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历史】
92、北宋宋徽宗、宋钦宗两个皇帝被俘后奇耻大辱的悲惨结局
顾雪林(京城翎管王)
靖康二年(1127年)正月,金军先后把北宋太上皇宋徽宗和皇帝宋钦宗拘留在金营,2月6日金主下诏废宋徽宗、宋钦宗为庶人,另立同金朝勾结的原宋朝宰相张邦昌为伪楚皇帝。4月初一日金军俘虏徽、钦二帝和后妃、皇子、宗室、贵戚等3000多人北撤。宋朝皇室的宝玺、舆服、法物、礼器、浑天仪等也被搜罗一空满载而归。北宋从此灭亡——这就是所谓的“靖康之耻”。
在一般人的眼中,战争仿佛只是男人们的事,女人们则可以远离战场,在后方承受相思之苦以及可能有的功名和不幸。但是,在男权占绝对主导地位的社会中,女人们决没有如此轻松,她们经常成为战争的牺牲品或战利品,往往承受着比男人更多更沉痛的苦难。靖康之难就是一例。
对于靖康之难,我很早就在教科书上有所了解,知道它是宋王朝的奇耻大辱,最突出的是徽、钦二帝同时被金人掳去,被封为屈辱的昏德公、昏德侯。而对其他情况,特别是不能进入正史的女性的命运,却寡于见闻,很长时间内,并不知晓。
近日阅读《靖康稗史笺证》一书,觉得心里阵阵发紧发冷,不禁为之感慨唏嘘。这本书由宋人确庵、耐庵编纂,内含七种稗史,即:宋人钟邦直《宣和乙巳奉使金国行程录》、宋人无名氏《瓮中人语》、《开封府状》、金人李天民《南征录汇》、金人王成棣《青宫译语》、宋人无名氏《呻吟语》、金人无名氏《宋俘记》。除第一种之外,其余六种都是记载汴京沦陷、金兵北归的过程。尤其难得的是,这些都是作者的亲身见闻,记实性特别强。记录的方式主要采用日记体,而且多是逐日记录,让你时刻感到危在旦夕的形势和气氛。
如《瓮中人语》记载靖康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开宝寺火。二十五日,虏索国子监书出城。”次年正月:“二十五日,虏索玉册、车辂、冠冕一应宫廷仪物,及女童六百人、教坊乐工数百人。二十七日,虏取内侍五十人,晚间退回三十人。新宋门到曹门火。二十八日,虏索蔡京、王黻、童贯家姬四十七人出城。”一幕幕,扣人心弦。
在《开封府状》这本官方文书中,可以明显地感受到作者那颤抖的笔触和慌乱的心神,有的段落甚至有点断断续续、语无伦次之感。而最令人震惊的是女性的命运。金兵围攻陷汴京前后,大肆烧杀掳惊,奸淫妇女,无恶不作。除金银财物之外,他们大量俘虏宋朝官员和百姓,其中女性尤多。像上文所引,金人特意索要“女童六百人”,却没有索要男童,可见女性天生就比男性不幸。
《瓮中人语》载,靖康元年闰十一月,“二十七日,金兵掠巨室,火明德刘皇后家、蓝从家、孟家,沿烧数千间。斡离不掠妇女七十余人出城。”这位斡离不就是金兵统帅完颜宗望,他以妇女为战利品。金兵大规模索要宋国妇女是在靖康二年正月二十二日。他们利用重兵压境,先是要求宋朝支付简直是天文数字的犒军费,大概他们也清楚,此时的宋王朝已经山穷水尽,根本无力筹措这笔钱财,他们的真正用意或许本来就不在金钱,而在于宋王朝的妇女。
《南征录汇》明确记载了他们这一罪恶的欲望:“原定犒军费金一百万锭、银五百万,须于十日内轮解无阙。如不敷数,以帝姬、王妃一人准金一千锭,宗姬一人准金五百锭,族姬一人准金二百锭,宗妇一人准银五百锭,族妇一人准银二百锭,贵戚女一人准银一百锭,任听帅府选择。”很明显,他们不仅要占有宋王朝的国土和财物,还要占有宋王朝的女人,来满足他们的占有欲。要知道,所谓帝姬就是公主,王妃是皇帝的儿媳,宗姬是诸王子之女(郡主),族姬是皇族女子(县主)。
