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有一颗参天桃木,枝桠伸展,遮天蔽日,其上桃花,如春三月,如千里红粉烟云。
片刻以后,桃木枯萎起来,从如虬龙一般的粗壮树根,到不计其数的枝桠,再到片片桃花。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天地之间,有一场桃花雨,密密麻麻,层层叠叠,铺满了大地。
陆玄楼轻叹一声,伸手拍落肩膀的桃花,执剑计,对着那棵已经枯萎的桃木躬身一礼。
等到起身时,陆玄楼眼眸中浮现凌冽的杀机,望着敖坤等数位妖族绝巅巨头,冷笑说道:“该轮到你们了!”
相视一笑,好似早有应付,蛊雕、胡图、黄金狮子各自向前,悍然出手。
一道拳罡撕裂天地,黄金狮子已经来到陆玄楼身前不远处。
此刻出拳,刚猛异常,而他的身躯,复归常人大小,身上流淌着金色光芒,宛如一尊佛陀。
陆玄楼侧身躲过一拳,在黄金狮子第二拳落下时,不闪不避,同样是一拳递出,两人对拳瞬间,一道气息便从两人的拳头之处荡漾开来。
强大的气息四散而去,黄金狮子的身躯不退,只是摇晃,反倒是陆玄楼,更像一颗老松,静静矗立在原地。
高下再分。
就如陆玄楼所说,即便只剩不到半数的剑气,他依旧不是绝巅巨头能轻易就撼动的存在。
但这并不是简单的切磋,而是生死之战,所以黄金狮子只是咬牙之后,就再度打出一拳,与此同时,蛊雕和胡图不敢闲着,向着陆玄楼奔来,与黄金狮子成三角之势,将陆玄楼围了起来。
三人联手,不遗余力,而他们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将这位年轻帝王牵制片刻,让敖坤递剑,打破这座囚笼,好让他们就此返回云荒。
说起来,有些可笑,三位叱诧风云的妖族绝巅巨头联手,竟然只是为了死里逃生,而不是为了镇压这位年轻帝王。
陆玄楼向前一步,握住飞剑根袛,剑气油然而生。
蛊雕脸色大变,浑身妖气上下剧烈波动,施展一道术法,要将飞剑根袛困住,奈何没有得逞。
陆玄楼一手成拳,迎向黄金狮子,一手执剑,一剑朝胡图的面门斩去。
胡图可以躲来这一剑,但他不敢躲。
只要他躲开这一剑,这位年轻帝王就能摆脱牵制,然后毫不犹豫的杀向敖坤,一剑截断敖坤积蓄良久的剑气。
如此一来,敖坤就极难打破这位年轻帝王的剑道领域,换句话说,这里就成了他们的死地。
胡图紧咬牙关,双手举起那杆银白色大戟,想要硬接这一剑。
陆玄楼面无表情,一剑斩下。
澎湃剑气,夹杂着一股难以明说的恐怖气息,轰然落下,斩在银白色大戟上,火花一瞬,强大的气息层层荡开。
僵持片刻,银白色大戟就被斩断,剑光继续落下,一道剑痕浮现在胡图胸前,滚烫的鲜血就此流荡而出。
妖族绝巅巨头的体魄,坚逾金石,不输神兵利器,而这位年轻帝王竟是随随便便就被斩开了。
胡图脸色瞬间,当年的那位人族都没有这么利索吧?
事实上,就连陆玄楼都有些惊诧,没有想到,飞剑根袛对妖族修士的压胜竟然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即便是真龙真凤,都远远不如。
陆玄楼看着三位神色恍惚的妖族绝巅巨头,笑了起来,讥讽说道:“千年前,就是绝巅巨头,千年后,还是绝巅巨头,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不觉得可笑吗?朕若是你们,早就一死百了,怎有脸皮出来见人?”
三位妖族绝巅巨头脸色难堪,身为妖族老祖宗一样的人物,平日里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备受推崇,从来没有人敢对他们有过丝毫的不尊敬,但眼前的这位年轻帝王此刻开口,声音里满是讥笑、嘲讽和不屑。
“我等辛苦修行一千年,其中艰辛与困顿,岂是你能明白的?”
蛊雕暴怒而起,杀意再度澎湃。
陆玄楼没有说话,只是一剑斩出。
剑光无匹,直接将蛊雕的身躯斩开,只是刹那之间,蛊雕的血肉朝瞬间枯萎,原地只剩下一件带血的衣袍。
看着向下飘落的衣袍,陆玄楼似乎不觉得意外,只是讥讽说道:“妖族绝巅巨头,果然很难杀!”
蛊雕在远处凝聚身影,一脸震撼的看着对面的那位年轻帝王。
在妖族千百族中,远古天妖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远古天妖体魄最为强横,生来就是七境大妖,修行资质更是出类拔萃,只要不死,任你疲懒如猪,都能跻身九境巅峰,有一番大好前程。
然而,这只是其次,远古天妖真正恐怖的地方,是其九首,一首是一命,九首即九命。
昔年,那位人族始帝倾力出手,也只斩落他三颗头颅。而今,这位年轻帝王只是一剑,就让他痛失一命。
“没什么好惊讶的!”
陆玄楼看着目瞪口呆的蛊雕,轻笑说道:“这三人中,你境界最高,杀力最强,也最难缠,但在朕这里,都一样,只是多出两剑的事情而已。”
这一次,蛊雕没有反驳,好似默认了这个事实。
停顿片刻以后,陆玄楼轻轻敲打头颅,笑了起来,说道:“瞧朕这记性,两剑不够,得五剑才行。”
“你…...你…...”
蛊雕陡然睁大双眼,伸出手指,指着陆玄楼,颤颤巍巍,竟是说不话来。
远古天妖,最大的秘密,不是有多少底牌和手段,而是还剩下几颗头颅。
“想问朕怎么会知道这些?”
陆玄楼轻笑说道:“还得是魏帝陆啓神通广大啊!”
蛊雕脸色变幻,恶狠狠地说道:“该死的陆吾!”
年轻的时候,他与陆吾共游云荒,可谓至交好友,彼此之间,没有秘密。
“一失足成千古恨,悔之莫及,怪我识人不明。”
蛊雕说道:“你知我剩几首又如何,修行数千年,我的境界是实打实,纵然你是绝巅剑修,但想将我真正剑斩,没你嘴上说的那么容易!”
陆玄楼不置可否,扭头看向胡图与黄金狮子,说道:“敖坤只需要再积攒一两分剑气,就可以打破这座囚笼,但朕同样可以倾力递剑,斩掉两位中的一个。”
胡图与黄金狮子对视一笑,阴沉说道:“危言耸听!”
陆玄楼不予理睬,自顾自说道:“而今,朕只想斩了蛊雕,两位只要袖手旁观,朕许诺,两位都可以安然返乡,如何?”
“当真?”
黄金狮子与胡图有些意动。
死道友不死贫道。
再说了,蛊雕也不是自己人,死了就死了。
“两个混账东西,帝王心术,你们也敢信?我大魏王朝与云荒妖族势如水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有此良机,他不宰了你们,留着过年吗?”
蛊雕真怕这两个混账东西信了陆玄楼的鬼话,坐壁上观,断了所有人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