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么?”那声音再次响起,我正欲上前。忽然,一道黑影闪过,爩竟抢先一步上前。只见她手托着那只精致的小碗,将里面清澈如丝的液体缓缓倒入躺在床上人的口中。随后,她又将小碗放回春儿手中。
床上,那如山丘般硕大的肚子开始像骇浪一样翻滚着,伴随着阵阵凄厉的呻吟声。然而,满屋子的人们却都洋溢着喜悦之情,唯独河漯泗神仍旧面色靛蓝,神情肃穆。不多时,一位女子弯腰走进屋内,只见她双手捧着一个头颅,恭敬地高举过头顶。
河漯泗神缓缓起身,目光穿透众人,最终落在那女子捧着的头颅上,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爩正欲上前,却被婈旑抢先一步:“想必这次的口感应该比以往更俱佳吧,二公子,请您亲自品尝!”
趁着这个空隙,我迅速闪身到床边,却没想到,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正紧盯着我。而眼睛的主人却瘦骨嶙峋,瘦得几乎只剩下了一层皮,苍白的嘴唇勉强努了努,才挤出一丝虚弱的微笑。那如山丘般硕大的肚子一直延伸至脖颈之下,使得她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格外艰难。
“一日千里·乘黄狸驹?!”我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似曾相识却又形同陌路的女孩,仿佛置身梦境。她点了点头,豆大的泪珠如同骤雨般倾泻而下,迅速滑过那张消瘦的脸庞。我不知所措慌忙伸手,试图为她擦拭,突然,她发出几声尖叫,一股股热浪从她两腿之间汹涌扑来。
只听得她身下一片哗然,似有千军万军奔腾而出,转瞬之间,那原本如山丘般隆起的腹部,在一阵阵凄厉的呻吟中,变得平坦如初。可床榻之上却空无一物,“难道那肚子都是气么……”正当我惊讶之际,只见鬣獜驹迅速翻跃上身,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行苟且之事。与此同时,乘黄狸驹又再次发出了凄厉地尖叫声。
“嗯!这次口感确实比以往更俱佳!不过,给三公主食用,还需再做些调整……”河漯泗神一边细细品尝如米粒大小、晶莹剔透的珠子,一边若有所思地将目光转了过来,对于床上那凄厉的喊叫声,却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司空见惯得令人不寒而栗。
一股无名之火在心中燃起,四处寻找解救乘黄狸驹的方法,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最终将目光锁定在春儿手中的那只小碗上。我一个箭步冲过去,只听得“哐嘡”一声巨响,碗还没有拿到手,却把春儿撞翻在地。正愣神之际,脸上突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只见爩满脸怒气,劈头盖脸地向我狠狠打来,如雨点般密集。
“这活死人连自己都顾不全,还想逞能……”婈旑走过来将春儿从地上轻飘飘地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她的仪容,“唉,可惜了这碗玉髓……”说着,她把小碗递给了景末。此刻的春儿形同一个摆设,完全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命迹象。
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春儿便面带着微笑,化成一缕轻烟再次消失于瞳孔之中。“景……景末……”干涩的声音在喉咙中艰难地蠕动着,但她却目光呆滞,手捧小碗面无表情地站着,我强迫自己深呼吸了几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两个微不足道的人,大公子未必肯亲自出面,不如……”爩说着看向我。
“不如什么?爩你可别乱来,这活死人是沧溟帝请来的贵宾,我们即便是有百颗脑袋也不敢对她有丝毫冒犯……”
“我们还从未用过肉糜,既然她自己送上门来,倒是可以考虑拿她做佐料,这也正合了三公主的口味……她刚又被鬣獜驹注了精丝,口味会更绝美……”河漯泗神突然打断了她们的对话,语气中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做出了某个决定。
