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杨锦帆还没到卯时就醒了。
醒来之后,她快速起身穿衣跑到厨房去拿碗舀水放了些灵泉水端去了柴房。
这是杨老太被她打昏迷以来,她们的第一次见面。
柴房门一打开,刺鼻的异味扑面而来,杨锦帆差点闻吐了。
柴房的霉味儿和排泄物的酸臭味,还有血腥味混杂在一起,简直是人间噩梦。
房里杂乱不堪,地上脏污一片,比猪圈还不如。
杨锦帆稚嫩的眉头皱起,屏息探头往房里张望。
杨锦帆忍着恶心踮起脚尖走进去,呛鼻的灰尘四处翻飞,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股死气。
杨老太静静地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也不算床吧,就是几根木头横在地上,木头上铺有一张破烂的草席,草席上垫有单薄的褥子,杨老太身上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被子,如同尸体。
杨锦帆连忙上前探向她的脉搏,刚碰到她枯木般的手,一片冰凉,杨锦帆条件反射地收回了手,心里“咯噔”一下。
这几日杨老太一直是孙氏照顾的,她也没过问,若不是七宝宝提起,她几乎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脉搏微乎其微,体温过低,若不是鼻翼下还会出气,她都以为她见阎王去了。
杨锦帆被吓了一大跳,她是军医,虽见过死伤无数,但也没人死在过她的手下。
她当时打晕杨老太,不过是想救回原主的娘罢了。
若杨老太真死在了她的手里,那她才是罪过嘞!
还好,还有得救。
她赶紧上前掰开杨老太的嘴,端起水就往里灌,可杨老太已经不会自己吞咽了。
杨锦帆伸手往杨老太身上猛戳几下,伸手捏住她的脖子,使她嘴不自然张开,将碗丢到一边,直接将手指伸到杨老太咽喉处,意念引灵泉水。
没有掺杂过其它水的纯粹灵泉水会自觉流进杨老太体内,过了一会儿,杨老太的呼吸越来越重,终于恢复了些许人气。
杨锦帆松了口气,杨老太的命算是保住了。
“阿帆,阿帆你跑哪去了?咱们该走了!”
“来啦!”
听到王氏的喊声,杨锦帆回应了一声,伸出手指,将杨老太放平躺着,利索地跑出了柴房,还不忘将柴房门关上。
王氏见杨锦帆从柴房跑出来,不明白她为何要去看杨老太。
自从杨老太归二房照顾之后,王氏的生活轻松多了,没了杨老太的磋磨,她终于感觉到阳光是暖的,虽然今天没有阳光。
“阿帆,你去柴房干嘛呀?”
她好奇地问。
“哦,我去给奶喂点水。”
杨锦帆对上王氏好奇的目光,坦然地答道。
她知道王氏心中怎么想的,她也不解释,解释了反而会越来越乱。
王氏得到回答仍然一头雾水,阿帆以前最怕的就是杨老太,自杨老太昏迷后也一次没去看过,今儿怎么想起去给她喂水?
杨锦帆不说,王氏也不好问。
她家阿帆长大了,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
王氏和杨锦帆到医铺时刚到卯时,天依旧灰蒙蒙的。
江南以南一带在谷雨前后降雨量倍增,昨天夜里又下了一场雨,现在地面也还有些湿润。
医铺的门同以往一样已经打开了,只是开门的不是顾君,而是钱沁怡。
她手里拿着扫帚,在扫门前被雨打湿的落叶。
“沁怡姐姐!”
杨锦帆甜甜地叫了一声,钱沁怡抬起头来,看到是杨锦帆和王氏,赶紧迎了上去。
她朝王氏露出得体一笑,看向杨锦帆时笑得更加灿烂。
她好喜欢杨家这位小妹妹,比周家的那几个外孙女讨喜多了,做的饭犹如人间美味,见到杨家妹妹,就像见到她亲妹妹一样。
师父也告诉她了,他本不想多管闲事的,是杨家妹妹执意要救她和她娘,他才出手的,妹妹是她和娘的救命恩人。
“帆妹妹,你来啦!”
“是呀,姐姐你身上还有伤呢,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没事,顾郎中已经给我扎过针了,我也一直在喝药,感觉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做。”
因为有王氏在,钱沁怡刻意没提“师父”二字。
“好吧,不过也要多注意休息,别太劳累,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太过操劳,会适得其反的。”
“是啊沁怡姑娘,有时间多陪陪你娘吧。对了,你娘好些了吗?”
王氏笑着问道。
“哦,婶娘,我娘还没醒呢,等她醒了我再去陪陪她。”
“行,我和阿帆先去做早饭了,大早上就起来干活,一定饿了吧,再等等就有的吃了。”
钱沁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别说,真有些饿了呢。
“行,沁怡姐姐你先忙,我去做饭了。君哥醒了没?”
杨锦帆前脚跨进门,抬头就看见顾君倚在正堂柱子旁笑着看向她。
得!
这下也不用钱沁怡回答她了,本尊就在她面前。
杨锦帆对上顾君的视线,回他一个笑。
“君哥,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托你的福,已经好很多了。”
顾君笑着答道,雪白的脸庞加上笑容更加晃眼。
杨锦帆暗自腹诽,怎么会有长得这般周正的男孩子?
她也想要美美滴!
“臭小子,又瞎跑些什么?我让你喝的药喝了吗,就跑!”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里院传来,怀顾君的笑瞬间僵在脸上。
杨锦帆看得好笑:“顾叔叔,您不会是又弄些苦得要命的药给君哥喝了吧!”
顾定裕一听小丫头来了,立即换了副表情个,声音一下子就温柔了许多。
“那咋能够?丫头你难道不知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叔叔我也是为了他好嘛!”
杨锦帆和钱沁怡都噗呲一笑,好不好的不知道,反正君哥表情不好。
“行了行了,臭小子滚进去喝药,还有沁丫头也是。帆丫头,叔叔饿了,想吃饼子。”
顾定裕看向杨锦帆,颇有几分乞求的味道,杨锦帆直接要憋笑憋出内伤。
“好,我保证叔叔很快就只能吃到热乎乎的饼子!”
说完,她拉着王氏快步向厨房走去。
不一会儿,厨房里飘出浓浓的香味,趴在房梁上的白玉和白茸满腹幽怨。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堂堂正正吃上小丫头做的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