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之余,我还有些不解,既然如此,那之前问父亲为何要说只是普通的拳脚功夫。
于是我问了出来:“那父亲您为何之前要向我隐瞒呢,这也没什么的。”
父亲看了我一眼,撇着嘴摇摇头,道:“你看看,这话说出来别人就知道你不是江湖人。”
我哑口无言,心里忍不住嘀咕我现在是读书人,本来就不是江湖人。
“江湖是讲究传承的,因此师徒就形如父子,所以学武功讲究从一而终,除非得到师父的同意,否则私自去另学其他武功不仅是对师父的不尊重,也是种背叛。若是遇上严师,驱逐师门都算好的,更有甚者还会废去你一身武学,让你一辈子都不能再修炼。”
“当初你已经拜师王教谕,而且还是处于刚跟着修炼的时候,我当然不会跟你说其他的东西,免得你朝三暮四,分心,懂得不。”
一番话令我恍然,王教谕鲜少跟我讲关于江湖上的事,只有偶尔遇到相关的才会提上几句,所以不能随意修炼其他武学的说法还是头一回听到。
但随即就有个问题,父亲是怎么知道的,我狐疑道:“父亲,您啷个晓得愣么清楚的,不是说年轻那会非常抗拒嘛。”
罕见地白了我一眼,父亲还是有些不忿地说:“拒绝有啥子用?你爷爷成天就在我耳边念来念去念来念去,我想记不住都难。”
“……”
如果这是真的,那的确是能记住。
可那时候祖父究竟又是因为什么促使他一改往日不闻不顾的性子,一股脑地要教父亲武功呢?
难道仅仅是因为祖母去世了,而家里还有两个尚不能自力更生的小孩,所以必须要露面?
不,如果是这样,那爷爷何必近乎强迫……就是强迫父亲学武功呢?
就算是十多年前,林国应该也是太平的吧,再者哪里练武之风并不盛行,叫得出名的也就那五个专攻水的门派,因此普通人用不着学武。
这点我也只能在心里藏着,以前父亲也说过,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爷爷要逼着他修炼,完全就不说理由。
再次看着我,父亲顺着蹭过来的妞妞妹,说道:“你要是想学,《静心经》就算了,你师父应该传过你修炼的法诀。至于《柔天掌》,就要先问问王教谕的意见,如果答应,我便写下来给你。”
“好……”我本能地答应,这也算是我和爷爷除了血缘唯一的联系了,可立马我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写下来?不是应该有本秘籍啥子的嘛。”
这下父亲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似乎有点底气不足的样子,小声道:“还不是他把我逼急唠,当年出走后,就把秘籍烧唠。”
“烧,烧了?”我嘴巴张大,万万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并且也理解不了。
王教谕给我的秘籍,我视若珍宝,且从不拿出来示人,它不仅仅是本书,更是种传承。
但我也不会对此感到愤怒,因为没有资格,当年父亲是被祖父逼着修炼的,心中之怨气从往日的语气中可见一斑。
或许对此父亲还是有点心虚,于是抬手就又倒了杯水喝下,嘀咕道:“烧了也没事,全都记在脑子里了,想忘都忘不掉。”
嘀咕完看着我,问:“对喽,你师父会不会同意哦。在他同意前,我还不能在你面前练招,以免你偷学。”
我刚要举起水杯解渴,闻言怔了下,奇怪地道:“还有这种说法?父亲您光练习,我也偷学不了吧。”
“别人嘛,或许不行。”父亲的眼神也较为奇怪,“但我听长乐说你修行天赋很高,比他还厉害,所以在你面前,不行。”
我石桌下我的拳头攥了又松,给张长乐又“记了一账”,然后点头道:“那行吧,不过在我看来,王教谕他是比较开明的,应该会同意。”
“那就好。”站起身,父亲摸了把额头的汗水,“那你先出去玩吧,我再练会。”
今日注定是他令我震惊数次的一天了,这话明显是在下逐客令了啊,但是明明以前很抗拒练武的啊。
我很郁闷,但也懒得再争辩了,毕竟父亲肯主动修炼,借此强身健体是件好事。
于是又喝完一杯水后,起身向外面走去,道:“那我去李叔那坐会儿。”
“嗯,眼睛要叼事啊,看见有啥子要帮忙的就帮。”
“知道了。”
离开家,关好院门,我三步作两步就到了巷子深处的小酒铺。
李叔不是下午祭灶,要等黄昏晚饭前祭拜,店里没客人,估计都忙着大扫除呢,他就坐在桌前埋头写着什么。
敲敲铺子门,我喊道:“李叔,我来看你了。”
“咦,这才过去多久啊,小路又来了,咋回事啊?”李叔抬起头,看见我面露讶异,旋即又轻笑起来。
走进去,我摇头叹气,道:“是这样的,父亲他……”
“真的奇怪,李叔。父亲他以前可是很抵触的,结果今天刚被你说了两句,就着急忙慌地开始练,还把我赶了出来。”
说着我还是感到郁闷,父亲态度转变之大,而且还是在短时间内发生的,让我怀疑是不是换了个人。
见到我神色有些苦恼,李叔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换个角度想也是好事嘛,这说明你父亲肯注重身体,然后亲手抱孙子。”
闻言我眉角狂跳,怎么今天无论是父亲还是李叔都跟平常不一样了呢。
见我不说话,李叔哈哈一笑,又说:“江湖规矩这个东西吧,不说源远流长,但也是有根据的。不能说你父亲执拗,应该是你爷爷那辈可能见过些风浪,所以就把这些规矩不厌其烦地灌输给他,导致现在老路也比较认这一套了。”
点点头,所谓规矩必定是有过教训后才针对性的设立,就是不知道这背后有什么故事。
眼睛不经意看见李叔面前的册子,写着的似乎是陆“陆飞和海焱儿等人云云”,还没看完呢,就被他用手盖住。
接着李叔朝我笑骂:“臭小子,还学会偷看了。”
摸了摸鼻子,我讪笑道:“啊哈,我只是恰巧看见嘛,可没有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