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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薄只带着骑兵到临泾,见汉军坚守城池,并不出战,心中焦躁起来。

一连数日,本就储备不多的粮草将尽,加之数九寒天野外扎营,到夜间如坠冰窟,战马都被冻死十几匹,只好拿来做军粮。

连日胡薄到城下叫骂,将汉人比作鼠兔,命士兵分四门轮流叫骂,但守军充耳不闻。

匈奴兵苦不堪言,本是冲着一腔怒火前来决战,但汉军不出,士气大减,个个懈怠,更大不如前。

胡薄心浮气躁,有心退兵,却又怕被萧关族人耻笑,他这个左贤王威风扫地,将来还如何中兴匈奴?

到了第八日,天气忽变,彤云密布,寒风怒啸,似乎又有降雪之兆,匈奴兵愈发难捱,都有退兵之意。

胡薄在帐中冻得坐不住,再次披挂上马,到城下叫骂,匈奴兵散乱跟随左右,个个无精打采,冰凉的武器挂在马上,拢袖缩肩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到了午时,胡薄见叫骂无果,只好怏怏回营,刚准备回马退兵,忽然城上鼓声大作。

猛抬头看时,只见城门开处,汉军蜂拥而出,当先正是那暗施冷箭的老将,竟用一把金刀,催马直冲过来,银色长须在风中飘洒。

“小的不敢来,老的竟来送死?”胡薄一怔,旋即大笑,斜睥着那老将,一只手提着狼牙棒准备嘲笑几句。

却不料那老将一马当先,纵马疾驰到近前,根本不容答话,抬起金刀便劈砍下来,刀刃仿佛割开寒风,声如裂帛一般。

“老家伙,汉军无……”

胡薄本不在意,但破风之声竟盖住了他的声音,忽然意识到不妙,脸色大变,匆忙双手抬起狼牙棒招架。

砰——嗤——

一道金光闪过,仿佛有天崩地塌之势,打飞胡薄手中兵刃,根本不及反应,连头带肩,将他半边身躯砍得飞了出去。

猩红的鲜血喷射而起,飞出三尺开外,寒风中形成一片血雾,在这昏暗的天空之下,显得愈发凄美。

“杀!”黄忠一刀劈了胡薄,大喝一声,马不停蹄直冲向还在指点笑话的匈奴兵。

“额滴个神啊——”

东门外,胡遵正领兵杀出,以为黄忠至少与胡薄对战四五十合,却不料老将如天神下凡,一刀砍了胡薄,惊得目瞪口呆。

黄忠拍马冲到匈奴军前,大刀横扫,当先四五人便如稻草般滚落马下,匈奴兵惊乱叫喊,掉转马头各自奔逃。

咚咚咚——

城上鼓角齐鸣,这是全军进攻的信号,胡遵和邓艾自两翼包抄过来,追杀溃败的匈奴兵。

老将黄忠一马当先,在乱军中如虎入羊群,所过之处,望风披靡,匈奴兵吓得鬼哭狼嚎,夺路奔走。

胡遵与邓艾也不甘示弱,两下夹攻,追杀一阵,大道上烟尘四起,匈奴兵如被追赶的羊群,竭力狂奔,有些甚至不惜将同伴拉拽下马,以阻挡后军。

败军逃至萧关之下,纷纷叫嚷开门,城上守将大骂胡薄狼子野心,引火烧身,非但不肯开门,还将乱箭射下,逼退欲哭无泪的逃兵。

黄忠随后领兵杀到,匈奴兵被堵在关下峡谷之中,进退不得,有些跪地求饶,有些掉头来拼死一搏,都被汉军尽数杀死。

半个时辰后,萧关之下只剩满体尸体,无主的战马簇拥在城墙下,嘶鸣不已。

黄忠命人打开关门,挑着胡薄人头入关,立马于关内石碑前,朗声道:“犯吾大汉者,虽远必诛!”

匈奴兵战战兢兢,纷纷跪倒在地,早有入关的官员献上降书,连同胡薄身上搜到的令牌、符节等,尽数归降。

胡遵言道:“昔日陈汤陷阵克敌,斩匈奴郅支单于首级。武帝悬贼首于蛮夷邸间,以示万里。今当效先贤,以儆效尤,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此言甚善!”黄忠传令拆了祭坛石碑,将胡薄首级悬挂萧关之外,其余所杀匈奴尸首,于关门外筑成京观。

傍晚时分,早已准备就绪的粮草运至,先分一半给匈奴安抚人心,由胡遵负责征选精锐,其余押回临泾安置。

当夜在关内庆功,众将皆赞黄忠老当益壮,那惊天一刀让安定守军大开眼界,至今尚觉如在梦中。

胡遵上前向黄忠敬酒,赞道:“老将军神勇,不亚于廉颇矣!”

黄忠抚须笑道:“军师早知胡将军乃可造之才,叫某临阵观察,果然如此,汝可愿随吾等往西凉平叛?”

胡遵大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拳道:“老将军若不弃,遵愿拜为义父,常伴左右。”

黄忠捻须沉吟片刻,为难道:“非是吾自恃身份,然汝乃安定大族子弟,如此草率,恐令尊不虞。”

胡遵抱拳道:“将军有所不知,家父常恨羌胡作乱边境,劫掠百姓,自小便教我学兵法韬略,遍请名师苦练武艺,以期杀贼报国。今只恨所学未成,若知有老将军教导,必定欣喜,岂有不悦之理?”

黄忠颔首道:“汝不以吾年迈,某焉能不受?然此事非同小可,当先通报令尊,再行商议不迟。”

“遵命!”胡遵见黄忠大营,先敬酒三杯,当夜便派人到三关口去报信。

原来诸葛亮的另一幅锦囊,正是为胡遵准备,对胡遵评价甚高,言其虽有谋略,但心浮气躁,璞玉之才尚需打磨,所以才让他几次与胡薄交手,打磨性情。

黄忠仔细问过萧关战事,若不是遇到司马懿,胡遵早已一战成名,这几日在城中共事,他也看出这年轻人才兼文武,心生喜爱,加之中年丧子,收义子可是正中下怀。

次日一早,胡氏宗族十余人便来关中拜见黄忠,奉上拜师之礼,无论黄忠年纪多大,光龙将的威名就足以征服胡家,能拜为义父学习自然求之不得。

黄忠于是又收胡遵为义子,改字士顺,赐所配黄龙宝剑,因年长于邓艾,便为兄长。

兄弟二人再次见礼,胡遵看着邓艾端过来的酒,脸笑得如同关门前的冬菊,不但如愿拜了黄忠学武,还后来者居上当了兄长,这其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

看着一脸阴郁的邓艾,胡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笑道:“贤弟不必如此,为兄不白吃你的酒,家中那些兵书全都赠与你。”

“多谢!”邓艾平日里沉默寡言,最喜读书,闻言终于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