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过，白瑾下意识地搓搓手。
昆仑的气候到底属于什么类型，他不是学地理的也说不来。
但他想昆仑足足大半个澳陆这么广阔，气候环境的分布一定很复杂吧。
比如说之前在南方的雷墟和天门还算得上暖和，随着飞舟北上，气温就下降地越快。
据说北长城的北段已经下了几天雪了，也不知道他们要去的南段有没有。
雪瑜应该很期待吧。
也正是方才再度重申的昆仑面积，所以他们所乘坐的飞舟尚未到达。
说是超凡产品，但实际上论航行速度并不如寻常民航。准确来说，飞舟更贴近游船，观赏性更强，气动布局烂得一塌糊涂，纯粹的力大砖飞。
雷墟其实是有民航，但他们不坐，另有盘算。
之所以不像今早从天门到雷墟那样自己飞，是因为接近最南方的雷墟离北长城实在太远了，跨了将近37个纬度，自己飞得走走停停，又累又慢。
他们得以逸待劳，以免被打得措手不及。
在到达之前，这游船倒也有娱乐场所，只是他们兄妹俩并无兴趣，瑶瑶显然更中意掏出她的游戏机玩。
姑且欣赏一下夜景吧，昆仑的星空，据说还是很美的，某些地方可能能看见漫天星河。
此前的日子里也没有刻意观察过，不过这条航班似乎会经过上面说的某地之一。
路过自助餐厅，现在是夜宵时刻，白瑾稍稍停留，暂时没瞄见他们兄妹俩爱吃。
还有新菜在上，回头再看看。
走上甲板，与他一般来此处观景的人稀稀疏疏地站着。
避开玩闹的孩童，白瑾靠在栏杆上，前脸无风。
甲板确实敞篷无遮掩的没错，但那是指船体设计。为了避免出什么意外，观景时阵法都支撑着几乎不可见的透明屏障。
飞舟飞得不高，估摸就六千多米。从上往下看去，大地的轮廓清晰可见。
很黑，这是最直观的感受。
看不见灯火。
昆仑很大，但大部分领土不属于人类，只有东南面那六分之一在长城之后。
即使是长城之后，大部分土地也是荒山野岭，城市聚集在天门一带，其他地方零星分散，要说还有哪里人口比较集中，那就是长城一线的那些要塞城市。
长城外，西面的土地，是大片的妖兽栖息地，被称之为妖境。
极西面倒是有驻军，不过平民百姓一般过不去，那意味着横跨整个妖境，危险重重。
说到危险，其实现在昆仑长城还算是安全期，毕竟下一次周期性妖灾是一年多以后的事。
也正是因为是安全期，孤云派这种大宗门才敢派年轻弟子去前线历练，不然妖灾期让一群啥经验都没的弟子去白给呢
黑漆漆的地面并没有什么好看的，白瑾很快失了兴致，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看向天空。
虽说不算密集，但也多是乌云。
看不见星星呢。
要不回去吧，想吹风也不可能让别人关掉护罩。
这般想着，白瑾正要转身回船舱，不曾想身边走来一人。
“呀，在吹风呢？”
抬手掸了掸狐耳，白瑾微笑着侧过脸蛋。
“哪有风。”
“哼哼。”
也不知为何，小狐娘欢快地笑着。熟练地穿过他的臂弯，十指相扣，大尾巴给他后背挠着痒痒。
感受着手肘传来的温暖与柔软，白瑾问道：
“怎么了？笑这么开心。”
“你读我心呀。”
“我哪会，不是你才会的吗？”
“是吗？可我不用能力也能读啊。”
“嗯？”
小狐娘笑吟吟地按住白瑾的胸口，凑到他耳边，呼出的热气沁人心扉。
“因为……我住在你心里啊。”
“……”白瑾愣了愣神，略显尴尬地摸摸鼻尖。
“好土。”
“不喜欢？”
“喜欢。”
指尖肌肤摩挲，抓得更紧了。
“触感还真的没区别。”
小狐娘当即翻了个白眼：“回繁城之前你又不是没摸过。”
“呵，现在更暖和些。刚才我还觉得有点冷的，现在不冷了。”
“明明又不是真的。”
“但你温暖了我的心。”
“……你也好土。”
说着说着，二人因尴尬而避开的目光再度交错，忽然哈哈一笑。
真是愉快而温馨的气氛。
进入昆仑以来，一直处于高压状态，真是难得的休闲。
扯了一会家常话，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孩童们的喧闹声非但不止，甚至更吵闹了些，甲板上的人渐渐多起来了。
原来是刚才船舱里通报，马上要经过一个观景点，难怪这么晚了他们还不睡。
“快十二点了。”小狐娘报时：“还有几分钟就是21号啦。”
“嗯。”
“‘冬天的极点’要来了。”
“啊。”
“不知道能不能看见雪。”
“可能要跑到北段。”
“我想变回狐狸在雪地里玩。”
“打雪仗？”
“堆雪人造冰雕好不好？”
“好啊，到时候一定。”
就和雪瑜说的那样，等一切结束之后，在昆仑玩玩吧。
学校，随便吧，回去再赶功课。
“那约好咯？”
“哼？”白瑾有些诧异，“这也要吗？”
“诶诶~~”小狐娘嘟起嘴，尾巴不摇了，“听我就是啦。来，拉钩。”
“呵，好，拉钩。”
缠在一起的手解开，尾指勾一起，摇摆着，念叨着约定的事。
“不遵守约定要吞钢针哦。”
“好好好。”
骤然，小狐娘后退半步，双手抬起虚捧着空气，随后一个礼盒忽然出现。
“呐。”递出，“拆开看看。”
“嗯哼？”
眨眨眼，白瑾接过礼盒，拉开系带，开盒。
“望远镜？”
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仅从礼物本身来说，只是寻常玩意。但是……
还未待白瑾发问，小狐娘就指着天空。
“往那里看。”
自然是让他用望远镜看了。
抬手，顺着指向望去，只看见了一片乌云的末端。
“哎呀错啦错啦。”
一双手自肩后环绕，覆上他的手，为他调整方向。
“这里这里。”
好像是调整好了。
白瑾定睛望去，漆黑的夜空中，他的视线捕捉到了一点光。
随后，光点在放大，直到铺满整个视野，身边惊呼声与快门声骤起。
是星星，那是一片星河。
这片星空中，每一道星光都不孤独。它们相聚、相融，点缀出绚烂的夜空。
“美吗？”
“嗯，很美。”
放下望远镜，白瑾转身，看见了微笑着的灵雪瑜。
眼前的人儿，比星空更美。
“虽然是假的……”
说着，她张开双臂投入怀中，嘴唇相印。
他们闭上眼睛，默默地享受着对方的温暖。
许久，分离，灵雪瑜轻抚着白瑾的脸庞。
“瑾，生日快乐。”
221年12月21日00:00，冬至。
白瑾踏上人生的第十八道阶梯。
昆仑的旅途，也进入下一阶段。
星星的光辉映照在他们星球的大地上，光锥已达，命运已定。
而他将要，反抗命运。
……
“……”
“还挺帅。”
“只是，他要反抗的不是什么‘注定败于敌手’的命运，而是……”
“希望他能快点察觉。”
“你也该准备入场了，晨汐，不，诸紫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