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管道里能量供给的破败舞台、空荡荡没有了一个粉丝的观众席……伪柴原如同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捂着血肉模糊的脸,在凄厉的哀嚎中灰飞烟灭。
舞台下,亲眼目睹着这一幕的阴影早乙女如遭重击,庞大的身躯“噗通”一声栽倒,整具身躯像是褪色一般、转眼间变得灰白,像极了失去梦想的咸鱼。
虽然不太清楚具体什么情况,但“这是一个好机会”这一点,在场的影特战队全员还是能在瞬间明白的。
“总攻击!”
幸魂的【布芙】、静御前的【加尔】、江格尔的【亚基】、哈恰苏特的【吉欧】!
阴影早乙女在一片火光中怒嚎,抡起粗壮的手臂就要做最后的反抗,却见一道白光掠过,便见是手持【修罗怒】的近卫佑希干净利落地将其手臂卸下。
紧接着,一道劲风迎面扑来,那是别府千寻的【凤鸣狂】弹射出来的刀片,径直将阴影早乙女头顶上的柴泽都世雕像击碎!
——雕像破碎后虽然会自动修复,但那个瞬间会令阴影早乙女无法动弹。
“就是这个时候……”吉行义之拿着【贪狼视】张弓搭箭,箭矢如流星掠过,这次击穿了阴影早乙女的腹部!
『唔……!』阴影早乙女摇摇晃晃地后退两步,却强撑着不愿意倒下。
最后,是陶阳击溃了敌人的顽抗负隅:“给我倒下吧!”
【开拓者】……马力全开!
轰!
强劲的拳头好似击穿了空气、以无匹的穿透力打在了阴影早乙女的身上!
在炸起的风波中,那个庞大的怪物身躯被打得分裂溃散!
阴影早乙女,败!
尘烟落定后,只剩下人类形态的阴影早乙女,跪倒在地上,满脸颓丧。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失败……我不应该失败……』他喃喃说道,像是无法接受自己被击败的事实。
『没错!我是不可能失败的!要怪就怪那些立场不坚定的杂鱼粉丝!』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为自己进行辩护,『口口声声说着为了爱豆、全心全意奉献自己无私的爱……结果在关键时刻一个都靠不住!』
『要不是它们的话……要不是它们的话……!』
“够了,不要再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近卫佑希打断道,“一旦结果不如意就将责任推卸给他人,你这是输不起吗?”
别府千寻更是不屑地嗤笑:“再说了……会演变成现在的结果,归根就底还是你的缘故啊。”
『我的缘故?』阴影早乙女愣愣地抬起头,满脸的不解。
“你是【门】的守门人,这里你你的领域,更是你内心世界的具现……这一点,你自己是最清楚的吧?”别府千寻说,犀利的目光有如利剑直指阴影早乙女。
“柴泽都世脚下的舞台为什么能高高耸立?又是为什么会这般华丽?因为你深刻地明白,那都是象征着粉丝的血汗,资本就是构成舞台的脉络、亦是它致命的【死线】!”
“柴泽都世为何能够被万千粉丝簇拥?真就是因为他的才艺?并不是的吧!倘若他相貌平平、倘若他年已中年,还能成为人气火热的超级偶像吗?”
“我不知道我的假设一旦成真,柴泽都世会拥有何种不同的演艺生涯。但至少在你看来……答案是否定的!”
“正是因为在你的认知里,柴泽都世就是个才艺平平、只靠脸和人设支撑、靠着资本的运作被捧红的流量明星,所以象征着资本的舞台才会崩塌!所以肤浅的粉丝才会如鸟兽散!”
“于是!在这个由你的心灵与认知构造的领域里,才会上演刚才的那一幕幕!”
『不是的!不是你说的那样的!才不是……才不是……!』阴影早乙女拼命地否定,可很快,他又不得不承认,『不……或许,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吧……』
陶阳不由得看了别府千寻一眼。
刚刚对方的一语道破,才会让他想起这是“入学考试全科满分的天才”。这女人不愧有着聪明灵活的头脑,对于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不可思议之事,她很快都能明白过来。
“千寻……好厉害!”甄矜祈都一副崇敬不已的模样,“万万没想到那个平时浑身散发着野生气息的千寻也有这么充满睿智的一面!”
