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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华(4)三合一(盛唐风华(4)四爷来了,...)

盛唐风华(4)四爷来了,桐桐的日子一下子就好过了。

住的地方,肯定不跟着姑子挤在一处了,最开始住的那间房舍,四爷叫人给‘装修’了,别的地方装修不装修的,没什么要紧。主要是地面。就那么个泥土地面那不遭罪吗?叫人背了大青砖上来,把地面铺的平平整整的。青砖上铺着‘筵’,就是一种更细密的席子。整个地面都铺!所以,进来就得把脚上的履脱了,穿着袜进屋子。这家里要是来了客人,坐哪呢?做筵上吗?不是!设置座位的地方得铺上一小块‘席’,客人来了,请人家入席。

当然了,大冬天的请人地上这么坐,是很不人道的。有家具吗?有!四爷叫人给送来了家具,矮角家具,像是胡床一般的矮榻,这个矮是有多矮呢?距离地面的高度不足一指。可这再矮,是个家具就行,地上的凉气隔开就可以了。

可饶是如此,桐桐依旧觉得这种配置很不友好!大冬天的不烧地暖,穿着袜子在家里的光地板上踩着试试?哪怕这个袜子足够厚,可也经不住冷呀!

所以晚上一回来,桐桐就上炕了!是的,炕。在屋里的角落里砌起只一砖高的炕来,塞上炭火夜里是好过多了。

这么突然送当然会很突兀,可四爷也不只是给自己改造了,也给孙道长那边改造了两间适合冬天住的屋子。且还给住在山上的每个人送了不少东西,像是林雨桐这里的衣裳鞋袜,都是顺势捎进来的。

住在这里养身体花费这点钱,在李家看来也不是什么事!尤其是林雨桐是孙道长的弟子这一点上看,那么花费再多也值得的!

于是,林雨桐就有了冬衣,有了羊皮的大衣,肯定冬天不挨冻了。许家娘子倒是给送上来一身衣裳,是真便宜,只是那衣服是纸衣。这种衣服现在穿的人还挺多,贫寒人家就是给若是给夹衣的夹层里塞不起蚕丝麻絮或是羊毛动物,那就给里面塞上纸,都说这很保暖。林雨桐试了试就给压在箱子底了,这玩意一动就有翻书的声音,穿上能不遭罪吗?

整个冬天,什么也不做,就是养身体。白天去孙道长那边,在屋里围着火炉看书闲谈。吃饭的点林雨桐去厨房帮厨,她亲手炖药膳,自己和四爷各吃各的。一天三顿的吃,吃的够够的,可还得忍着,要不然这身子就真跟纸糊的似得,一吹就灭了。

而且两人跟着孙道长在山间行走,从秋里一直走到冬里。山路上上下下,早起天不亮就起身,在山脊上来来去去的,等太阳一跳出来,就跟着孙道长在山上打坐吐纳,此时的天地间阳气最纯最盛的时候,这么心无旁骛的吐纳一刻钟,而后起身行气功。他的气功理念是调气、行气、迎气、导气……

这一套办法,很少有人学了能学会。因为它的先决条件是心无杂念——心存思|念,五脏如悬磬。

有个词叫‘七上八下’,这种忐忑是‘心’的表现。许是没紧迫的事,不至于如此。但若是心里要有琐碎挂念,不至于大动如‘忐忑’,但也还是吊着的!心是如此,其他的脏器难道不是如此?

这一刻林雨桐觉得自己所谓的‘修’其实都是假修,修的是体,而非心。

跟了半个月,孙道长就摇头,“祛病健体就罢了,修心……你们可都不是修心之人,勉强不得。”

林雨桐也失笑,所以,孙思邈就是孙思邈,不是谁都能成为孙思邈的。

一个冬天,从走路都喘的病秧子,养成了能走一个时辰山路不带歇的普通人。当然了,身体还是比一般人弱,但是只要注意保养,问题应该不大!桐桐的身高长了一些,脸上没有了病色,面颊重新白皙红润了起来,脸上多了点肉。虽然还是瘦,但属于正常人的瘦。头发也长的还行,也长出来了,乌油油的一层,从开始的一层黑茬,到了服服帖帖的趴在头上。若是在现代,女孩子的短发到这个程度不算难看。别人瞧着怪是肯定的,但是她不会再不自在了。头发梳理齐整,大冬天戴上一顶暖毛,谁能知道头发有多长?

