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走到女院门口,一众夫子教谕早已在外等候,见我们出来,除了云先生和王教谕外,其余人皆慌忙急切,连忙走上前来。
“你们是谁,怎么进入这里的?”
“仇先生,李先生,你们和学生都平安无事吧?”
“这就是偷窥贼?看样子好像是裘高。”
众人异口异声,问的问题完全不同,好在云先生来了,喊了声“肃静”,所有的声音立马消失。
“他们是官府的人,特意赶来抓捕偷窥贼,不用担心。”
说完,他走向看管裘高的两名黑衣人,又吩咐道:“浦泽,阔思,照顾一下他们,然后尽早散去。”
“是,老师。”
拂了一礼后,赵浦泽和王教谕带人走近我们这拨人。
前者去和两位女先生交谈,内容便是刚才事情的经过。
而王教谕则是主动来到后方,我和张长乐面前。
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张长乐,随后道:“把人打了?”
刚才一路上寡言少语的他此时终于恢复了正常,语气像往日那般随性轻快,道:“嗯,那裘高出言不逊,实在忍不了。”
听言王教谕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又看了我一眼,放缓了语气道:“你们没事就好。”
“哎,张长乐你受伤了?怎么浑身是血?”赵浦泽瞧见了稍稍落后的我们,脸色一变,赶忙走了过来。
他的声音不小,话中的内容又带着“血”,自然是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这时张长乐才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可即便是没过多久,那血迹依然有些凝固,根本抹不净。
索性他放下手,不在意地回道:“回夫子,没有受伤,是打裘高打的。”
闻言赵夫子才松了一口气,道:“没事就好,要是再有人受伤,那我就要向云先生请辞了。”
“那你们在一旁好生休息,我继续去和李先生她们聊一下。”
这时卜盼和林青雨连忙走了过来,前者想要上前却迟疑了一下,而林青雨则是毫不避讳地牵住表哥的手。
“表哥,脏。”她抬头望着张长乐的眼中充满浓浓的关心之意。
伸出手,张长乐许是担心自己衣服上的血迹会沾染到表妹,又收了回去,取笑道:“脏你还往上凑。”
这次林青雨倒是没有和他斗嘴,只是瘪着唇角,低声道:“人家是担心你。”
“小丫头,表哥当然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不过,刚才我打裘高那两下厉害吧,哼哼。”
恢复成平时模样的他自然得意不已,说着还向我和卜盼挤眉弄眼,活像个泼猴。
“呵呵。”卜盼被逗得浅笑一声,来到林青雨身旁,与他也仅有三寸之隔,“师兄,谢谢你。”
摇摇头,他看了不远处低着头的裘高,平静道:“他那样言语羞辱你们,任谁都不会放过他的。”
“但最后只有你动手了。”卜盼认真地盯着张长乐,强调了这个事实。
“呃……”这下他不知该说什么了,左看右看后竟然把我拉上前,“还有路仁,当时他也要动手,是我拦下他想一个人出风头。”
这话听得我直翻白眼,一下子撇开他的手,顺便还把林青雨也拉开了一段距离。
当即用较小但周围几个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向她叮嘱道:“青雨以后小心点,不要也被你表哥拉去作了挡牌借口。”
林青雨也是极为配合地点点头,认真道:“我会注意的,路哥哥。”
“哈哈哈哈!”我丝毫不避讳地笑出声,但还是注意了声量,没有打扰远处的几位先生。
林青雨和卜盼也是轻笑起来,王教谕则是面露笑意,全场只有张长乐一个人目瞪口呆,最后放弃般地垂下头。
“好哇,你们都欺负我,我可是给你们出气的。”
“都过来!刚才偷窥贼说的话有多难听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却没一个人敢出声,还要人家张长乐动手。”
“现在还好意思怕人家,赶紧过来道谢。”
我们四人正在打趣时,只听一道带有怒气的喊声从身后传来。
转身看去,原来是仇李两位先生和赵夫子带着众师妹过来了。
师妹们皆低着头,小手放在腹前拉拉扯扯,看不懂在做什么。
仇宜春见着张长乐回过身,脸上立刻浮现出欣慰的笑容,夸赞道:“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小小年纪就敢面对不平事,出手相助,我在这里先代学生们谢过你。”
这话一出,他立马变了脸色,立刻抬手拒绝,忙道:“先生使不得使不得,哪有老师向学生致谢的道理,再说裘高此人这般不堪,我也只是头脑一热,断然当不上‘英雄’二字的。”
李云李先生也是满脸笑容地看着张长乐,见他如此反应便连连点头,道:“嗯,不骄不躁,受到夸奖而不骄傲自满,面对师长谦逊有礼。王教谕,你可是教出来一个好弟子啊。”
闻言王教谕看向张长乐,那眼神我感觉王教谕带着少许的怀疑,但随后还是在后者汗颜的神情中,回应道:“我们修炼之人讲究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能有如此表现,重要的是自己的品性和原则。”
“王教谕……”张长乐似乎并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抬头微微愣住。
我在一旁则很是为他高兴,王教谕一直是和长青老师带着我们这一批到初至书屋的人,可相比起后者,他是很少夸人的。
即使是对待徒弟,也仅是我在修炼上取得了不小的进步后才会简单夸奖一句,自然不说旁人了。
今日能看见他开口对张长乐表示赞誉,实在难得。
“怎么,我夸你还不愿意了。”王教谕轻哼一声,佯装不满地道。
这下张长乐又变得卑微了,颇有些委屈道:“哪有哇……”
“你们还不快上前来,向张师兄道谢!”
仇宜春再呵斥一声,那十位师妹连忙从先生身后钻出来,列成一排,动作不齐但也到位地行礼躬身,颤声道:“谢张师兄。”
挠挠头,这回张长乐倒是没有多推辞,而是眼神有些躲闪,底气不足地道:“不用客气,这是师兄该做的。”
“而且也是我导致你们受惊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小声,知道真相的我听见后微微摇头。
“好了,深夜还折腾这么久,大家都应该乏了,快回去休息吧。”
赵夫子吩咐一声,随后又和两位女先生吩咐了几句,便和其他人先行离开了。
见状,仇先生她们也是告辞离开,临走前她再次向张长乐表达了一番赞许。
“盼姐姐,之前是我不对,不该在背后说你坏话。”
“盼姐,我们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们好不好。”
“呜呜呜,刚才吓死我了,要不是盼姐姐拦在我面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盼姐姐……”
目送她们离开,隐约传来的谈话声令我和张长乐相视一笑,看来想要达到的目的也完成了。
“坏话?你们在说什么,回去后与我老实交代!”
夜中,仇先生的声音渐行渐远,也宣告着这起事件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