“你这是在损我吧!?”别府千寻没好气地回道。
另一边,阴影早乙女旁若无人地喃喃自语道:『都世君他……并没有优秀的才能,刚出道的时候在小地方的团体成为主唱,也仅仅只是运气好。』
『所以我必须帮助他……必须帮助他顺利度过演艺之路,帮助他达成前往武道馆演唱的梦想!因为他对我来说是特别的!』
『正是因为有我的无私奉献和全力支持,都世君才能走出小地方、来到东京的大舞台,是因为我在幕后的帮助,他才能有今天的成就!没错……他离不开我……他不能没有我!我对他来说也是特别的!』
陶阳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打断道:“你真是【傲慢】啊,单方面认为自己独一无二,就可以主宰他人的命运,窃据他人的成果视作自己的功劳,哪怕对象是自己喜欢的偶像……”
说到这里他“呵”的一声忍不住笑出来:“不过,你真的喜欢柴泽都世吗?至少在我看来,那更像是从你想要摆布他人的傲慢心中衍生出来的扭曲占有欲!”
“你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尊重那个人的人格与努力。而不是将对方看做是自己的所有物,像是提线木偶般的肆意对待!”
阴影早乙女听得浑身一震,失神地喃喃自语:『是……吗……原来那不是……喜欢吗……』
“不止如此!”陶阳抓着阴影早乙女的衣领,生生将对方提起来,“那些被你看做是棋子肆意摆布、甚至为你当做为非作歹的工具的学生们,还有因为你的指使而受到伤害的无辜之人……你必须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应、应有的代价……』阴影早乙女忽然有些慌乱,显然意识到了所谓“代价”指的是“认罪伏法”。
他站稳脚跟,用力推开了陶阳的抓扯,连连后退,摇着头抗拒道:『不……我……我不要……请不要那样……』
“不要?”陶阳横眉倒竖,脑海里莫名想象出了森川和香即将被推出窗户的时候,恐怕也曾对欺凌者说过这个词吧。
这更是让他心头火起,怒道:“你不是很喜欢对看不顺眼的人实行所谓的‘天诛’吗?你自恃强大,傲慢地践踏你所蔑视的弱小。”
“那现在,就好好体会下被人践踏的滋味吧!”他说着打了个响指,太之初一应召而出。
人格面具铁面下的一双金眸,冰冷地俯视着那个弱小的人形阴影,手中淡紫色的念动波滋滋跃动,然后甩手打出!
『啊啊啊——!』阴影早乙女害怕得闭起双眼、不禁发出一声惨叫。然而只感觉身边炸起一道气浪,震得他两腿发软,瘫倒在地上。
或许是终于对被他伤害过的人们感同身受,又或许是单纯的贪生怕死,他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我明白了!是我输了,是我错了!』
『我会回到现实的我之中,然后,一定会……偿还罪过……!』
说话间,阴影早乙女从一阵强光化作点点泡影,从众人眼前消失了。
作为守门人的早乙女郁夫的阴影消失了,由其内心显化的领域自然也无法再维持,这里边的一切都在强地震一样的猛烈震动之中摇摇欲坠。
“要崩塌了……快从这里出去吧!”甄矜祈不禁有些慌乱起来。
只有陶阳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招呼伙伴们:“利用人格面具的机动力离开这里!”
四人都让人格面具带着自己,冲出了演唱会的大门。远远的,就看见伊丽莎白欢呼般地摆手示意:“这里哦~这里~!”
在她身旁,电梯的轿厢凭空出现,对着影特战队的众人打开了电梯门。
“对哦,守门人消失了的话,伊丽莎白就不用担心被踢出去,可以直接出现在领域范围里了。”别府千寻说着欢呼一声,“哟吼!我是第一个!”
