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歌!”一声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索。
驭歌循声望去,只见傀儡女带着巴塔克兴高采烈地朝着他跑来。
驭歌微微点头,眼里有些笑意。
“你们怎么过来了?”驭歌问道:“若是被人发现,少不了一顿麻烦。”
“放心吧,圣宫现在乱七八糟的,换了一批人,又砍了一批人,现在都没缓过来呢,才不会留意到我们。”傀儡女嘻嘻道。
“圣汗应该不是这么好杀之人,应该是其他人吧。”驭歌闻言道。
“对,就是那个雷公。”巴塔克走过来沉声道:“说什么圣宫遭此大辱,圣汗再仁慈也不能放过一些尸位裹餐的人,就把几个倒霉鬼杀了。”
“嗯..也能理解。”驭歌沉吟了片刻点点头,抬手揉了揉傀儡女的柔发,望着巴塔克道:“如今天道各宫是否准备好了?”
“差不多了。”巴塔克说道。
“看来....”驭歌抬头望月,声音有些萧索:“快开始了。”
傀儡女静静地看着驭歌,眼里满是迷恋,一会她轻声道:“你不开心吗?”
驭歌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杀戮,不会让人开心的。”
傀儡女沉默了一会,忽然坚定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我们一起走吧,天下那么大,一定会有他们手伸不到的地方。”
“大猩猩如果想跟着,也可以一起的。”傀儡女补了一句。
巴塔克脸上有一丝苦涩;“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我和殿下的联系断了,他们说是被内御直抓了去,若是真的,那大概率凶多吉少,这理不清的血仇,我只能跟着他们去了。”
“公主之事我也有耳闻,但情况应是没有那么简单。”驭歌摇摇头:“若是落在内御直手上,至少能保住性命,若是...”
驭歌沉默了一会便不说话了,成就大业的过程中,免不得和许多人同流合污,免不了很多因为各自利益掺杂进来的势力,在滚滚巨轮面前,很多微不足道的人或事就会这样忽然失去声息。
不过,
驭歌抬头看着两人:“走到了这步,各国已经牺牲太多了,如果现在放弃,那过往我等所做的一切便成了笑话,那些无辜枉死的人便白白浪费了性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驭歌去哪我去哪。”傀儡女表示自己并不想太多。
巴塔克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
“要和他们建立通道,扩大污染源是必须的。”在多次推衍术后的某日下午,奥都兰纳塔和驭歌两人相对而坐:“如今先生也利用推衍术证明了我所言非虚,想必此刻应该能下定决心了吧。”
“这条路走到最后不知道是对是错,但如今也只能跟着走了。”带着面具的驭歌看不见表情,言语也听不出波动:“但为何是大梁?”
“因为人口,因为灵气,因为武力。”奥都兰纳塔淡淡道:“放眼整个天下,只有大梁和蒙国最为强大,西域诸国虽然幅员辽阔,但人丁不足,作为污染源不足以建立起稳定的通道,想要达到那样的效果,怕是要将整个西方从天下抹去还得附带其他周边小国,但牺牲太大,且路途遥远,单凭我蒙国怕是力有不逮,不可取。”
“再者,即便我蒙国自信铁骑能抵挡西域各国围攻,甚至歼灭他们,但近在身边的大梁却不能不防,若是真的有那一天,大梁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我蒙国独立面对大梁已然吃力,若是大梁号召天下群起而攻之,我和先生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而若是将目标单独放在大梁,那情况便有所不同。”奥都兰纳塔说道:“那在各国看来不过是两个大国在争夺霸权的战争罢了,在情况没有明朗之前,他们不会也不敢出手,利用这段时间,甚至还能合纵连横各国,等到大梁彻底沦陷,以大梁的国土,人口,灵气,足够建立起一条强大而又稳固的通道,各国相安无事,唯一不一样的便只有大梁而已。”
“虽然知道你的打算是有道理的,但传到耳中,我还是很想一剑刺死你。”驭歌淡淡道。
奥都兰纳塔毫无波澜道:“我也想,但若是我蒙国能有大梁的底蕴,我同样不会犹豫,你已经看到了,我蒙国十几万精锐和那些仆从军便是第一批成为活尸的,现在剩下的不过是二线部队,不然即便是先生,也断不可能阻挡我军一个昼夜。”
“接下来你如何打算?”驭歌沉默了一会然后问道。
“我知道先生不愿正面面对故国旧土,那么合纵连横其余各国的事便交予先生了。”
奥都兰纳塔说道。
驭歌依旧沉默。
奥都兰纳塔抬眼望向窗外,轻声道:“先生幼时可曾见一群孩童或者一群劳民烧蚁窝?”
“有些是因为好玩,有些则是因为要保住堤坝。”
“群蚁千千万,一把火便烧没了,那些始作俑者过几天便会忘记,这不过是他们人生众多不值一提的事情罢了。”
驭歌闻言,眉头微微一皱。
奥都兰纳塔继续说道:“虽然这个例子不太恰当,毕竟灭国和烧蚂蚁窝还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可放眼整个人族,从上古至今,数千年历史,灭国屠城这种事不绝于史,对于当时经历的人族来说,那是地狱般的场景,可对于我们这些后来人来说,不过是史家笔下的寥寥数语罢了。”
“先生不用过于介怀,毕竟若是成功,千年之后的人族会感激我们这代人做出的牺牲,甚至会忽略掉我们现在所做的血腥的一切。”
“我并不需要他们感激。”驭歌摇头道。
“当然,我也不需要,这只是我愿意去做的罢了。”奥都兰纳塔笑道。
驭歌闻言顿了一下,开口道:“可曾想过,若是失败了?”
“那一定是我身死道消,蒙国国灭。”奥都兰纳塔笑道,随后注视着驭歌,眼神清澈,坦坦荡荡:“先生可愿随本汗走一遭这人间地狱?”
驭歌怔了怔,随后起身,行了一礼:“这无间地狱便陪圣汗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