“得令!”河漯泗神话音未落。爩便一步上前,不容分说将景末手里精致的小碗递了过来,我还未接手,又被婈旑一把夺了去。
“二公子,请三思……如今事已成定局,再做挣扎恐怕也是徒劳。”婈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深知眼前这位主子的脾性,一旦决定了什么,就如同奔腾不息的江水,很难改变方向。然而,他现在的决定非同小可,关乎整个陵泽宫的命运。
“那要放了这活死人回去不成?”爩语气不善。
“不急不急……”婈旑一脸娇媚地说道,“忙碌至今,我还未果腹呢!”她话音刚落,一直静候于身侧的夜目便领着一众人迅速离去,片刻后又复回。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只精美绝伦的银盘,盘中盛放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q弹滑嫩,仿佛每一颗都蕴含着晨露的甘甜与阳光的温暖。
“将这玉髓给她送去,也差不多灯枯油尽了……”婈旑指了指景末手里的小碗,夜目领命奉事。“对了,听花也快完事了,你把姬枞也一并送来。”婈旑交待完毕后,亲自将盘中之物喂入河漯泗神·陵泽君的口中。
“那这活死人如何处置呢?”爩倒是真饿了,像吸食果冻般,一口一个,迅速将它们吞噬入腹。
“至于这活死人嘛,不急不急……”婈旑说着突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转过头去,眉头紧锁,满是担忧地问道:“二公子,才吃了几口,怎么就不吃了呢?”河漯泗神缓缓摆了摆手,面具之下透出难以掩饰的死寂与落寞。他留下一句话后,便消失在眼前。
他一离开,婈旑和爩明显轻松了许多。一干众人进进出出,盘子重重叠叠,她们二人也不知吞噬了多少枚晶莹剔透,q弹滑嫩的葡萄,“这东西真是百吃不厌,鲜美多汁,入口即化。”爩感叹道。
“那也是因为二公子不由得我们吃其他东西。喏,那数以万计令人垂涎的狸珠,二公子宁可丢弃,也不愿赏给我们啖食。”婈旑嘴角一扬,挥了挥手,众人退下,只留下夜目一人。
“自古君王情深重,奈何深情总被薄情伤。但依我之见,这话并不全对,若是两情相悦倒是皆大圆满,若是一厢情愿,也亦用不得,奈何深情总被薄情伤这句……”
“那可用哪句?”
“你觉得哪句更适合当下的你呢?”爩斜睨着,脸上带着笑意说道,“即便你将他身边之人尽数除去,就能换来他的垂青一瞥吗?三位公子之中,他最为绝情冷酷,世间万千佳丽皆入不了他的眼,即便是三界之首、美艳无双的三公主,他也避而不见……更何况你我这等人物。”
爩见婈旑低头不语,接着道:“我们公子与三公主自幼青梅竹马,情谊深厚,沧溟国的子民们也都视他们为天作之合。可不知何时,三公主竟芳心已许于大公子,立誓非他不嫁……”说到这里,爩见婈旑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此事传开后,沧溟国上下议论纷纷,就连他国也议论不断。公子得知此事后,一直消沉至今,却又不忍让公主为难,还一如既往全心对她,竭尽所能让她享受世间一切美好。那日,只因三公主说了一句,那马儿的内丹甚是可口后便交于了二公子……”爩转头看了一眼床上早已昏死过去的乘黄狸驹,接着道。
这不,我们便把一日千里·乘黄狸驹捕捉而来,将她囚禁于此。我们公子担忧内丹稀少不够公主啖食,又费了些破折将为数不多的鬣獜驹也带了来,与之交媾,二公子又惟恐公主嫌内丹寡淡,又抽取了一目人之灵骨注入其内丹内,如此这般,在河漯泗涧各处孕育着无数乘黄狸驹,待胎落丹成时,便可啖之。”
听到此处,一切都如拨开云雾般,所有的事情都变得明朗起来了,也解释得通顺了。“可三公主……”我突然灵光一闪,“想必是沧溟国三公子,水月神君·乌焰啼将乘黄狸驹做抵押的内丹送于三公主,这才引发了这位姑娘后面一系列不幸的事件……”
我心如刀割,艰难地将目光转向大床上那个骨瘦嶙峋,却顶着如山丘般硕大肚子的乘黄狸驹。见她一动不动,也不知死活。鬣獜驹整理好衣物,一脸疲惫地从床上走下。夜目见状,忙上前递过托盘,里面装着数枚颜色浅黄、形似鹅卵且散发着微光的东西。
“花公子——请!”她恭敬地将托盘高举过头,话音刚落,只听见一阵阵轻微的破裂声,紧接着,一个个如拇指般大小、白胖可爱的小人儿便从裂开的蛋壳中爬了出来——那是姬枞。
可鬣獜驹却熟视无睹般从我面前擦身而过,缓缓向外走去,只见他神色黯然,步履沉重,在长长的柔光中拉出一个瘦小动物的影子——正是我最初遇见它时的模样。
“他又出去了?”