眼看过年了,而今的过年不叫春节,叫元日。元日就是农历的大年初一。

这个日子要紧,秋实就催四爷:“郎君,该归家了!国公爷亲自打发人已在山下了……”

四爷放下手里的棋子,“再等两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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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的就是雪,等落雪了,就不用下山了。留桐桐在山上孤苦伶仃的,很是不必,“道长要给我炼几位药,还需两日光景,你且去回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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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就瞧见在廊庑下收拾药草的林娘子。林娘子果然是变的好看了,比府里的小女娘们都生的好,别以为咱不知道郎君的意思。虽说给山上的人都送了见面礼,但只给这位林娘子的东西格外不同,都是郎君一件一件叮嘱好的。外面瞧着不甚打眼,但内里用的全是好的!就像是女娘脚上的靴子,是用上好的虎皮做底的。

只是郎君这身子,也不知道跟女娘幽会,成是不成?

从观里出去,结果远远的看见有人上山,他还以为是家里派人又来催了,就迎了几步。结果迎过去了,发现并不是。

他也不知道是谁,赶紧返身回来报信,“……道长,有人上山了。”

林雨桐忙起身,“师父,那我避一下。”

道长摆摆手,“那倒是不必,怕是你师兄来了,见见也无妨。”

来人果然是孙思邈的徒弟,叫刘神威。三时许岁人,在太医院供职。过节了,他赶着给师傅送节礼来了。

孙道长笑眯眯的看着徒弟行礼,彼此问了好,他才介绍林雨桐,“这是为师新收的弟子,悟性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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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的礼节被四爷教的差不多能用,她连忙还礼,“师兄。”

彼此见礼,抬起头来,林雨桐面带微笑,可对方却明显愣了一下,在林雨桐的脸上又打量了几眼,才小声的问说,“敢问师妹贵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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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神威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小娘子跟那谁……还挺像的。吓了他这一跳!见不是贺兰或是武,那只能是人有相似,就忙道:“师妹这般年幼,亏的能忍得了山中的寂寞。为兄实不知师父又收了弟子,此来不曾带见面礼,失礼的的很!失礼的很。”

又是一番繁琐的礼仪,林雨桐客气了几句就退出来了,下厨做顿饭吧,叫人家师徒单独说话。

可她这一走,刘神威就忙问:“师父,师妹怎么个来历?”

问这个做什么?左不过是个可怜人,有一肚子可怜事罢了。何必追问!

“您不知道……”刘神威一脸的心有余悸,“您是知道韩|国夫人的……”

皇后的姐姐?“怎么了?一冬不曾见几个外人,对山下的事知之不多。”

“韩|国夫人……突发疾病殁了!是徒儿去瞧的……瞧着竟是……怀着五个月的身孕……”

韩国夫人是守寡之人,因为皇后的缘故自由出入宫禁,却怀着孕暴毙……

孙道长沉默了,“你在太医院已是数年,退回来跟为师修道未为不可。”

刘神威急道:“徒儿也有这个意思,可……可这个时候提这个事,时机实在不对!宫里那位本没多想,徒儿这一走,便免不了要多想了……这才是真真的祸事。”

那倒也罢了,拖个一年半载便是了。

是!“徒儿也是这么想的!”说着,就又低声道,“那韩|国夫人之女,贺兰小娘子,都说她长的跟皇后娘娘年轻时候有几分相似……”所以,在宫中颇受圣人宠爱,“宫里已然有了风声,要纳这位娘子入宫为妃嫔……可师妹长的比贺兰家的小娘子还要像皇后,您可得把人藏好,再有外客来,万万不可再叫见了。”

宫里那地方脏的很,谁知道有没有打着什么鬼主意。

这倒是孙道长没料到的,“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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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刘神威走,孙道长都没露出异色来,直到晚上了,孙道长才问小童,“三娘说她是在哪里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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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业寺。”孙道长喃喃自语的一声,而后又问说,“可说了生日是哪一日?”