静御前带着主人第一个冲进了电梯,紧接着是太之初一、再到江格尔、最后是哈恰苏特。
在领域完全崩毁之前,电梯在眨眼的闪光中消失,亦从这个心灵的异空间中传送了出去。
从电梯出来,影特战队众人发现他们回到了影时间里的紫苑学园。仰头一望,便是已经来到了【门】的底下。
没有了领域圈划出的红圈阻绝,他们第一次站到了离【门】如此之近的地方。
约有五层楼高的双开大门阵势巍然,白色门身上布满了扭曲的金色纹样与符号,镶入门板中的一块块做工精致的时钟圆盘、由无数精密零件支撑运转的时针以各自不同的转速转动着。
“congratulazione!”伊丽莎白来了句意呆利语,“在各位的不懈努力下,翻越了各种艰难险阻,终于达成了以前的人格面具操控者都没有达成的功绩——即完成了【门】的攻克!”
她举着并不存在的话筒玩起了采访:“作为这项丰功伟绩的开创者,请问您有什么想对各位人格面具操控者前辈们嘲讽的呢?”
陶阳无视了伊丽莎白、与其擦肩而过,并说:“累死人了,我现在只想赶快把那什么鬼圣杯碎片拿到手然后回家睡觉。”
“赞同,我的药剂包几乎都空空如也的啦,不然光靠野猴子那贫瘠的奶量要怎么撑下来啊?”近卫佑希哼了一声。
自觉地被双重嘲讽的别府千寻恼羞成怒:“哈啊啊?说得也是呢!一般来说坦克就应该好好保护奶妈,可惜某人太脆了,奶妈都陷入只能自力更生的尴尬境地啊!”
“哈?你说什么?!”
“说的就是你这个傻逼!”
——没有了共同的敌人,两个女人又开始了丑陋的内斗。
“怎、怎么办?义之,她们又吵起来了!”甄矜祈有些手足无措。
吉行义之只觉得累了:“还能怎么办,谁叫她们天生八字不合、两个在一起就起化学反应,我也没……”
“你快想想办法啦!”甄矜祈将吉行义之猛力一推……
“呜啊啊……!”猝不及防的吉行义之被推到了别府千寻和近卫佑希的中间,被迫当起和事佬,“你、你们都不要吵了啦~!”
看着伙伴们乱成一团,陶阳没好气地笑着直摇头:“呀咧呀咧……真是一群吵闹的家伙,真亏他们到现在还这么精力旺盛……”
内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涌出一股归属感与自我满足。
能有这样的伙伴,也很不错啊……
心里感慨着,陶阳重新望向了大门。
“话说这【门】也太高大了,根本不可能推得动门板的吧?要怎样才能进到里面去啊?”他一边吐槽着,一边顺势将手放在了门板上。
异变突生!
一阵机关顿挫声从【门】内突兀响起,紧接着时钟圆盘上的指针全部同时停顿,然后原本各自运转的指针以相同的速度呈逆时针转动,门身上的纹样与符号渐渐明亮起来。
“怎么回事?这……”陶阳本能地想抽出手来往后退,却发现自己跟被定住了似的、无法从【门】前离开半步!
他听到了身后伙伴慌张地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然而从【门】上最终闪烁而出的耀眼金光,吞噬了他的全部视野!
……
“……铃井学姐,没来开会呢,明明是重要的时期,究竟怎么了?”
“据说被鸭志田老师叫去了……”
陶阳只觉得自己变得朦胧的意识很快又变得再度清晰起来,耳边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视觉也终于恢复了正常。
他站在偏僻一角的绿化带边上,看着前方十多米远的形形色色的人。
那些人应该都是高中生,穿着高领白衣、外罩黑底红扣西服外套,胸前绣着不认识的校徽,男生下身穿着黑红格子长裤,女生则是同款的短裙。一大帮人三五成群,有说有笑地进入到绿化带旁边的大楼内。
这一幕搞得陶阳都懵了:“这里是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