“这些日子他愈发的嚣张跋扈,说起来,他与乘黄狸驹本是一脉相承,同宗同族繁衍后代本应是欢欣荣耀之事,可他整日目中无人,对旁人视若无睹。若非二公子留他有用,我早就想……”爩冷冷地说道。
我冷哼一声,“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不正是你们二位吗?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在人前议论人事,无非是仗势欺人的狂傲罢了。”正当我义愤填膺之际,鼻尖下突然出现了几个拇指般大小、白胖可爱的小人儿。
“你倒是给这活死人解开封印!”婈旑笑道,她话音落下,我僵硬的身子立刻变得柔软起来。“这姬枞可是集天地灵气孕育而生,又得一目之人神力滋养,方才破茧化为人形。今日让你得了这等殊荣,快快啖之……”然而,婈旑话未说完,那些小生物便化作缕缕青烟,消失在视线之中。“哎呀,真是暴殄天物!”婈旑戏谑道。
“叶家小娘子!”乘黄狸驹那虚弱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我见婈旑二人并未阻止,便大着胆一个健步冲了过去。夜目却快我一步,将满满一碗清澈丝滑的液体温柔地服侍着乘黄狸驹喝下后,复又将碗归置于景末双手之上。
“你确定要对景末下手吗?毕竟她也是大公子的神侍,万一……”随着爩的声音,我望向了眼神呆滞的景末。先前她与婈旑斗法时,二人的神灵力不分伯仲,可如今却和我一样,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乘黄狸驹……”我哽咽着说道。她整个人已深陷入床榻之中,唯有那硕大的肚子高高隆起,在半空中显得格外突出。两只瘦骨嶙峋的手在我身上胡乱摸索着,见状,我赶紧将手伸了过去。她紧紧地拽着,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我能感受到她手掌的温度和力度,虽然微弱,却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与坚持。
她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光芒闪烁,脸上的惊愕之色仿佛穿透了皮肤,从骨子里透了出来。焦急与恐慌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作一口气流,从她苍白的嘴唇中吐出:“你,你的手呢?”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另一边空荡荡的袖子,向她挤出一丝苦笑。正欲解释时,她的瞳孔突然放大数倍。举起瘦弱的胳膊,颤颤巍巍地翻开我的手掌,眼中涌现出痛苦的神色。紧接着,她顺着我的手臂滑向腹部,确认后,终于松了口气,整个人也随之软了下来。
掌心中那个小洞还在,有些许疼痛,但已无液体溢出。
她下意识看了看我身后,不动声色地从嘴里吐出一枚卵,随即惊慌失措地将它塞进我手里,眼神中满是乞求,干瘪的双唇间勉强挤出“听花”两个字。这枚卵仅有乌龟卵般大小,透过它温热的外壳,我惊异地能清晰感觉到来自壳内有规律的心跳。
刚把这枚卵藏匿妥当,夜目又托着小碗过来了。她那一只硕大眼滴溜溜地乱转,吓得我大气都不敢出。碗内那如芦荟汁般透明丝滑的液体缓缓流入乘黄狸驹干涸的口中。待夜目转身之际,她则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轻吁一口气便闭上了眼睛。
一个悠长而凄凉的啸声宛如划破时空裂缝,从遥远天际传了过来。这声音还未消散,便被此起彼伏、尖锐刺耳的嘶鸣所取代,仿佛无数利箭穿透耳膜。“不好!”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婈旑的身影迅速出现在眼前,我只觉得浑身一阵剧痛,宛如被大火灼烧。待我回神时,身体已经无力地瘫软在地。
“她死了!”
“什么?”爩凶狠地看了我一眼,随即一道白影向乘黄狸驹劈去,只听到“哗啦”一阵巨响,如山丘般硕大的肚子应声而破,我从容地擦拭着嘴角的残血,揶揄地冲着婈旑道:“多谢小娘子不杀之恩……”我费了好大劲,刚从地上爬了起来。
耳边,突然又传来婈旑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尖叫声,“你,你这是……唉——!”
