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撂下这话,翻了个身,把背对着她。
鲍素云暗叹了口气,把他后背滑下来的被子往上扯了下,盖住他的肩膀。
这才躺了回去,各自心事重重的睡去。
天才刚亮,鲍素云还在梦里。
门窗就被拍得啪啪作响。
两口子从梦中惊醒。
“咋回事啊?”杨华洲对着窗口那扯了一嗓子。
谭氏的声音随即传来:“没你啥事儿,你接着睡,让你媳妇出来烧早饭洗衣裳!”
……
灶房门口,鲍素云呵欠连天,正蹲在那剁猪菜。
望望东厢,再望望西厢。
门窗紧闭,老的小的,男的女的,一大家子都在睡。
天才刚刚破晓,村里人都还没起床。
鲍素云又打了好几个呵欠,埋头接着剁猪菜。
等到天光大亮,谭氏那屋的门又开了。
“老五家的,你爹要起床了,把洗脸水打来!”
谭氏站在东屋门口,朝灶房这边吆喝了一嗓子。
“诶,来了……”
鲍素云应了一声,拿了木盆从瓦罐里舀热水送过去。
“早饭烧好了没?”
谭氏坐在那梳头,眼皮子都不撩一下的问。
鲍素云唯唯诺诺道:“米下了锅,放了红薯,正在熬着。”
谭氏又吩咐:“你妹子不爱吃红薯粥,等会重新给她昨晚红糖荷包蛋送屋里去。”
“诶,好。”
“永仙夜里温书睡的迟,早上起的也迟。”谭氏接着道。
“回头你给他煮个水煮蛋,跟红薯粥一块温着,等他起床了再送过去。”
“诶,我记住了。”鲍素云点头。
谭氏撩起眼皮子瞪了鲍素云一眼:“记住了还不去做?跟截木头桩子似的!”
“诶,我这就去。”
鲍素云赶紧出了屋子。
伺候一大家子吃过了早饭。
鲍素云又被谭氏打发来了灶房刷锅洗碗。
刘氏抱着三丫头站在灶房门口晒日头。
“五弟妹,你今个咋起的这般早呢?”刘氏笑嘻嘻问。
“天才破晓就起来了,那会子我起来给三丫头换尿布。”
“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呢,你精力真好!”刘氏道。
鲍素云没吭声,只是抿了抿嘴挤出一丝笑,埋头接着刷锅洗碗。
“她精力不好才怪!”
一道尖锐的声音插了进来。
谭氏板着一张脸进了灶房。
瞅了眼正低着头刷锅的鲍氏,谭氏没好气的道:“一个妇人家一到夜里就缠着男人,自个男人都不心疼,非得榨干了才罢休!”
“从今个起,家里的活计都归你了,让你那气力找个地儿使。”
白天累得跟死猪似的,看你这个骚、婆娘夜里还咋去缠我儿子!
听到谭氏的话,鲍素云脸颊火辣辣的。
羞愤得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边上的刘氏眼珠儿骨碌碌转了一圈。
“娘啊,你这么说不大好吧?”刘氏道。
“五弟和五弟妹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好得蜜里调油也是人之常情嘛!”
“他们折腾得凶一点,回头您老就能早一些抱上大孙子不是?哎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
刘氏在那煽风点火道。
谭氏一听这话,果真更火了。
“哼,大孙子?”
“你大哥大嫂吃啥虎狼药了没?一口气给我老杨家生四个孙子!”谭氏道。
“老三两口子吃啥药了不?也生了两个儿子!”
“冲着这一点,你们都不如你们大嫂和三嫂!”谭氏道。
刘氏撇撇嘴,“啥不如她们?我一没给老四吃药,二也生了孩子……”
“我呸!”
谭氏一口陈年老痰吐在刘氏脚边。
“一口气生三个赔钱货,还不如不生!”谭氏道。
“这会子在这煽风点火落井下石,当初是哪个怀着身子还缠我四儿子,把他逼去跟老五挤一屋去了?”
谭氏喝问刘氏。
刘氏涨红了脸。
这煽风点火的,咋引火烧身了呢?
谭氏道:“抱着你的赔钱货给我滚回屋去,没一个省心的,看着就闹心!”
刘氏赶紧抱着三丫头跑了。
谭氏转过身来瞪着吓得脸色苍白,呼吸都不敢大声的鲍素云。
“想要做我们老杨家媳妇,你最好给我安分点!”
“再被我揪到你的错处,就把你卖给人伢子!”谭氏道。
“啊?”
鲍素云惊到了。
手一抖,手里的一只勺子掉了下来,碎成了两截。
她傻眼了。
谭氏一看,怒火腾地一下就烧起来了。
“你个败家的浪,蹄,子,看我不打死你!”
她抄起边上的笤帚,照着鲍素云背上,手臂上,雨点般抽了下来……
……
前院灶房是哭哭啼啼打打骂骂的光景。
后院灶房,却又是另一幅光景。
骆风棠推着磨,杨若晴则站在一旁,用勺子舀了大米和糯米混合后的米点到磨眼里。
桶里的大米和糯米,是昨日就浸泡了的。
用来磨成米浆,回头晾干了弄成糯米面。
明日就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庄户人家玩法少,赏不了花灯也猜不了灯谜,就时兴吃汤圆。
“晴儿,你打算用啥馅儿做汤圆呢?”
骆风棠一边推磨一边问。
杨若晴想了下,道:“我想做两种口味的。”
“一种是花生芝麻馅儿,一种是豆沙枣泥馅儿的。”
骆风棠微笑着点头:“晴儿手真巧,会做这么多馅儿的,有口福了。”
杨若晴嘻嘻一笑,老脸不红的道:“那是,我可是厨神转世呢!”
这边把桶里的米全部磨完,吊出米浆来放在外面晾晒。
那边,杨华忠和孙氏从田地里收工回来了。
开春了,清田垄地沟,拾掇菜园子,要做的农活渐渐多起来了。
瞅见骆风棠在,杨华忠很是高兴。
拉着骆风棠去了隔壁屋子说话去了。
这边,孙氏洗了把手,来到灶房。
杨若晴已经在准备烧晌午饭。
鲍素云过来了。
“三嫂,晴儿,烧晌午饭哪?”
鲍素云微笑着问道。
杨若晴扭头一看,见她手里拎着一只桶,桶里面装着浸泡后的米。
她随即想起孙氏提过,鲍素云想要借自家的磨来磨米浆的事儿。
“五婶,你是来磨米浆吧?石磨在那呢,我们刚好用完,还是干净的。”
杨若晴朝石磨那边指了一下,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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