“只说是永徽五年春上,被人放在德业寺外的。”

永徽五年?

是!

“那一年……圣人册封武昭仪……王皇后和萧淑妃失宠了……”

是,师父。

那一年……宫里只出生了一个孩子,那便是去年才被追封的安定思公主。孙道长在屋里徘徊,“难怪……”

难怪什么?

孙道长没回答童子的话,心里却道:难怪英国公府的郎君对三娘照顾颇多。若说是少年慕艾,可三娘最初的样子,瘦骨嶙峋一身病态,哪里有一丝叫人慕艾的地方?

三娘前脚上山,这位郎君后脚就上山了,难道这里面真有什么故事不成?

这是件大事,不能这么含混过去。道长起身,敲响了房门,“郎君可歇下了?”

四爷躺下了,又重新围了狐裘起身,叫秋实去开门,“不曾,道长请进。”

道长被引进来,在榻上坐了。秋实要去煮茶,四爷一看他拿茶罐子又摆弄那些调料就喊住了,“只取林娘子做的姜米冲泡了端来吧。”

道长忙道:“不用麻烦了。小童胆小,恐他不敢一人歇着,劳烦哥儿过去给小童做个伴儿。”

这是有话要单独说呀!秋实就看自家郎君,四爷点头,他才出去了。

人一出去,道长就问说,“郎君可是知道三娘的来历?”

四爷心里有些愕然,面上当然不显,只是反问,“道长何以这么问?”

孙道长就打量四爷:“我那徒儿今儿言说,三娘生的跟宫中一极贵之人神似……”

哦?这倒是一个不知道的消息。四爷在心里极快的琢磨了一遍,这事有点出乎意料!他和桐桐没想着这么着急去办这件事,怎么也得把身体养个差不多了再说其他!最不济也在明年春末夏初……其实桐桐的意思是,过个夏天,到秋天的时候最好。身上的许多病症夏天调养恢复的会更快。因此,真就是不着急。

可万万没想到,孙道长很是眼明心亮。这件事怎么说呢?四爷就说,“道长必是知道袁天师的。”

袁天罡,以相术着称。给朝中许多大臣都算过,无有不准的!

孙道长‘嗯’了一声,听着这位郎君继续往下说。

“袁天师驾鹤西去,贞观十九年他为他自己算过命,言说这一年是他的丧期,那一年,他果然死了。”四爷就又笑了一下,“可我在五岁大的时候,祖父曾带过一人来给我批命……之后赠了一些书目,我对此道倒是多有涉猎。您问我可知道林家娘子来历,小子确实不知。不过是这些年偷着学一些相术……看人不仅看面,还得看骨。林家娘子龙睛凤颈,出身如何,我再算却有些耗费心神了。”

看相!

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说他祖父带过一个神秘的人给他看相,偏他之前说袁天罡死了。什么意思呢?那个神秘的人是袁天罡?可袁天罡不是死了吗?

四爷心说,死人才好用呢,怎么说怎么对!李淳风倒是活着呢,我能叫李淳风按照我想的说吗?做事最要紧的是不留痕迹。不管是袁天罡还是原身的祖父李震,都死了!

对质去吧!

何况,一个人算出死期,多么神奇的事情。除非是自己知道得了不治之症,抗不过去了。否则按照一般的逻辑,算一个死期看看!?这一行里,别说给自己看相,给自己算命了,就是亲近的人,按道理也算不准呀!