宋钦宗居然很快在上面画押同意了,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开封府不仅照办,而且《开封府状》还保存了这耻辱的见证:一份详细的帐单。帐单上各类妇女的价码与金人所开列的完全相同,只是将“贵戚女”改成了“良家女”,这表明受害面更广了。部分女子经“帅府选择”,被“汰除不入寨”。下面就是开封府官员“用情统计”后的明细帐:选纳妃嫔八十三人,王妃二十四人,帝姬、公主二十二人,人准金一千锭,得金一十三万四千锭,内帝妃五人倍益。嫔御九十八人,王妾二十八人,宗姬五十二人,御女七十八人,近支宗姬一百九十五人,人准金五百锭,得金二十二万五千五百锭。族姬一千二百四十一人,人准金二百锭,得金二十四万八千二百锭。宫女四百七十九人,采女六百单四人,宗妇二千单九十一人,人准银五百锭,得银一百五十八万七千锭。族妇二千单七人,歌女一千三百十四人,人准银二百锭,得银六十六万四千二百锭。贵戚、官民女三千三百十九人,人准银一百锭,得银三十三万一千九百锭。都准金六十万单七千七百锭,银二百五十八万三千一百锭。
宋靖康元年、金天会四年(1126)十一月二十五日,北宋都城汴京被金军攻破,共俘虏后妃3000余人,男女宗室4000余人,贵戚5000余人,各类工匠3000余人,教坊3000余人,民间美女3000余人,以及大臣、宗室家属数千人。当时,金国左副元帅粘罕住在汴京城西南5里的青城(按:此地即北宋皇帝郊祭之斋宫),右副元帅斡离不住在汴梁城东北5里的刘家寺,女俘大多集中在这两处。
金天会五年(1127)二月的《开封府状》载当时已有女俘一万一千六百三十五名,“帝姬(宋朝对公主的称呼)二十一人”。按徽宗共生女儿26人,其中早夭4人,最小的福帝姬(1岁)北行时下落不明,其余帝姬则一网打尽了。由城破日,到天会五年四月一日徽钦二帝北行,其间女俘死亡很多,如《南征录汇》载:“(二月)二十日,信王妇自尽于青城寨,各寨妇女死亡相继。”“(二月)二十四日,仪福帝姬(按:17岁)病,令归寿圣院。”随后死亡。“(二月)二十五日,仁福帝姬(按:16岁)薨于刘家寺。”“(二月)二十八日,贤福帝姬(按:16岁)薨于刘家寺。”可知她们受到的蹂躏何等惨烈。
徽钦二帝等共余人分七批押往金国,其中第二批与后来的宋高宗赵构有一定关系,于三月二十八日北迁,比徽宗北行早1日,比钦宗早2日。《青宫译语》载:“天会五年三月二十八日午,国相左副元帅(粘没罕)、皇子右副元帅(斡离不)命成棣随珍珠大王、千户国碌、千户阿替纪押宋韦妃(赵构之母)、邢妃(赵构之妻)、朱妃(郓王之妻)、富金、嬛嬛两帝姬(赵构之妹)、相国王赵梃、建安王赵楧等先至上京。”按领队的珍珠大王即金军元帅宗翰的长子。
第二天,“二十九日邢朱二妃二帝姬以堕马损胎不能行。”这条记载有点古怪,盖金军己于一月十六下令“原有孕者听医官下胎”(《南征录汇》),《宋俘记》则记录富金嬛嬛两帝姬均未嫁,似乎这几位公主妃子在两个多月内都怀孕了。三月四日,在今延津滑县间渡过黄河,“万户盖天大王迎侯,见国禄与嬛嬛帝姬同马,杀国碌,弃尸于河,欲挈嬛嬛去,王以奉诏入京语之,乃随行。”开始几天嬛嬛帝姬一直和千户国禄在一起,盖天大王横刀夺爱,后又强暴了赵构之妻邢妃,在途经今河南汤阴县时邢妃自尽,但没有死.
