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完入城税,陆飞牵着马步行在主街道上,只见大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路边的摊贩也陆续收拾,准备回家。
只是入城就要一两银子,陆飞摇摇头,在林国其他州境进城可完全不要钱的,但他倒也没觉得不合理。
这入城税每年只收一次,之后就可随意进出,已经实行二十年了。
之所以收这么高,原因就在于这风州常年风雨不断,无论是城墙还是城内房屋建筑都时常遭到海风侵蚀,雨水渗透。
而有关这些的维护修缮都是由官府出钱主持,单是这笔花费就占到了风州一年税收的三成,可见费用不低,也是没办法才收了这入城税。
而且要是有人真的无法立即拿出一两,也可最多赊欠一年,这期间不得离开风州。
“咿~”
坐骑的叫声将陆飞思绪拉回,此时秋风大作,他单手牵住黑马,伸手拢了拢蓑衣。
心中很是奇怪,这有五十丈高的城墙也挡不住妖风吗,风州果然是名不虚传。
当务之急,是要找一个落脚的地方,陆飞快步往前走,寻起客栈酒店。
“这位客人,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啊,不好意思,本店客满了。”
……
“抱歉,客满无房。”
“不好意思,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
走了有大半个时辰,问过十几家酒楼,竟是无一例外,都没有空房住了。
陆飞大为无语,这风州环境恶劣,哪来的这么多人啊?
店小二面露苦笑,拱手解释道:“客人想必是外地,甚至不是林国的人吧。”
面色惊讶,陆飞好奇地问:“为何这样说?”
“我们这风州虽然不大,可天气恶劣,都闻名于全国了。”
店小二在柜台倒上一杯热水递给陆飞,后者道了声谢。
“因此我们州几乎所有人都住在了城里,即使经过几次扩建,但住房还是紧张。很多客栈酒店的住客其实就是本地人,他们常年租住,已经把店里当作自己的家了。”
听完陆飞了然,不曾想却是这般内情,可那《林朝地略》居然没有写明,也不知是忘记了还是买到了假货。
“客人若是不嫌远,可以去西北角,那里有家店名为‘风来客’,或许有空房。”
就在陆飞要答谢时,他又悄声道:“客人,我看你是闯江湖的,才告诉你那家店。风来客里面有些古怪,从那里出来的人都说晚上总是觉得浑身冰凉,盖多少层被子都没用,而且第二天起来身体虚弱,精神萎靡。”
“哦?”陆飞略一挑眉,喝完热水,将杯子递还,“竟还有这种事。”
放下水杯,店小二最后道:“总之少侠要小心,若是真没有地方去,可以来这,我请掌柜让你在一楼堂里凑合一晚也是可以的。”
闻言陆飞笑着抱拳,谢道:“多谢兄台,告辞。”
随后他翻身上马,系紧斗笠蓑衣,奔马离开。
如今他已经知道海族不是传说,而是切实存在。
因此世间真有蹊跷奇怪之事,以前陆飞还认为都是人祸,可现在看来还有可能是海妖作祟。
没有遇见也就罢了,既然知道,陆飞还是要去探一探的。
不是他莽撞愚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而是性格如此,遇见不平事就得插一手,若是违心不作为,反而会影响修炼。
而且陆飞并不打算久留,只待一晚。
若是遇上了便尝试解决,若遇不上,那也问心无愧。
……
约莫又骑马行了近半个时辰,陆飞才终于来到一家有三层楼高的店前。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掉,玉兔贪睡忘了点光,伸手不见五指。
周围就只有他十步远前,在风中摇晃的两盏红灯笼,里面的光亮仿佛随时都要灭掉,亮光忽明忽暗。
隐隐约约地照出门前右侧挂着的店牌,上书“风来客”三字。
下了马,陆飞心想这酒店建得可够偏的,当真是在城里的西北角,却没有一条直道,过来还要七拐八绕好几次。
又费时又不好记,也不知一家开门做生意的客栈为何要开在这种地方。
而且里面已经完全没了光亮,于是陆飞只能尝试一下,看店家是否睡下。
外面太黑了,即使还不是深夜。
“砰砰。”
敲响店门,发出吱呀磕碜的声音,就像已经腐朽老化的木材。
可陆飞借着灯光看去,分明是完好无损,还刷有红漆。
凑近了,他才听到里面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说话。
“有人吗?”
此话一出,那些微的动静瞬间没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后过了三息,还是没声响,他再次叩击店门:“请问店家还在吗,在下黄昏进城,没了去处,想在这夜宿一晚。”
结果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头上两边的大红灯笼晃出阴恻恻的风呼,实在渗人。
不过陆飞脸色平静,以前他和云现行走江湖,免不了要风餐露宿,比这阴森的地方也去过。
刚才里面明明有交头接耳,大概率还是人,可为何听见我问话又毫无动静了?
摇摇头,所谓事不过三,他打算再敲一次,若是还没人应声,陆飞就打算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凑合一宿了。
倒不是他不想回之前那家店,实在是太远了,天又黑看不清道路,回去又得一个时辰,打扰人家也不好。
砰砰砰。
这回等了五息时间,还是没有人应答。
陆飞当即放下手,就在他转身要离开时,门咿呀呀地推开了。
出来的是个男人,两手背后,脸上惨白又阴冷,抿着嘴很是不善地看着陆飞。
然后他嗓音干哑地问:“做什么?”
抬手抱拳,陆飞答道:“在下前来住宿,请问店里是否还有空房?”
男人脸色立马变得愤恼,怒目圆睁,就像双铜铃,却不说话。
见此陆飞略微皱眉地瞟了眼他的背后,发现店里一片黑暗,宛如深渊,看不清半点东西。
对方不给好脸色,陆飞也没必要赔笑脸,沉下眉眼,直接道:“有房还是没房。”
而对方就像是被他彻底激怒般,撸起袖子,呲牙咧嘴的,仿佛要动手。
冷笑一声,陆飞摆开身形,丝毫不惧。
就在这时,一阵秋风吹过,扇得木门哐当作响。
而那惨白男子突然停下动作,换上了一副笑脸,朝陆飞拱手道:“啊哈哈,有的有的,这位客官里面请,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