民间一直又流传着袁天罡是假死的传言,这个谁知道真假呢!不过是贞观十九年的时候,李世民的身体开始不好了!一个帝王到了最后,他要算什么?算继承人?算国运?算他的寿数?哪一个说不好都能要他的脑袋。他跑了是罪过,不跑迟早还是罪过,这是个死结,不死解不了这个结。于是,人家死了。

当然,这是猜测,但真有这种可能。

孙道长没见过袁天罡,可四爷这个沉默,叫孙道长想明白了,这不就跟自己叫徒儿致仕是一个道理吗?这就是为了避祸的呀!

话说到这里,就没法再说了。孙道长告辞回去了!四爷想着,这事闹不好得提前,看来还是得下山才成。

第二天跟桐桐说了一声,他就先下山了。

可他却不知道,孙道长请了一位客人上山,桐桐也不知道这客人是谁,自然也没避开,上了姜米汤,就要往出退。

却不想这人叫住:“小娘子且慢!”他站起身来盯着林雨桐上上下下的打量,林雨桐被看的莫名其妙,忙问,“贵客有何指教?”

这人愣了一下就忙道,“无甚,只是上的这个茶汤……娘子知老夫身上的病症。”

“大冷的天,去去寒而已。”林雨桐说着,就真退出去了。

人一出去,这人马上看孙道长,“道兄这里怎么藏着这样一个人呢?”

“太史公可看出什么了?”

“哦……”这人只笑了笑,就道,“本是早夭之相,可福报深厚,乃是天佑之人。道兄好福气呀!”

孙道长哈哈一笑,再不追问,只道:“借您吉言了。”说着叫小童来,“拿了太极丸来,给太史公带上。”

两人在里面说话,小童去厨下取热水,兴冲冲的跟林雨桐道,“师姐,太史公说师姐您福报深厚,乃是天佑之人呢!”

林雨桐正在煨汤,闻言一愣,看小童:“这个太史公姓什么?”

姓李呀!他不仅是师父的道友,且是个相术大师。

姓李的?相术大师?李淳风?

林雨桐心道一声坏了:这全不在自己和四爷的预料之中。但愿李淳风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真看出什么了,也假装不知道就完了。

可一个看相的,除了看相之外,其实最要紧的是推断,这是需要有许多东西来佐证的。

本是天眼看要下雪了,李淳风本打算住下的,可而今呢?趁着雪还不大,就下山去了,只言说想起还有要事!

可到了山下了,又在村子打听,又找了一户好客的人家,只说是借宿,就跟人说起山上的事,山上就那么几个人,自然就说起了老神仙新收的女弟子,“妇人家去求药,都是这女娘给瞧的,给的药没有不对症的。”

“不是咱们附近的女娘?”

自然不是!这就说起了那不知道是不是亲爹的爹,说是脚扭了,结果一去不回,只那么点子钱,也就够买纸衣穿。

问的仔细了,又打听到了长相,知道有一头瘸腿的骡子,有一架骡车棚着怎样的草编,又说骡车上有什么样的记号,从哪条路来的,都问清楚了,第二天一早冒着雪带着人骑马沿着这路往前走。每过一村就停下来讨一杯热水喝,在村里打听看有没有这样特征的人。结果直到晚上了,不得不在一个村子里借宿了,带着人找了村里最大的宅子敲门进去了,在院子里看到了骡子,看不出跛脚不跛脚,但是骡车倒是对上了。进了屋子,灯下再一看这个主人家,他微微一愣,此人发过一次横财,却也遭了大厄运!

正是!

哦?不仅算出来要得孩子,还算出来要得一公主。李治倒是往心里去了,赐了李淳风御酒,又跟其他人说话去了。

吹牛!自你再度回宫,再没其他女子生下过圣人的孩子。李淳风抬起头大胆的打量武后,这才皱眉,“……奇哉怪哉,您这子女宫并无添减,缘何会大盛?