第三天,这一路上的惨状不用细述了,第一批有“妇女三千四百余人”,三月二十七日“自青城国相寨起程,四月二十七日抵燕山,存妇女一千九百余人。”(《呻吟语》)一个月内,死了近一半。活下来的人是幸运的,但等待她们的仍是悲惨的命运。五月二十三日,赵构之母韦后、妻妃邢等宋俘终于到达金上京。
六月初七,金国皇帝接见韦后等人,随后赐赵构母韦后、赵构妻子邢秉懿和姜醉媚、帝姬赵嬛嬛等居住浣衣院。
名“浣衣院”,并不主浣衣之事,实乃军妓营。韦后等18名贵妇第一批入院,到徽宗抵上京后,这浣衣院热闹非凡。《呻吟语》载:“妃嫔王妃帝姬宗室妇女均露上体,披羊裘。”
就在赵构(南宋皇帝)忙着称帝之时,他的嫡妻邢氏却踏上了不归之路。作为第二批“北归”的战俘之一,邢氏虽然没有死在路上,但她在精神上和肉体上却遭受到了非人的摧残和蹂躏。还在靖康二年(1127)正月时,金将翰离不曾专门颁布了一条针对女俘的命令,即“元有孕者,听医官下胎”,强迫关押在金营的北宋皇室后妃公主全部接受身体检查,凡是怀孕的女性,一律用药打胎。有史料称,邢氏被俘时已有身孕,自然逃不了这次集中堕胎行动。
然而,到了3月29日,也就是第二批俘虏启程北上的第二天,“邢朱二妃二帝姬以堕马损胎不能行”。其中的邢妃,就是邢氏。邢氏被关押期间居然又怀孕了,这不能不说是金人造的孽。怀孕之人最怕颠簸,更何况骑马了,再说她也从未骑过马,怎能不会从马背上摔下来,所以导致了邢氏“以堕马损胎”的第二次流产。被俘之后忍辱苟活,早已是痛不欲生;孽种流产,对包括邢氏在内的四个女人来说,无疑是一种精神上的解脱。
女人小产之后,必定要调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但此情此境,邢氏等人不过是被医官稍作处理后,又被抬上了牛车,继续赶路,期间的苦楚是不言而喻的。战争结束后,女人们往往要比男人承受更多的苦难,因为她们往往成为敌人的玩物。破巢之下,焉有完卵?!北上期间,无助的女俘继续受到金人的奸淫,被“嬲毙”者不计其数。当翰离不将邢氏交给盖天大王后,盖天大王便将邢氏强奸。事毕,邢氏“以盖天相逼,欲自尽”,未遂。
南宋皇帝赵构将生母韦贤妃和嫡妻邢氏分别册立为皇太后和皇后的消息,应该在她们被押送到会宁之前传到了金太宗耳朵里。到达会宁后,金太宗为了羞辱赵构,令韦太后和邢皇后这两位南宋王朝最尊贵的女人一同为他侍寝,二人不得不就范。
次日,中原民族几千年来最耻辱的场景——献俘大典,在金国的太庙前上映。除了徽钦二帝二后稍有点尊严外,其他所有被俘人员一律“肉袒”,邢皇后也逃脱不了在异族男人众目睽睽下袒胸露乳的厄运。
献俘礼结束后,韦太后、邢皇后连同其他宫嫔、公主共三百多人一同被遣送到“浣衣院”。从字面看,浣衣院好像是洗衣服的机构,其实不然。从与邢氏同入浣衣院的朱风英、赵嬛嬛“并蒙幸御”来看,浣衣院实际上是供金国皇帝消遣的场所,也就是皇帝专用妓院。邢皇后和柔福帝姬也曾被金太宗一起召去侍寝。当时,南宋与金正处于交战状态,金人将韦太后、邢皇后等人送入“浣衣院”,不能不说是对南宋皇帝赵构的恶意侮辱。
