晨君当初突如其来坦白与道歉。
我难以置信,错愕地问她:“俞晨君,我外婆的事,你也撒了谎吗?”
她抿了抿唇,不置可否地甩开了我的手。
她的反应给了我答案。
我的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汗毛炸立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外婆的去世和苏煜有关吗?!”
如果俞晨君从没给外婆打过电话,从没告诉过她苏鹏出轨的事。
那么当天和外婆接触过的人,就只有厉云州和苏煜。
能让俞晨君心甘情愿顶包的人,只能是苏煜!
俞晨君没有再回答我,她快步离开了。
我想要追上去拦住她,心口突然闷得难受,呼吸失去了节奏。我头痛欲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俞晨君快步消失在了雨中。
那种钻心的疼痛许久不能缓解,我慌乱地从包里翻出了药瓶,赶紧服下了一片药。
片刻之后,我终于缓了过来。
我直勾勾地看着徐媛莉的墓碑,紧紧咬住了嘴唇。
苏煜,你究竟都干了些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由心底生出的无助感侵蚀着我,当下,对厉云州的思念到达了顶峰。
我不要再做什么懂事的妻子,也不想再去担心会不会打扰到他。
我只想听见他的声音,只想告诉他我的委屈。
厉云州,如果你现在在我的身边该有多好,我想要你抱抱我。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厉云州的号码。
这一次,电话很快接通了。
“云州!”我欣喜若狂,刚要开口诉说我对他的思念。
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阮小姐你好,我是程嘉。”
我耳朵嗡了一声,这是我第一次听见程嘉的声音。和我预想中的农村妇女不一样,程嘉的声音不卑不亢,且带着一种严肃与冷静的调调。
厉云州的手机怎么会在程嘉的手里?
愣了愣,我下意识地开口:“你好,麻烦让云州接下电话。”
“阮小姐,很抱歉,云州和小瑾还没睡醒。”程嘉沉声告诉我。
我心尖一颤:“你在说什么?”
程嘉冷笑道:“做女人,尤其是做厉家的女人,应该懂得分寸。不是你的,就别惦记。”
音落,她挂断了电话。
我杵在原地,双手突然发软,手中的雨伞应声落下。
程嘉刚刚说什么?厉云州和姜瑾睡在了一起!
这就是厉云州不接我电话的原因吗?这就是他对我承诺过的真心吗?
忘记了是如何回到家里的,好在黎雪在午睡,没有发现被淋成落汤鸡的我。
我回卧室洗了个澡,再次吃了一颗药片后,我惊讶地发现自己能够冷静下来了。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裹上浴巾出去接听。
看着屏幕上的来电人名字,我十分意外,顿了顿,我接通了:“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