“娶了的,都是短命的!只剩下我一人,孤魂野鬼罢了。”说着话,他把钱袋子放好,又拿了几盏灯来,叫屋里明亮些。这人一瞧就是当官的,给的钱不少。屋里一明亮,李淳风就‘咦’了一声,又一脸认真的打量这主人家,“……不该呀!你这分明就是有贵人帮扶,封侯拜爵富贵绵延子孙兴旺之相呀,怎么会日子过成如此?真是奇哉怪哉!”

而林有信在得了一番话之后,直奔大理寺,给大理寺卿扔下了一下大雷:“小人是来投案自首的!永徽五年,小人贪图银钱,动了安定思公主的棺椁……”

行!成全你。她就问说,“此话怎讲?几位皇子你都见过,只太平你未曾见……”说着就喊人,“把太平抱来。”

于是,第二天,就叫不常在外走动的仆从去找了游侠,叫游侠想法子找将作监的人。要过节了,将作监只有值岗的,果然很快,隔了一天眼看元日了,朋友抄了数据出来……李淳风回去就把图样按照原尺寸画出来了,把这金块放上去比划比划,他现在有七八分笃定,不知什么原因,当年那位公主并没有死。

可紧跟着就听这人说,“小人打开棺椁之后,公主一下子就哭出了声……她是活着的……”

听下山采买的姑子说,“那姑娘是永徽五年春上生人,具体哪一日那姑娘自己也不晓得!”

而就在此时,下面的人来报,说是有个姓林的酒商说是跟相公认识,正在后门处求见。

李淳风忙道,“小殿下凤仪天成,但却不是……”

“嗐!家里拢共就剩我一人了。”

永徽五年春上?

人跑出去了,还留下一串银铃般笑声。

太史?哪位太史?

武后的脸上瞬间多出了几分柔和之色,伸手接了乳娘怀了的女儿,然后看李淳风,“如何?”

是!

“去了德业寺?”李淳风放下笔,搓了搓手。这事要是有了方向,推理起来也不麻烦!而查证起来更不麻烦!一个婴孩,有什么可觊觎的?无非是金棺而已。

宫里最怕‘跟皇后娘娘相似’这个话了!贺兰家的大娘子便是跟娘娘有三两分相似才得了圣人的宠爱……这话会叫娘娘不高兴的。

一个女官急匆匆的出去,又静悄悄的进来,“启禀娘娘,是贺兰娘子。”

元日这日站在大朝上,他的位置并不靠后,是可以看清圣人的。他不时的大胆的看,李治当然就知道了,挺高兴的日子大朝上也没问,只在饮宴的时候叫了李淳风:“以太史看,今年若何?能否风调雨顺……”

“朝廷太史……”

武后看了瑞祥一眼,瑞祥头上的汗都下来了,只低声道,“圣人带着贺兰大娘子游园去了。”

果然,赶在宵禁的时候仆从回来了,拿回来六块金块,“就这么多了!本是留给他家闺女做陪嫁首饰的,一直藏着呢。”

于是就叫仆从递了钱袋子过去,笑道:“主人家好生冷清呀,这么大的院子只一人住呀?眼看过节,家人还没回来呀?”

反正李淳风已经跳出来了!这是个七窍玲珑心的人,抓住一点蛛丝马迹就能顺藤摸瓜。他洞悉了真相,然后呢?然后隐瞒查证的事,跑来算命来了!为了显示命算的特别准,他一定会把这个事推到圣人面前的!

踏雪而归的李淳风却说仆从,“回去就打发人盯着这个人,打听了底细,不要惊动他。”

而大唐却是收取金子的!金子必须是大额交易的时候使用。比如跟胡商做生意,买他的胡椒,量大,把成色不一,形状不一的金子拿去做交易都是可以的。

李淳风连连拱手,“贺喜圣人得一福德深厚之女。”

“有没有弄错?确实是永徽五年春上生人。”

一岁上下的小公主长的玉雪可爱,对着皇后叫阿娘。

“做的是往城外的各处驿站送酒的营生……”

“太平盛世,小灾有,大难无。”李淳风就又看圣人,“不过,臣……有些日子不见圣人了,今儿突的觉得圣人子女宫红光大盛……”

必是有什么事了!要不然李淳风这老滑头,断断不会说出这么肯定的话的!