建炎元年(1127)十月,徽钦二帝决定把在金国的情况告诉赵构,让他设法营救。为此,他们选中了忠于大宋且身份不显眼的曹勋潜回南宋。临行前,宋徽宗将一件亲笔写有“可便即真,速来救我”的背心交给曹勋,让他转告赵构早早解救父母兄弟。邢皇后不久前得知宋徽宗有意派人南下后,也将赵构当年送她的定情之物——金环交给宋钦宗,让他设法转交给赵构,以勾起赵构的相思之情。环,即还,邢皇后逃出苦海的期望不言而喻。、
对邢皇后来说,这根本就是一个无望的期待。一旦迎回徽钦二帝,赵构的皇位也就随之泡汤。在私利面前,贪恋帝位的赵构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即多次派人到金国打探,企图用重金赎回邢氏。但是,金人知道邢皇后的尊贵地位,更将她居为奇货。南宋草创之初,百业凋零,无力满足金人的要求;再说,不管徽钦二帝,先赎发妻邢氏,于理不通,赵构只好作罢。绍兴九年(1139)年,邢皇后在日思夜盼的煎熬中客死他乡,享年三十四岁。
入金后,宋徽宗被封为“昏德公”,受尽侮辱,疲于辗转,最后在五国城(今hLJ省依兰县境内)落脚。期间,虽然条件差了些,空间小了些,但宋徽宗周围的女人却不少。据《靖康稗史笺证·开封府状》记载,宋徽宗被俘时,有封号的妃嫔和女官有一百四十三人,无名号的宫女多达五百零四人。这些妃嫔,分几个批次被押运到了金国,除去中途死亡和被金人霸占的之外,仍有相当一部分留在了宋徽宗的身边。
《靖康稗史笺证·宋俘记》称,宋徽宗“入国后,又生六子八女”,“别有子女五人,具六年春生,非昏德胤”。也就是说,宋徽宗被俘后,他的女人们共生了十九个孩子,其中“六子八女”是宋徽宗的骨血,而“别有子女五人(大都被殇)”则是金人的种。
《宋俘记》是金人所着,在涉及宋徽宗颜面方面,未免毫无顾忌,但这更提升了它的可信度。如此算来,宋徽宗被俘前后,生三十八子,四十二女,共计八十个孩子。
那么,这八十个孩子的命运如何呢?先说皇子,北宋灭亡前,三十二个皇子中有七人夭逝,剩下的二十三个皇子(不含赵构),连同后来出生的赵极、赵柱、赵檀等六个皇子,与宋徽宗、宋钦宗一起做了亡国奴;至于四十二位公主,除“恭福帝姬生才周,金人不知,故不行”(《宋史·公主传》)得以幸免外,其余的要么夭折,要么死于颠沛,要么成为金人的战利品,供人奴役或淫乐,最后均不知所终。破巢之下,焉有完卵?!
不过,话说回来,宋徽宗父子、赵氏宗室以及那数千名被俘官员所掌握的高度文明,最终却为野蛮的女真族打上了永久的汉文化烙印。
据《皇朝通志·满洲八旗姓》载,女真后裔中的“伊尔根觉罗”姓,其汉姓即为“赵”。《hLJ志稿·氏族》也称:“觉罗者,传为宋徽、钦之后。”也就是说,后来,满清的某些望族,不排除是北宋皇室后裔的可能。这,恐怕是中国历史上生育能力最强、生孩子最多的宋徽宗,所没有想到的。
宋徽宗死后,尸体被金人熬油点灯!!!
那些妃嫔公主们在浣衣院生活了10年左右,随时听令伺候金国皇上,饱受屈辱,悲惨遭遇各异,很多人不知所终!
.....
北宋史学家司马迁曾在《资治通鉴》中写到:“清谈误国。”
靖康之耻,可鉴!
(2011年4月8日在;2022年7月4日晨再次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