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阎淼此时竟然非常平静,之前所做的而一些内心计划在这一刻被他全部遗忘,面对苏晴质问般的言语,他做出了当下最为合适的选择。
刹那间,灵魂体能量场张开,将在场所有人纳入其中。而在这次展开能量场后,将自己后来补全的记忆融入其中,于是乎,无论是苏晴还是杨楚楚,包括阎淼和司寇昜两人,也全都重新经历了一次太阴初界面对巡猎者的最终之战。
他们看到,太阴初族举族备战,直面那几乎不可战胜的强大对敌人;
看到太阴初族帝君烈风在巡猎者的攻击下从容不动地保护阎淼的本体,并指挥着整个大军不断削弱巡猎者;
看到司寇昜只身与巡猎者近身搏杀,最终在那无数阵纹提供的能源后盾之下施展神通,将巡猎者重创。
看到阎淼等人付出这么多的努力,仅仅是让那怪物的身体残缺,它仍旧拥有强大的生命活性。
看到巡猎者用那残缺的本体缓慢挪动,一步步接近真正的幕后指挥者——处在烈风保护下的阎淼本体;
看到阎淼用莫名咒语激发银色金字塔的强大威能,巡猎者在那巨塔之下化作齑粉;
看到司寇昜触碰“阎淼”久久不动的身影,但那甲胄之中却空无一人……
至此,苏晴从这个观阅的过程中苏醒,看向阎淼的目光有一瞬间似乎闪烁温情,满怀欣慰。
但杨楚楚和乐正蓂依旧沉浸在那过去的异世界记忆中,此时,她们已经经历过司寇昜借助祭坛之力孤独地穿梭于万界之间,抵达超灵界;
经历过阎淼的灵体复苏与补全,经历了司寇十多天的孤独等待,经历了阎淼修复本体的详细过程……
尤其是,当看到阎淼和司寇昜在顾宇峰峰顶创造出那一片存续短暂的“仙境”之时,两人所表现出的投入、气息之祥和,完全纯净情愫流转在繁花与祥云之间。
记忆,在阎淼回到主世界后结束。
“推演所得,并不能够说明什么,有时候,你需要去亲自看看,你所推演的对象究竟发生了什么。”
多日前,第五仁就如此对苏晴说过,是想告诉她和第五均,推演得到的结果并不十分准确,只能作为将来印证事实的辅助。
可直到现在,苏晴才算彻底相信那句话——实际上,也不是她不愿相信,只是这种事情放在阎淼身上,才让她有了某些理由去完全相信推演就是事实。
“果然呐,你终究是游离于因果之内外,我们的推演,并不真切。”苏晴没由来地感慨了一句,传入所有人耳中,道:“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小蓂,我们先回去吧。”
“嗯!”乐正蓂目光复杂,在阎淼与杨楚楚之间来回游走了数次,泪光被天光遮掩,便随苏晴返回古城中。
“快去吧,”另一边,司寇昜笑道,似乎对阎淼的某些表现很满意。后者自然是要行动的,不过却是称呼司寇昜的预料,牵起她的左手,一同走向杨楚楚——她到现在还沉浸在那些记忆回溯之中。
“楚楚,醒来吧,那些都过去了。”阎淼如是说,倒也确实让杨楚楚从那些记忆中脱离出来,但却刻意地躲过了阎淼轻抚而来的右手,颤声道:
“对不起……那个时候,我不在……”
“说什么傻话,”阎淼伸手拭去她眼角残余的泪光,道:“命途无常,错终究在我——你晋升一个小秘境,但气息紊乱,想来,是因为我们之间的纠缠所致,若是我当初没有将那片时空之玉融入灵戒,你也就不会隔着无数世界共同承受我自己造成的痛苦了。”
杨楚楚螓首微垂,没有说话。阎淼稍作等待,最终侧过身去,道:“楚楚,给你介绍一下,司寇昜,你或许已经从苏晴前辈那里知晓了,也从刚才的记忆回溯中看到过。
但……有些事情是那几位前辈也无法推演出来的,只是这之中,有我们都无法理解的力量在从中促成某些事情,所以,还是你们亲自谈谈吧。”
阎淼和司寇昜交换过眼神,后便退到不远处。司寇昜自然不会推辞,只是开始就抛出一个问题:
“楚楚,你相信因果……与轮回吗?”
此言一出,杨楚楚突然抬起头,看到这个与自己的面容一模一样的女子,终于开口问道:“你……是另一个世界的‘我’吗?”
司寇昜微微摇头,道:“纵使世界万千,但并无你所言之事发生,你我确有纠葛,但不在现实,不在现在,不在未来,只在因果,只在轮回,纵然没有他从中作为指引之先,你我相见,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杨楚楚变得冷静,道:“我一直在主世界成长,遇到他之后才真正成为自己。我……比谁都清楚他在我人生中的意义——我不懂你所说的因果与轮回,但我愿意相信,你与他之间,也有难以向外人言说的意义。”
司寇昜眼神微动,道:“原本,我的确是想要借助他来见你,并从你这里取走让你我之间有所联系的‘因果’,从而终结关于我们的某种轮回。”
司寇昜这些话让杨楚楚有所警觉,但随后所言让两人都非常安心:“自从那一战之后,我便知道,这个目的是不可能完成了,他在我这里所具有的那种‘意义’,也在那个时候变得清晰。”
“但是,我做了这样的选择,也就意味着,我们将来,在他踏出那一步之时,将要面对更加残酷的命运。”
杨楚楚依旧没有理解,她用自己所掌握的所有信息去揣测这些话的意思,终于是说了一句让司寇昜动容的话:
“可你的这种选择,也是改变未来的一道途径……”
司寇昜一怔,道:“是啊,我以前过于拘泥在自己所掌握的因果与轮回中,倒是疏忽了一些改变所带来的影响——那最后一个问题,你……能接受我的存在么?”
“当然,”杨楚楚笑道:“他亦有相似的未来……”
某处,青黄之界分明,枯草丛中肉虫遍地,死气沉沉;青草之间兰花蝶舞,生机无限。
在这生机与活力交织的边界之内,一座茅屋安静地在这里伫立了不知多少岁月,一对青年男女也不知在这有限的空间中重复了多少次完全相同的作息,但就在此刻,茅屋内一直端坐着的“第三人”突然动了。
她眼角滑落一粒晶珠,下坠在坚实黄土凝聚成的地面,散射开一朵时间之花。
“终究……还是一如过往……”
最终,一声短叹在此处响起、回荡、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