这种事,李淳风不敢瞎说的!武后一下子便笑了,“起来吧!不拘是哪宫妃嫔所出,都是本宫的子女……你这贺喜本宫收下了。”

“去查查李淳风最近这些时日都去哪了,查问清楚来,再来回话。”

说完,躬身再不敢言语。

李淳风从这六块里挑出四块来,很明显,这是从同一块金子做的物件上剪下来的。这个薄厚程度,其实只要去将作监查一下当年那个小金棺的尺寸就知道了。说不定当年做模具的模子还留着呢,比对比对就什么都清楚了。

李治没言语,躺下了,半晌之后才道:“子女缘分乃天定,天赐来的,又福德厚……得精心些,别折损了才是了。”

不过,这个事真吗?我咋那么不信呢?!

贺兰美之又道,“……圣人除了宠幸姨母,还宠幸谁呢?姨母才生了表妹吧?那这是谁会怀上呢?”说着就灿然一笑,而后转身往出跑,不时的还回头看一眼武后,“谁会怀上呢?好生奇怪呀!”

“美之呀!”武后脸上的表情没有多余的,只淡淡的说了一声,“叫进来吧。”

武后将太平给奶娘,叫带着下去,这才看身边的太监总管,“高延福!”

在的!

这话得对半听!她不否认这些人的能耐,但也不能夸大这些人的能耐。不装神弄鬼的,显不出他们的本事。自来相师莫不是如此。

嗯!这有什么吗?那孩子宫里都知道,一直那么养着。就是英国公要造反,也用不上一个病秧子呀,“还有什么,一起说了。”

盯着的人唾掉嘴里的姜片,跟同伴说了一声,回去禀报了。

晚上了,李治回来了,头上捂着帕子,怕是又头疼了。

他又问:“这些年,林有信做的是什么营生?”

“我家相公姓李!”

利弊权衡,只在一瞬,她瞬间就做出了取舍,只当什么也不知道,依旧如故就是最正确的做法。

武后蹭的一下站起来,半晌之后,却缓缓的坐下,“知道了,你且退下吧!”说着,她敲着御案,低头继续处理折子去了。

林有信这样的人,不值得再见,也不能再见。

李太史?林有信一惊,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太史公吗?

“孙道长还收了个女弟子!”

武后眼里闪过一丝幽暗,随即笑了一下,提笔看折子去了。

武后就转移了话题,说了李淳风,“添了太平已然是弥补了遗憾了,难不成还能再生个小的?”

我的天呀!李太史才说圣人子女宫大盛,这不,死去的公主就死而复生了呀!

武后过去轻柔的揉着,说着国事。

李淳风取了一个金锭,不是宫里出来的,是有人送的。民间的金子没有宫里的出来的好,也不如宫里的值钱,他把这金锭给仆从,“去这酒坊,问问老板可能兑换到更好的金子……不拘是多少,你瞧着是这个成色的……”说着点了点镇尺上的一处装饰,“这个成色的,你就都换了。若是手里的金锭不够,回来取便是。”

瑞祥赶紧低了头,只道,“怕是在宫里转着……这就去请……怕是得些时候……”

武后再不问了,“那就罢了。”她自己批这个折子。对方说可以请大唐去突厥放牧,可以将牧场相送。这个事不可以!不仅不能占据,还得再退一步,送些赏赐下去。这才是与邻邦的相交之道。

活动了活动脖子,低头一看,是关于跟突厥的牧场冲突的!别看事不大,却牵扯大了。她问女官瑞祥:“圣人呢?着人去请!”

武后先是皱眉,可紧跟着愣了一下,问说,“那姑娘多大年纪了?”

“知道!是西市绿酒坊。”

山上可有什么变故?

“年前,英国公的曾孙曾在山上养病……”

女弟子?谁家的后辈?