而爩也一脸惊恐地望着床上如沼泽般污垢不堪的场景,面色苍白如纸,如失了魂魄般嘴里不停地喃喃嘀咕道:“这,这如何是好!二公子定要将你我……”
我定睛望去,若大的床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五彩斑斓的黏稠液体,在液体中,密密麻麻蠕动着一条条无数微小的生命体,它们正源源不断地从乘黄狸驹腹部流出,流淌在稠液中轻轻颤动着。
“我,我担心它们腹中夭折,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爩解释道,“但未成形的胎儿一旦流溢体外,同样会死去。这一胎又与其他不同,乘黄狸驹她可是吞食了春儿、景末万年的神灵之力,倘若你不破其肚子,我还能想办法让她起死回生,可……可现在,再无回天之力了。”婈旑看着惊恐万状的爩,淡淡地说。
“是我们心慈手软,任其二人会面唔谈!”爩愤愤道。“难道不是你们将我俩连同春儿、景末视如草芥不足为患么!”看着那具被液体所淹没的躯体,我的心既痛苦又带着一丝欣慰,“乘黄狸驹,我可爱的女孩,你终于能够得到解脱了。只要我叶南飞还有一口气在,能够离开这里,我定将你的孩子——那个卵,哺育出壳。”
“也罢!我们还有最后一步棋可走,这正合了二公子的心意!”婈旑望着眼前已成定局的场景,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即挥了挥手。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那张大床连同其上所有物品瞬间被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所吞噬。紧接着,一股股炽热的滚滚浪潮不断自那黑暗深处翻滚而出,令人心惊胆战。
“哎呀,不好!”婈旑大喊一声,身形一晃便消失无踪。爩一愣,随即也跟着一同消失。夜目看了看我,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跟了上去。就连那些数量众多的一目之人也不知所踪,仿佛突然间全部消失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景末二人。
“做妖真好!说走就走!”我感叹道,鼓起勇气,探头向那如井口般大小的黑洞望去。恰巧看到那张巨大的床铺正迅速沉入一个像是被陨石撞击过的大坑中,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岩浆里。这个地方似曾相识。”
一道灵光闪过,我猛然想起,这不正是与塔楼底部相连的那个深坑吗?我不禁联想到床上那些五彩斑斓的稠液中蠕动着无数微小的生命体,“这些生命体是通过这个深坑被输送到河漯泗涧的各个地方?可这数以万计微小的看似条虫般的生命体,又是怎样变成乘黄狸驹的呢?”
正暗自揣测着,突然被身后传来的一声巨响吓了一跳。我回头一看,只见景末手中的小碗已经跌落在地,而她却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态,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我恍如从梦中惊醒,急忙伸手推了推景末,低声催促道:“趁现在没人,我们赶紧走。”然而,她却充耳不闻,毫无反应,也估计与春儿般早已香消玉殒了。
顾不得多想,我一咬牙,抱起轻如泡沫的景末,迅速向外面跑去。正跑着,一个黑影突然迎面扑来,我急忙收住脚步,定睛一看,原来是鬣獜驹·听花。这一吓,让我立在原地不敢再多走一步。只见它身形一晃,化作了人形,二话不说便将景末扔于一旁,随后拉着我就往外跑去。
“叶家小娘子,景末已玉殒了,不必过于悲伤,,趁她们还未回来,我带你离开……”说话间,鬣獜驹领着我已站在来时之路,我缄口不言,只是默默地跟着他。他也没有给我任何开口的机会,神情慌张,左顾右盼,步履匆匆。
本以为他会沿着原路返回,没想到他却带着我踏上了一条完全陌生的道路。远处传来阵阵凄厉的嘶鸣声,时隐时现,仿佛被四周壁立千仞的群峰所阻隔。他抱着我,在各个山峦之间轻盈跳跃,身手敏捷得如同一只羚羊。不久后,我们在一处山脚下停了下来。我抬头望去,已经看不到来时那雄伟亭台楼阁的一角,但此处绝不是我来时之路。
“叶家小娘子,请你找个藏身之所,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出来,到时候会有人来寻你……”鬣獜驹·听花说完这番话后正欲离开,刚走了几步却又折返回来,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扫视,脸上满是担忧。我心里不由得一紧,但为了乘黄狸驹的孩子,我强忍着不安,不敢表现出任何不适。只是轻轻地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多谢小娘子保全我们的孩子——”说罢,他递过来一把造型普通却仅有手指长的小伞,并留下一句,“若有不测,它将助你化险为夷!”随后,他又变回那只瘦小的动物,纵身一跃,便消失在我的眼前。独留下一头雾水,愣愣站在原地的我,“他们的孩子?藏匿于我身上的这枚卵是乘黄狸驹与鬣獜驹的孩子?那他们交媾所产下的后代又该是什么呢?”
