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副官说得很是畅快,说了个淋漓尽致之后,看到骆风棠脸上始终如一的笑容。
眼睛里也没有半点不耐烦,而且,还会不时夸赞两句,章副官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感激和温暖。
他对骆风棠的态度,也多了几分来自内心的恭敬。
“骆将军,这别逗光我一个人在说,你倒是也说说啊。”章副官看了眼身旁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道。
骆风棠挑眉,“要我说啥?”
章副官道:“当然是说说您夫人的事啊。”
“我夫人?”骆风棠看了眼周围这一双双好奇的目光,那脸上,突然就红了。
众人看到骆风棠这副样子,更加的新奇,也更加的起哄着,鼓励着,想要骆风棠说说。
骆风棠没辙,只得道:“我媳妇,我不晓得该从哪里说起,嘿嘿……”
傻笑,经典,招牌式的傻笑。
这笑容,让跟他相处了十来天的众人更加惊愕了。
因为这股时候的骆将军,根本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一点都不冷峻。
章副官看得出来骆风棠的不好意思,于是笑着主动询问起来:“骆将军,你跟你夫人成亲几年啦?”
骆风棠不假思索的道:“到此刻已是六个年头了。”
“夫人是啥样的女人?温柔的?泼辣的?还是精明的?”章副官又问。
男人们在一起谈论的话题,永远都离不开女人。
骆风棠想了下,道:“我媳妇融合了这所有,别的女人有的,她有,别的女人没有的,她也有,嘿嘿……”
他再次笑了,俨然一副炫妻痴汉的样子,这下,周边人就更加来了兴趣了。
章副官又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骆风棠都一一回答了,这份接地气的样子,顿时将之前跟大家之间的那种隔阂的东西,打破了一些。
“那你们生了几个孩子啊?”章副官又问。
提到孩子,骆风棠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下。
“一双龙凤胎,过完年就四岁了。”他道。
辰儿……
章副官看到骆风棠表情的变化,猜测他估计是想家想孩子了,于是,赶紧转移话题。
“骆将军,听说你从前一直是驻守南方边陲的,那你自己是南方人吗?”章副官又问。
骆风棠点头,“是的,我自从十八岁投军,至今六年过去了,一直在南方秀水镇的军营里。”
“秀水镇?”
围观的士兵中突然有个小兵惊呼了声,众人循声望去,那是一个看起来就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兵。
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听大家伙儿说话,这会子,却激动的探着脖子朝骆风棠这边张望。
旁边有一些年长的兵便朝那个小兵道:“骆将军正说他的事儿呢,你听着就行了,别插嘴。”
那个小兵有点忌惮那个年长的兵,不敢再出声,巴巴的眼神却依旧望向骆风棠这边。
骆风棠抬起头来,朝那个小兵微微一笑,道:“咋啦小兄弟,你也晓得秀水镇?”
那个小兵顿时目光亮了起来,连连点头:“是的,我老家就是秀水镇,我是那土生土长的!”
他乡遇故知。
骆风棠的眼中多出了一丝欣喜,朝那个小兵招了招手,“过来,到这里来说说。”
那个小兵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身,屁颠着来到了骆风棠跟前坐了下来。
“你家是秀水镇哪里的?”骆风棠又问。
这下,众人再也不敢阻拦那个小兵说话了,甚至,也都将包容和鼓励的目光落在小兵的身上。
小兵激动的道:“回骆将军话,我家在秀水镇东街……”
小兵说出了一串清楚的地址来,骆风棠挑眉。
“哈哈,小兄弟,你说的那个地方我晓得。”
“不仅晓得,我们两个仔细算起来,还是邻居呢!”骆风棠道。
“啊?”这下,换小兵震惊了。
骆风棠道:“你家隔壁是不是有一座院子,院子里有人做豆腐,卖豆浆?”
小兵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做豆腐的那两个姐姐对我可好了,我从前没来当兵的时候,他们还给我家送过豆腐和豆渣吃。”
骆风棠道:“那两个姐姐里面,有一个姐姐,正是我媳妇儿。”
“是不是那位叫做晴儿的姐姐?”小兵一口就报了出来。
骆风棠讶异了下,“我这还没说呢,你咋晓得的?”
小兵咧着嘴笑得一脸的得意,“我猜的,我就觉着你们两个,有夫妻相。”
“真的吗?”骆风棠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搭在那个小兵的肩膀上,问得有点急切。
小兵点头。
骆风棠笑了,眼角眉梢都是愉悦和自豪。
嘿嘿,等到下一封家书里,自己一定要跟晴儿那说这个事儿。
他和她竟然有夫妻相,嘿嘿,夫妻相……
“小兄弟,你为啥来这边投军?为啥不在秀水镇附近的军营投军?”骆风棠又问。
提到这个,小兵的脸上有一些黯然,笑容也消失不见了。
他低下头道:“我是为了完成自己的心愿。”
“你的心愿是什么?”
“我想要找到我姐姐!”小兵道。
“你姐姐?”骆风棠挑眉,“什么情况?”
小兵道:“我姐姐大我三岁,从小就护着我,小时候我爹娘忙着做小生意,都是我姐姐在家里带我。”
“我十岁那年,镇上来了一拨操着北方口音的商贩,在我家院子门口跟我姐姐讨水喝。”
“我当时小,在屋里玩耍,我只听到院子外面传来碗掉在地上的声响后,我姐姐就不见了。”
“家里人到处找都没找到我姐姐,大家都说,我姐姐八成是被那伙北方来的行商给拐卖去了北方。”
“我就发誓,等我长大了,不管用什么法子我都要来北方,找我的姐姐,把她带回秀水镇,带回我们得老家!”
说到这里,小兵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声音也渐渐的弱了下去,带着几分更咽。
而旁边的其他人,也都笑不出来了。
骆风棠更是面色凝重。
就连不远处破庙的角落里,一直一个人孤零零坐着,不时偷瞟一眼热闹的这边,又不时撇撇嘴把头扭过去,一副赌气样子的彭副官,眉头也轻轻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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