李治晃了晃脑袋,“都是些小事,你决断便是了。”

贺兰美之欢快的跑进来,“姨母,您听说了吗?李太史可说了,圣人今年要得一福德深厚之女……”说着,不时的低了头看一眼肚子,然后一脸懵懂的问:“姨母,您说这能是真的吗?”

美之那丫头心野了,想怀上一个吧!

李淳风叫了仆从,低声嘱咐了一番,打发他去了。

这事急什么?自己急了去认女儿,圣人会怎么想?会想着,容不下姐姐,也容不下美之这个外甥女。若是如此,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对那个可能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活着的孩子,又有什么好处?她的出现破坏了她父皇的美事,迁怒了她这又何必呢?

平时交易用的就是铜钱和绢帛。可若是你真有银子,是宫里赏赐下来的银子要花,那你不如把银子打造成首饰,挂在身上。这样的器物拿到东市西市都能当钱用。长安城的东市在城东,这里靠近皇宫,周围的坊里也都是达官贵人,因此,东市多为奢侈品,来消遣的也多是贵人和有家资的人。而西市什么都有,胡商一般都聚集在西市,别管什么身份的人,在西市活动都不奇怪。

是!李淳风这才出了宫。

他不说圣人子女宫无添减,因为他不知道圣人跟其他女人会不会生下孩子。却把这话说到自己面前,这分明就是引的自己去问呀!

而今这酒一半都是胡人卖的酒!“知道是哪家胡商吗?”

李淳风话只到这里,再不肯多言了。

是!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稍微一查问就知道了,隔了一天就来报了,“娘娘,李太史出城去过南山,上山见过孙道长。”

由自己去做,坏处也一堆。

这些收起来,一辈子都不能叫人知道。

而这些却是李淳风不知道的,就更不是林雨桐能知道的。

“不知道哪里来的,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叫人上山求药,见了那姑娘一面,言说跟娘娘颇为相似……”

是!

这一夜都没睡,早起送贵客离开,就急着往山上去!可山上的路被雪封住了,这两天怕是一点法子也没有了。

这姑娘摸了摸肚子,眼里闪过一丝阴霾,随即又灿然一笑,“走!找姨母去。”

武后笑了笑,脸上还带着几分宠溺,“李太史说是,那必然是了。”

可这话转脸传到后宫,一个年轻貌美满是活泼的少女问婢女,“当真这么说?说要得一福德深厚之女?”

李淳风是左等右等等不到皇后的动作,他皱眉,这个事怎么弄呢?

宏大的宫殿里静悄悄的,一宫装丽人沉着脸提着笔在批折子,这不是武后又是谁!正思量吏部的折子呢,殿外喧哗了起来。她抬起头来,“是谁?”

第二天,武后召见了李淳风,李淳风一见武后就愣了一下,“恭喜皇后,贺喜皇后,子女宫大盛……”

武后心说,这是说我一生合该有六个子女,而今都得了,再无增加可能。不是我生的,偏我的子女宫大盛。

林有信愣了一下,心里先是一哆嗦,可这个命批的叫人兴奋。他转过身来再要问,却见这客人已经躺着歇了。

大理寺卿心说,这家伙莫不是疯了!谁知道这事了?谁追究你了?

由别人去做,好处一堆。

武后的手一顿,而后只笑了笑,“不是便不是吧!该来的总会来的,天意不可测,顺其自然便罢了。”

李治哈哈大笑,“借爱卿吉言!”

武后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只说了一声‘是’。

而这个林有信要交易黄金,必然是在西市的。

这般大的家私,竟是没有娶妻不成?

可大唐不准收取银子,使用银子也是犯法的。银子的提炼不容易,一年也就一万五千两白银,这必须是给宫里用的!宫里用这个做器皿,做配饰,或是赏赐给大臣。

出去给炭盆里添炭的时候,他问这随从,“还没问贵客是哪位?”

雪一停,有女尼就清扫了山路,林有信直接上了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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