“鬣獜驹走了吗?”半晌,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细若蚊蝇。
“那活死人还在吗?听不到她任何一点声响。”另一个声音道。
“或许……她也找地方藏匿了。”
“你确定她们都被剜目了么?”
“千真万确,我与夜目姐姐都在场……而且,还是夜目姐姐亲自动手。”
一阵沉默后。
“夜目姐姐怎下得去手,那可是她同胞姊妹。”
“可……这是她的职责所在,如果她不执行,最终也会和她们一样成为盘中之餐。我今天才明白,一目之人从出生起就被注定是供她们食用的……”一声叹息,道尽了无尽的无奈与悲哀。
“但我们又无处可去,也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如果被她们发现,恐怕我们难以幸存,二儿子布下的结界又如此强大,除了他本人和进出办事的婈旑,再无第三人能自由出入……哎,有了!”突然,那晦涩的声音仿佛被阳光照亮,变得清晰而明亮。“听闻花公子曾叮嘱那活死人在此藏匿行踪,并说会有人来解救她……我们何不去找她,向她说明一切?我看她应是良善之人,断不会见死不救。”
“那……万一无人前来搭救,或是她自身难保不愿救援呢?我们毕竟是河漂泗神·陵泽君的人,即便能离开,又有谁敢收留我们呢?”
“我们可以去三公主那,如若问将起来,就说受二公子之命前来协助,那边正筹备婚宴紧缺人手……”
“三公主?难道你不曾耳闻,去那协助的非虺族异类皆数有去无回……”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在此别过吧……此生能够相遇,承蒙姐姐关照,实为我之荣幸。”声音虽弱,却承载着难以言说的悲凉与不舍。
“能与妹妹相遇,亦是我今生之荣幸。如若有……”话音未落,几声闷哼突然传入耳中,“妹妹好生手快啊……”
“姐姐出手也毫不逊色……哈哈,真是痛快!姐姐,你,你再靠近我一些,我怕以后找不到你了……”
“相互残杀?”听到此处,我心里一紧,简直不可思议于,在这壁立千仞的群峰层峦之中,居然还有这么一对活宝正上演着琼瑶的若情戏。既然她们刚又提到了我,那就干脆现身,我也十分好奇于这二位唱的是哪出戏。想到这里,我便顺着声音的方向快步走去。
刚转过几个山脚褶皱,浓郁的腥味从一个犄角旮旯里传了过来。此时,四周已没了她们二人的声息,“她们该不会是……”我不由得心头一紧,脚步也随之加快。
突然,一阵微弱的窸窣声从前方不远处传来。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向声音来源处靠近。在被藤蔓覆盖处,我发现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小洞。洞口不大,但足以让人弯腰进入。犹豫片刻后,还是踏步而进。
在微弱的光芒中,一位身着淡紫色长裙、头戴精致发饰的女子正倚靠在洞口不远处。几乎与她面贴面的地方,另一位女子也倚靠着。她们身上散布着大小不一的小孔,有液体正缓缓从中流出,她们紧紧依偎,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活死人?!”听到脚步声,过了许久后,其中一人终于认出了我。与此同时,我也认出了她——那位曾经引领鬣獜驹·听花的姑娘。此刻,她们看起来都非常虚弱,仿佛仅存一丝气息。
“你好!我能帮你们做些什么吗?”虽然我不清楚她们为何藏匿在此,又为何会自相残杀,但从之前的对话中可以分析出,她们可能是目睹了同类之间的屠杀后私自逃离,最终走投无路,才采取了这种极端的手段。
“姑娘,有人来相救于你了?”那女子见我苦笑着摇着头,便不再吱声了,我赶紧道:“二位姑娘,请放心,如若有人前来相救,我叶南飞定会将你们一同带走……”说到这里,我又顿了顿,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继续道:“到时候我一定会跪求他,恳请他收留你们二位。”闻言,那女子瞳孔骤然放大,深邃晦涩的眼眸中瞬间绽放出奇异的光彩,然而这光芒却在刹那间消逝无踪。
我见状连忙竖起三指,说道:“沧溟神侍定会看在我是客人的份上,出手相助的……”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啊,区区一个活死人竟如此口出狂言……”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猛然回头,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