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外人干的?”
沉默了一阵后,我忍不住说出完全不一样的猜测。
张长乐摇摇头,否决道:“微乎其微,月山除了我们就只有山脚下的月山村里有人烟,且不说他们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到学馆北面。”
“晚上那里也是有人看管的,因为女院就在最北面,与外界仅有一墙之隔,所以学馆加强了那边的监视。”
点点头,我对这些还不是很清楚,平时除了在课堂上,便少与人接触,女院那边的情况林青雨和卜盼也没有特意说起过。
所以我只知道里面的情况,却不清楚原来在学馆外也有人监护。
喝了口水,张长乐叹了口气,道:“算了,还是等中午问问王教谕吧,我们在这胡思乱想也是无用。”
……
二人沉寂地在屋里等了一个时辰,总算是到了饭点,于是快步走出屋外,到了伙房处。
往常大厅里不说人声鼎沸,却也有少许的饭后闲谈。如今只剩下碗筷碰撞,夹菜吞食的声音了,没人说话。
而且也没有一个师妹在里面用饭,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如今馆内关系紧张,她们不与师兄共处一室是合情合理的。
我与张长乐走进伙房,正巧看见王教谕两手拎着饭盒,跟在两位女先生后面,一齐往外走。
“仇先生,李先生,王教谕。”
我俩一一行礼,两位先生只是看了我们一眼,平淡地点点头便从身边走过。
而王教谕则是对我们小声道:“吃完饭去我那里。”
我们相看一眼,随后在食堂大婶处拿了饭菜,同样是默不作声地吃完,然后起身离开。
来到王教谕住所,门就开着,他正坐在桌前闭目养神,似乎察觉到我们过来,轻声道:“进来吧,关上门。”
“她们吃饭也要带回女院吃了,然后挑了我这个昨晚没在,所以嫌疑不大的教谕帮忙。”
刚走进去,就听见王教谕解释了一句,我感到有些无言,也觉得疑惑。
嫌疑不大?昨晚王教谕明明就待在庆州城内,断无作案的可能。除非深夜跑回去,可这也有些太荒唐了。
依照师父的品德,我绝对相信他不会这样做。
张长乐的神色同样疑惑,他应该也想到这一点,不过我们谁都没有说出来。
“教谕,具体情况到底是什么?”张长乐单刀直入,问道。
说起这个,王教谕也是眉头紧皱,神色暗沉,道:“情况与卜盼说的差不多,那个人影多高看不出来,而且被发现后逃得很快。”
“人被他尖叫惊走后,其他女孩子也在窗户上看见他的黑影,移动得非常快,说是眨眼就不见了。”
听到这话,我心下了然,这与我和张长乐提出的猜测之一吻合,那就是贼人会轻功。
“看来是有些功底的。”张长乐右手除开拇指的四根手指有节奏依次地在桌上敲打,“而且还很会隐藏,到目前也没有暴露。”
点点头,王教谕接着话头往下说道:“的确,刚才我也去看了所有的学生,没有看出来谁会武功。”
连王教谕也没找出来,看来这次的问题没有那么好解决了,我的心情又沉重几分。
“云先生已经下令,暂停学馆的所有课堂,直到把贼人抓出来为止。”
这话让我们大为吃惊,一切的教学都停止的话,影响会非常大,因为再有三月便是科试。
虽说要凭自身的天资努力,夫子们的传道解惑也是必不可少的,一些难以理解的语句和难点单靠自己一人只会是事倍功半。
但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也足以知道云先生对此非常愤怒,定要将这人严惩不赦。
“而且你们所有男学生都严格限制出入寝所,出来要和夫子或教谕报备,然后让他们带着才可以在馆内行走。”
此言一出,我们二人都有些惊愕。
云先生暂停课堂,我还能理解和接受,可现在连外出都要收到限制和监督,是否有些过头了?
毕竟只是在学馆里活动,如果是担心再有人去女院,那便在院子外多站些人就好,何故一竿子打死所有人呢。
见我们沉默不语,王教谕摆摆手,起身道:“这些都与你们无关,无非是待在屋子里几天,我先送你们回去吧。”
……
接下来的两天,每天我和张长乐除去一次洗浴和如厕外,就没有再出过门,连饭菜都是王教谕带过来的。
本来我们想自己去伙房吃的,可王教谕坚持不让我们出去,这个时候出去得越频繁反而惹人注意。
到了第三日,还是没有找出来偷窥贼是谁。
所有的先生和教谕,同窗师兄师妹以及云先生,共近百人都聚集在了后院的空场地前,而且是再次分成了两拨人。
靠近北面的自然是仇宜春和李云两位先生以及十一名师妹,与之对立的则是我们五十余名男子,而所有的夫子和教谕站在两边队伍的中前方,为首的正是已过花甲之年的云先生。
我和张长乐站在男子这边的前面边缘,可以看见对面不远处也站在前方的林青雨和卜盼。
后者的神色还是如几日前那般平静自然,看见我后还微笑着示意,我自是回礼。
而林青雨却是忧心忡忡,握着卜盼的手四处张望,发现我们后,便露出既欣喜又焦急的神情,张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站在最前方的两位女先生则是嘴唇紧抿,脸色铁青,浑身在发抖,两双眼齐齐看向云先生。
“云先生,我们敬重您,所以这几天没有任何打扰,全权交由你们处理。”红袍显眼的仇宜春总是最先说话的人,而且言语犀利直接,常人难以招架。
“可今日是第三日了,若是还没有找出来,便只能上报县衙,请捕快前来调查。”
云先生对于这般的话显得云淡风轻,稍有佝偻的腰陡然挺直,犀利的目光看向我们这边,顿时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我建立庆云学馆的初衷,便是想传道授学,育人育德。圣人言,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
“如今发生的事情正是我所担忧的,你们仅仅把念书当做科举的敲门砖,做官的投路石,其中教人做事的道理却不甚关心。”
“否则,也就不会存在令整个学馆都难堪无颜的丑陋举止。更应该反省的是,为何几十人连一个无耻之徒都找不出来?”
敏锐的目光看向一个个人,我再次从云先生身上看到了其他人所不具有的威肃严厉,以及长辈般的不苟言笑。
我的余光还看见其他师兄都低头错开,不敢与之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