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人已经到齐,还是我们相熟的十二人。
先是向杨教谕行礼问好后,众人甫一见到张长乐,他们都纷纷围了上去,多是听闻裘高被抓的事情,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
说了半柱香时间,大家这才安静下来。
我在旁边听着,张长乐对前天晚上事情的经过可谓是添油加醋,好好把自己夸大了一番。
什么他聪明机智,识破了裘高的逃跑方向,追到女院。然后又武功冠绝群雄,凭一人之力拦下贼人,阻止了他企图挟持师妹。
若不是我当晚就在现场,也要被他绘声绘色的表演给骗到。
也不知道是张长乐本身就有演绎的天分,还是听李叔讲故事久了学来的。
整个过程,杨安只是在不远处静静地站着,嘴角始终带有淡淡的微笑,没有开口制止我们的喧闹。
这一点也是与王教谕不同的,若是他瞧见我们如此闹腾,早就大喝一声叫停了。
不过若是有他在,同窗们也不敢这般放肆,即使还没到出发的时间。
抬头看了眼天,杨安拍拍手,道:“好,该出发了。”
于是众人坐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前往跑马场。
……
到了地方后,已是辰初三刻,我们站在马道上,前方是杨安及其站在两侧高矮不一的四匹马,其中正有平川。
“今天,给你们讲讲马被驯养的历史和我国现有的品种。”
高亮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没有王教谕那种震耳发聩的高声,而是带有自然清雅的味道,令人不由自主地去聆听。
“马在这世间存在的岁月要比人们长很久,这点是驯化了戎马的北戎人在千年前的自述。而戎马便是人们收服的第一个马种,也是我国的马种之一”
说完,杨安牵出他右手边,有着浓密黑毛的壮马,一双棕黄色的马眼透出沉敛稳重的目光,个头与我差不多。
“大家可以走近看仔细些,但不要全部围上来,否则人一多马匹难免会紧张伤人。”
本想动弹的一些同窗闻言又止步,但也有胆大的上前两三步,离那黑马近了些,于是其他人也照做。
不过大家也听进去了杨教谕的最后一句话,没有凑在一块,而是相隔一两步站着。
“戎马生活在北边徐国境内的广阔草原上,多为黑,棕两色。体格不大,但躯体粗壮,四腿坚实有力,胸腹宽,鬃毛长。既能够抵御严寒冷风,也可以吃苦耐劳。经过驯养后,戎马在战场上不惊不诈,勇猛无比,历来是军马的首选。”
“北戎人也是靠着戎马的优势,一步步统一了草原各部族,最后建立草原王庭,也就是如今徐国的前身。”
他说话的全程,走出来的那匹戎马完全不吭声,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偶尔低下头在地上搜寻什么。
拍拍它的马背,杨安轻声道:“去吧。”
“昂~”
低应了一声,戎马抬起头,朝前走几步随后转身离开了跑马场。
这突然迈步,把前面的同窗吓得连忙后退,差点就有人跌倒了,好在后面有人扶住他。
呵呵一笑,杨教谕抬手安抚道:“也不必如此紧张,这里的马性情都较为温顺,只要不是突然惊扰或者故意伤害它们,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我与张长乐相视一笑,从后面走到最前方,同时他轻声安慰了同窗几句,而后向杨安道:“杨教谕,请继续介绍吧。”
“嗯。”
点点头,随后他将右手边的第二匹马拍了出来,这次的马要比戎马高一些,体格也要大上一圈。
迈脚的同时,鼻子里呼出一团热气,可也没什么吓人的叫声和动作。
“这是江曲马,是天流江着名的三岔水口,须臾崖附近的草原马,在夏朝时就已经被人们驯化。须臾崖曲折蜿蜒,故取名江曲马。”
“它的体型在这四匹马中是最粗大的,大多高有四尺余,马头稍显长大,颈宽而厚实,马躯平直。河曲马性情温顺稳静,可以长久劳作,恢复也快,所以常常被用来驼运物品。”
“戎马多是用于军中,所以寻常百姓是买不到的。因此江曲马是人们最常见的马种,无论是骑乘还是拉车,大多都用它。”
说到这,杨安像是想起什么,面露恍然,笑道:“上月你们骑的小马驹,便应该是它了。”
耳边听着他的讲解,我仔细端详起眼前的江曲马,黑色的鬃毛顺滑且长,四肢粗壮,稍长的马尾拖在地上如扫帚般。
其他人也是好奇地左看右看,没有像适才那般紧张拘谨,并且在小声地互相讨论着。
也有人上前跟张长乐请教,他也是一一解答。
等了有小憩会儿的时间,杨教谕才拍拍手让大家停下,笑道:“好了,这种马以后你们会相处很长一段时间,看的机会很多。”
“第三种马,名为西极。而这匹也是我的老朋友了,叫平川,一马平川。”
“咿!”
说完不等他抬手,平川便主动踩脚上前,同时欢叫一声,面部蹭着杨安的脸庞,甚是亲昵。
“呵呵,你呀,还有学生在呢。”
虽然这样说,但他脸上泛着止不住的笑容,双手抚摸了平川的长脸好几下。
随后拍拍它的脖颈,平川这才消停下来,安静地站好,杨安介绍道:“传闻西域的极远处,有片广阔无垠的草原,叫作西极天,号称西方之极,可与天齐。”
“而在草原上奔跑最快的,便是这西极马,西域的人称为天马。……”
之后的形容与先前在学馆门前张长乐说的差不多,西极马不仅跑得快,而且不易生病。
经过西域上千年的朝贡以及中原历朝历代和西域的互市贸易,西极马也早已在中原大地繁育多年,成为四大马种之一。
不过多为纯种的西极马和其他马种的杂育后代,相貌和体质上接近天马,因此便也叫西极马了。
两者的本质区别在于鬃毛,纯种的柔顺细长,而杂种则是要卷曲粗短些。
平川,正是一匹纯种天马。
“这最后一种呢,就是南方那边的南越马了。”
杨安牵出最后一匹骝毛矮马,四尺不到,我都能与之平齐。它的头很直,额头宽广,一双大眼珠子盯着我们看,马腿细小,后肢呈刀状肢势。
“我朝南方多山地,路途崎岖难行。巴蜀之地,历来是丛山峻岭,不易行走。而南越马性子灵敏好动,善于爬山,正适合南方地形,载人或驮物都非常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