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仁,路仁!起来!”
我揉了揉昏沉的双眼,转头看去,是父亲神色着急地在叫我起床。
我掀开被子,问:“怎么了,父亲?”
“你娘不见了!”
他的声音非常慌急,我愣了下,想起昨晚回来的确没见到母亲,但怎么会不见?
“父亲,邻居那里找过吗?”
“找过了,都说没见过。路仁,昨天我离开后,你们说了什么,她有啥子不对劲的地方?”
此时我的睡意全无,认真回想昨天和母亲的对话,除了晚饭后有些莫名的嘱咐,其他都没什么异常,和平时一样,于是我照实说了出来。
父亲沉默了一会,也听不出来什么,便把我的外衣拿过来,催促道:“把衣服穿上,我们去外面找找。”
我不敢怠慢,虽然听到母亲曾经要卖掉我,但始终是生母,如今失踪了,自然是要去找的。
刚出门,李叔也在,原来是父亲叫来一起帮忙找的,没有多话,我们三人快步走出巷子。
“哎,路仁。”刚出巷子,张长乐从车上跳下来,显然是在等我,“路伯父。”
父亲点了点头,说:“长乐,路仁先不能跟你回学馆了,还要麻烦你代他请个假。”
张长乐神情疑惑,问:“路伯父,你们怎么了,神色都非常匆忙。”
“就是家里出了些急事,你放心,不是什么大事。”我尽量放平语气,双眼看着张长乐,不露出一丝退怯。
可他根本不吃这一套,正色回道:“路仁,你是我朋友,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或许帮不上忙,但张家可以。”
我和父亲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倒是一旁的李叔没有顾及很多,说:“哎呀你们就别在这拖沓了,多一个人寻找也好。”
“对啊,伯父,您就别隐瞒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这样的,路仁他母亲不见了,而且是从昨晚就不见的。”
张长乐一听也是吃惊,他跟我母亲没有接触过,只是来接我的时候见过几面,问道:“有伯母的画像吗?”
我和父亲齐齐摇头,他“嗯”了一声,又说:“我见过伯母几面,记得长相和特征。我现在就回去让父亲叫人一起寻找。”
不等我们道谢,他就撒腿跑不见了,速度很快,我估计是用了内力,显然也是非常着急的,不禁心里一暖。
担心我一个人会走丢,于是李叔单人去一面,我和父亲去另一边开始找。
可是那么大一个活人,一路询问下来,竟然都没有丝毫消息,没人见过她。回到小巷入口,李叔不多时也回来了,显然没有找到。
父亲是又气又急,嘴上依然不饶人地说:“这个死婆娘跑哪去了,让人不省心!”
“不要张嘴就是污言秽语,孩子在这呢。”李叔厉声叮嘱一句。
父亲看我一眼,闭上了嘴。
我则是面无表情,早就习惯了他满嘴脏语,突然想到任谁跟一个脾气不好,动不动就打骂的人生活,也不可能长久的吧。
休息了一阵,刚想再次分头去找,张长乐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来不及歇息就说:“有了,西城门的守城士兵说见过伯母。”
“什么!那太好了,我们赶快去!”
父亲面露惊喜,带着我们快步赶到了西城门口,有人看见我们过来,招了招手。
我们跑过去后,他对长张乐说:“少爷,就是他。”
他用手指向一个士兵,张长乐点头道谢,领着我们过去了。
慌忙的父亲赶紧问他:“这位老哥,请问你是不是见过我的妻子?”
那人停下检查,看向我们,了然道:“哦,就是你们在找一个妇人?”
“是是是,她是我的妻子,昨晚就不见了。”父亲勉强迎笑说道,但紧握着的左手让我知道他一直很心急。
“见倒是见过,只是……”他扫视我们一眼,摸了摸下巴,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我有些不懂这是什么意思,父亲却是赶紧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不知道是多少枚,全都塞给了士兵,说:“老哥守城辛苦了,这些就拿去吃些酒。”
那人赶紧脸怀笑意地收下,便说:“我的确见过,因为是卯正时分刚开城门,就遇见她要出城,说是去古月县见自己病重的父亲,神色非常着急,我就没有多想,放她出去了。”
古月县?怎么感觉在哪听过,思考一会我恍然想起来,之前左兄去的就是古月县。
我看向张长乐,他的表情告诉我也记起了这件事。
只是,我从未听过外祖父在古月县,那么母亲为什么要撒谎出城去那里?
“古月县,知道了。谢谢你,老哥,回头请你喝酒。”父亲和他道谢分别,便要出城去古月县。
张长乐赶紧拦住,说:“路伯父,你别着急,既然知道了在哪,我去叫马车来,去得快些。”
“那谢谢你了,长乐,这次真的是帮了大忙。”父亲诚心感谢道,甚至眼眶都有些湿润。
张长乐回以微笑,说:“路伯父别客气,这都是力所能及的事情,那你们在这等会,我快去快回。”
不多时,两辆马车便赶到,我们赶紧坐上,去了古月县。
还好古月县并不大,来个外人很显眼,我们稍加打听,就得知了母亲的住处。
巧的是,也在一个巷子里,到的时候,正关着门。
砰砰砰!
父亲急不可耐地砸着门,同时大声喊道:“开门,何英!开门!”
无人回应,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李叔猜测说:“是不是没在家?”
父亲却是不信,继续砸门,幸好这条巷子偏僻,没多人住,“开门,老子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叫什么叫!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我要离开。”
这时里面终于有人回应,正是母亲,她声音尖锐,一点也不怕父亲。
我盯着这道门,心里想的却是这样也好,省得留在家里整天吵。
父亲闻言怒不可遏,朝着木门就是一脚,吼道:“无缘无故地跑到这里来,也不吭声,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啊!”
“我有没有人你清楚,反正是不会让你进来的,滚!”
随后不管父亲怎么叫唤,母亲都不理会。父亲还想闹腾,让其他人来看看,还好李叔及时制止,劝解他不要冲动,这样做是不可能把人请回去的。
“那李哥,你说怎么办?”
父亲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气得不轻,连带着额头上都出现了豆大的汗珠。
“你先冷静下,我来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