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淳善走这一趟,是为了跟应采澜说真假嫡女的事的。
也算投诚。
且不管应彩月那边如何,至少这个女儿的关系必须打点好。
可事情还没谈完呢,应采澜就伸手管他要钱了!
哪有已经出嫁的女儿,还回家找父亲要钱的?
该给的嫁妆都已经给她了!
应淳善:“采澜……”
刚刚开了个口,应采澜却是一脸的伤心为难。
她深明大义,却又委屈巴巴地开口:“父亲,我的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
应淳善气息一窒:“……”
他心想:你还知道过分?
养女儿这么大,陪嫁了这么多嫁妆,难道以后不是出嫁女报效娘家的时候了吗?
她还回头要!
但这话不能说,毕竟身份摆在那儿。
而应淳善,的确希望能从这个女儿身上拿到好处,嘴上只能道:“世子妃这是哪里话,你在王府过得好,咱们应家与有荣焉。要多少银子,只要为父拿得出来的,自然给你。”
他心里是这么盘算的:不是皇帝后妃,也不是太子后宫、不是皇子妃,打点关系,要得了多少?三千五千的银子,还是给得起的。
谁知道——
应采澜自然自己没有狮子大开口,提了一个自认合理的数:“哦,也用不着太多,先拿个一万两吧!”
应淳善:“!!!”
一万两叫不太多?
普通老百姓,一户人家一年花个十两银子已经很多。
他们这些高门大户的一等丫鬟,一个月的例银也就是二两银子。
一万两,够养多少佣仆了?
“父亲。”见他眼里有些为难,应采澜的声音缓和下来,还带着点儿委屈的劲儿。
她叹了一口气,道:“康王妃待我不错,可她也不是只有世子一个儿子。我平时总要孝敬孝敬她。”
“这可是婆婆呢,她没有让我难做,我已经很感激了。”
“面对这样的婆婆,寻常礼品也拿不出手,这不得多花点钱么?”
“而且,接下来康亲王……”
“我那公公也快要过寿了。世子有两个庶弟已经成婚,我也算有妯娌的。”
“总不能我一个世子妃,还让二房三房那边给比下去了吧?”
“还有啊,女人想要笼络住男人的心,不得平时多制造一点儿小浪漫么?我还得给世子准备一些惊喜,牢牢抓住他的心!”
“更不要说,进宫后打点各处关系了。”
“啊,突然觉得,一万两银子真的是太穷了!”
面对她的滔滔不绝,应淳善:“!!!”
从来不知道,这个女儿这么会说话。
一旦开口,那叫一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这一番说辞,令他感觉:不是一万两太少了,而是世子太穷了!
没能忍住,他问了句:“世子成婚前,就没有半点私产么?”
“嗐!”蒹葭苑的财政大权掌握在手里,应采澜当然知道,阎佩瑜是有钱的。
他从小在宫里长大,各种赏赐拿下来,怎么可能没有钱?
加上是继承人,全家资源大部分都拿来供养他。
王府里掌管财政大权的,又是他的亲妈!
他怎么可能穷呢?
但应采澜口里一出来,却是:“世子啊!名下的铺子、田地倒是有不少。”
“库房里的奇珍异宝也很多,都是宫里的主子们赏赐的。”
“那些东西不好变现。”
“而他这个人吧,没什么理财的观念。”
“现银,是真没有多少的!”
说着,在心里默默说了句:阎望你可别怨我,我是在薅羊毛!
其实,阎佩瑜是有现银的。
不说很多,十万两往上走是有的。
对于还没分家的人来说,这是很有钱的了。
但,她也不是说没有哇,只不过说“没有多少”。
只这个“多少”的概念,因人而异!
对于老百姓来说,一万两就是天文数字了。
川贝雪梨他们,想要赚一万两,要干五千个月、四百多年!
可一万两对王侯来说,真的是个小数目。
所以,听在应淳善的耳中,这个“没有多少”,就真心以为“没有多少”了。
他蹙眉道:“如今世子院子里,是否归你打理?”
“是啊。”应采澜点点头:“所以我才知道得这么详细嘛!但没分家,公中还是王妃打理的,我只管着世子的私人财产罢了!”
应淳善差点就要管不住嘴,直接问出来:世子怎么就这么败家呢?
但他及时止住,硬生生改了口:“以后你打理私产,可要多提醒世子,不该花的,就别乱花!”
虽然是身为王爷的儿子,但……
这不还是儿子吗?
结果,要打点四处关系,还要世子妃管娘家要钱,这就不妥了!
可怜的阎佩瑜,还不知道自己被世子妃后背插了一刀。
他此时在东宫,无端端打了个喷嚏。
太子阎屹立即问:“佩瑜,可是身子不适?”
阎佩瑜立即应道:“多谢太子关心,我这身子刚好,见不得风。今日清晨出来,可能是灌着冷风了。”
阎屹又问:“唤个太医过来瞧瞧吧,先前本宫便说了,你大病初愈,不必这么着急。”
“没多大点事。”阎佩瑜笑道:“殿下忘了,那柳太医虽然没有每日到王府,可他的徒弟柳传声,却是每日都来指点世子妃医术。我这点不舒坦,回去找柳传声开点药便是了。”
太子也不好说什么,干脆放人了:“那行,你回去吧。左右也没什么事。”
阎佩瑜得以脱身,当然是立刻回家。
他当然没灌着冷风,无端端打喷嚏,该不会谁在背后骂他吧?
会在背后偷偷骂他的人,八成是他家世子妃!
阎佩瑜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自家世子妃在老丈人面前黑成煤球了。
出宫后,他吩咐向冲:“差人去问问,世子妃在哪儿呢?”
“今晨冬雪提过。”向冲答道:“世子妃昨晚说,上晌先去鸿胪寺。然后会去药铺看一圈。大概晌午的时候会回王府用膳。此时,还没到晌午呢。”
阎佩瑜挥了挥手:“去问问,看看她是不是还在药铺。”
向冲没忍住笑了笑,道:“世子回王府稍等会儿,世子妃不就回来了么,难道还急这一时半会儿的,见不着世子妃难受咋的?”
“你懂什么?”阎佩瑜唇角噙着笑意,手指放在膝盖上,轻轻点了点,道:“本世子要给世子妃一个惊喜!”
向冲:“……”
关于这个,他母胎单身,的确不懂!
阎佩瑜到了药铺这边,刚刚好,父女俩从里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