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板落下,我从故事中回过神来,听着旁人还没有回过味来的称赞声,却是心生疑窦。
海族,李叔又提到了它。目前为止,他已经说起过好几次关于海族的事情了。
莫非,这海族当真存在,而不是世人杜撰的传说奇事?
而且我也有两次产生了自己变成龙的幻觉,一年前的第一次发生后,我的身体就产生了神奇的变化,脑子也比以前好使。
月山村的第二次更加真实,如果不是最后时刻有蓝光出现就了自己,我恐怕真的会死在那个幻景里。
虽然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幻觉中,但我事后想起那件事的经过,还是冷汗连连。
“好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各位若是有事,可先行离去。提个醒啊,小店是酒铺,不提供饭菜。”
李叔玩笑着说道,有的酒客留下几个铜板离开,有的则还是坐在原位上继续喝酒聊天。
张长乐一副激动的表情,羡慕地慨叹道:“云现和陆飞太厉害了,能做到内功外放,并且得心应手的地步,什么时候我才能成为这般的高手啊。”
“嘿,我是说故事的,难免有夸张的地方,你小子可别当真了啊。”李叔手指敲了敲柜面,提醒道。
第一次听见“内功”俩字的我则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问他:“这内功是什么东西,不是只有内力吗?”
“内力是习武之人的本源,不过武林中不少人还会修炼内力相关的功法,也叫心法之类的。这类功法比起单纯的打坐修炼,不仅可以加快修炼速度,提纯内力,同时也能让其具有奇妙的性质。”
“如此修炼而成的内力,就叫做内功。所以,内功也就是内力。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丹田之气,真气呀啥的,其实都是指同一个东西。”
张长乐侃侃而谈,我却是听得有些震撼,想不到一个内力,就能有这么多道道。
那我修炼了《通穴经》,也算得上是有内功了吧。
“早年的武林中人都是各自修炼摸索,虽然万变不离其宗,叫法上还是有些区别的。不过内力和内功算是比较公认的说法,基本上都听得懂。”
又是受教的一天,我点着头吸收这些新鲜的字眼,张长乐则是继续沿着这个话题说。
“这内功外放,指的是一个人的内力已经足以强大到渗出体外,从而操控外界的物体,看起来就像是隔空取物一般。”
“刚刚李叔故事里的陆飞将雨水化成剑,就是这个道理。不过要到这种地步,需要长年累月的练习和内力深厚者,起码要达到第四重,聚水的境界。”
我抿着嘴摇摇头,聚水是刚刚踏入气动的我无法想象的,还是脚踏实地,慢慢修炼得好。
……
六日后,王教谕来接我们回学馆,路上却是突然转道去了一趟古月县。
没有说原因,我和张长乐感到不解。
且我的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心跳开始加速。
果然,马车来到县衙门前停下。
下了车,张长乐看向我,小声道:“是不是那凶手有什么消息了?”
我摇摇头,没有出声,脸色沉郁,攥起拳头的手微微颤抖着。
这时衙门前踱步的捕快见到我们,就立马快步走到面前,脸色不好地上下打量我一番,冷声道:“你就是路仁?”
这个人我没见过,但看上去比张捕快年轻不少,俊秀的面庞上却添了几分悲愁,看我的眼里更是带着怨气。
我心里一抽,感觉事情真如我所想到的那样,但还是吞了口唾液回答:“是我。”
听到答案,面前的捕快眼睛眯起,右手扶上了腰间武器的把首,甚至抬脚就要更上一步。
我还没动弹,张长乐就第一时间将我护在身后。
王教谕更是伸手拦住了他,平静道:“不要难为一个受害者。”
“呵,受害者?那我大哥呢,白死了吗!”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睚眦目裂地瞪着我,仿佛要吃人一般,“就是因为这个臭小子,张大哥他死追着案子不放,最后横死在郊外,最后就连尸体都不是全的。”
他的声音变得呜咽起来,眼眶红了一圈又一圈,抽搐的嘴角在向我表达他的悲愤。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这个噩耗还是如一道惊雷轰在我的心上。
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本能地后退两步。张张嘴,却发现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张捕快死了,这一年里我和他从未见过面,甚至自己都快忘了他在为我查案子的事。
但就在今天,他死了,为了查出迫害我的凶手是谁而死的,这让我无言以对,只剩下自责和悔恨。
早该想到的,那个凶手这么狡猾谨慎,没有留下丝毫的线索。如果有人抓着不放,肯定会对其出手。
心安理得的我却没有哪怕说出一句让张捕快别查下去的话,是我连累了他。
对了,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人家叫什么。
“呵呵呵……哈哈哈哈……”
我不知为何笑了起来,是自嘲,也是痛苦,越笑我越哭,越哭我越笑,最后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哭,反正样子一定很滑稽狼狈。
“你居然笑得出来!”那名年轻捕快见状,按在把首上的手直接拔出了长剑。
“罗生,住手!”
县衙门前传来一声厉喝,一威严正肃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绿袍官服走下来。
罗生动作立刻停下,连忙转身行礼道:“管知县,您怎么出来了。”
被称作管知县的男子满脸怒火,闻言责声道:“本官怎么出来了?我不出来,你是不是就要当着县衙的面杀人,还是杀一个孩子,嗯?”
此时我已经在张长乐的安抚下稍微冷静下来,紧闭唇角,眼神阴郁。
我看不清背过身的那罗生是什么神情,只听着他的回答里带有后悔:“管知县,我刚刚一时冲动,差点酿成大祸,请知县责罚。”
管知县的脸色稍有缓和,但仍留着愠怒,生硬道:“如今太后圣明,官府俸禄厚待,杜绝贪污特权,更是严禁违反律法。你身为捕快,明知故犯,更是罪加一等,按律当免去职位,入狱半年。”
“但,念你初犯且情有可原,事后认错态度好。就罚你半年俸禄,同时张武的案子你以后全权负责。”
罗生的头压得更低了,沉声道:“是,罗生听令。”
“嗯,去吧。”
罗生头也不回地进了县衙,管知县这才将目光看了过来。
“张捕快的事情你们不要有什么想法,捕快的职责就是查案子。抓凶手,本来就是一个危险的苦活。”
“只是罗生年轻气盛,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今天的事情也是他私下通知的你们。”
我还是沉默着没有开口,王教谕则点头回道:“嗯,那我们就先走了,管知县。”
“案子你们放心,县里解决不了,本县便上报庆州知府,知府解决不了,便去南都刑部。无论如何,这个案子一定会破!”
管知县眼里爆发出来的自信和严肃。
让我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