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刨锛者?”
“我不是。”
“这就是证据,你给我写信,让我去拿锤子,让我爸以为我才是凶手。”
说到这钟明几乎带着哽咽和咆哮。
万诚戈也听出了问题,“我没有让你拿什么锤子。”
“这就是证据,我有信,我有信,一共四封信呢。”钟明四处找着,但反应过来,信早就不在自己身上了,可他没表现出来,继续看向万诚戈。
“你恐吓我离开叶颜,约我到体育馆,你引我找到锤子让我爸以为我是凶手,让我去富春路的现场。是你,一直都是你,你还给我爸写信了对吗?是不是,你还给我爸写信,让我爸以为是我杀了人,是你,一切都是你做的。”
钟明绝望的眼泪夺眶而出,一点点的向他爬来。万诚戈则已经吓懵了,除了摇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可他也听出了问题,慌忙的跪坐下,看着钟明的眼睛,语无伦次急迫的为自己辩解,“我真的只是当初嫉妒你和叶颜在一起,所以想吓吓你,我真的不是刨锛者。钟明,你信我啊。
我没写让你去什么现场,我只写了两封,叫你离开叶颜和约你到体育馆这两封。那天在体育馆,是我。我没想到你叫了廖尘宇,我害怕了然后就逃走了,之后我没再敢写信了,钟明你信我,我真的不是刨锛者。”
“这就是证据,你就是凶手,你有什么理由冒充凶手,凶手又怎么会知道你写信?我没和任何人说过,是你,一定是你,是你害的我家破人亡,害我到这个地步。”
钟明抓着他的衣服,眼中几乎要滴出血来。
万诚戈一整个慌张,“不是我,钟明真的不是我啊,我只写了两封信,你说四封,怎么可能,那后面的一定是真的刨锛者做的,一定是的。”
万诚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没错,一定是真正的刨锛者,其实她一直以来也在操控我,她知道我的事,肯定是知道我写信给你,因为她一直在我身边监视我的,她肯定是顺理成章故意的。一定是的,肯定是她,不是我啊。钟明,是那个人,那个人在利用你,也在利用我,她在利用我们所有人。”
“好,就算我信你,后面两封不是你写的,那你一定知道那人是谁对吗?”
万诚戈话到嘴边却没有再说下去,他好害怕,他真的恐惧极了,不知道该不该说,不知道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姐姐会不会随时窜出来灭他的口,更不知道警方能不能找到她。如果没找到,她会报复的。如果找到了,她会把万家的事说出来,怎么都是个死啊,他可是打扫过叶小梅死亡现场的,到时候自己能说清吗。
万诚戈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着,却让钟明看出了端倪,“你认识那个人,对吗?你说,万诚戈,你说实话,我就信你不是刨锛者。”
“我真的不是,但我不能说啊,钟明,如果我说了,她,她也许会对我。”
万诚戈的样子,让钟明一瞬决绝,“你不说是吗,好,那我就拿这个报警。”
钟明指着手里的信纸,“就凭这,我可以说是你,从头到尾都是你,反正我爸已经死了,现在全城的人都以我才是真正的凶手,我还有什么怕的。”
钟明哽咽,“我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我猜你也不想当替罪羊吧?所以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谁?你要不说,我就把这个交给警察,我咬死了就是你,你到时候想说都来不及了。”
其实后来万诚戈无数次回想,钟明当时就是诈他的吧,可万诚戈那时本就蠢,又害怕到了极致。他想的不是和钟明说实话,第一反应是赶紧先跑。
真是蠢啊,他竟然想跑,钟明看穿了他扑过来抓住他的裤脚。万诚戈吓坏了,跌在地上,胡乱的挣扎中撞到了桌上沉重的相框,刚好砸在了钟明头上。
万诚戈被眼前的画面吓坏了,因为钟明不动了,但眼睛睁着,死死盯着他。
万诚戈爬过去看,可钟明目光逐渐涣散,脸色瞬间的变化,哪怕他也看出来不行了,他推了推钟明,但钟明已经不怎么出气了。
万诚戈想起钟明出院时医生的叮嘱,一定不要让他再伤到头。
万诚戈一下就哭了出来,推着叫钟明的名字,可没有回应。万诚戈也是第一反应先送医院,可又看到钟明手里的信纸,一瞬间犹豫不决。
就像他后来面对被自己推倒不省人事的叶颜一样,万诚戈不是不想救,但他骨子里的犹豫,就是最大的致命伤,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钟明已经彻底不会动了。
其实他如果早点把钟明送去医院,也许还有救吧。但他就在自私里犹豫了一会,似乎就只剩一个选项了。
万诚戈回忆当时眼泪横流,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杀人了。可怎么办呢,怎么办。
事已至此,他匆忙的收拾着东西,一遍遍检查地上有没有遗漏,然后打扫屋子,甚至伪装了现场。
打扫现场这种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他一边哭一边做,一边说着对不起。
离开的时候万诚戈不断地安慰自己,钟明本就有伤,那个相框是自己掉下来的,不是他动手砸的。就算没有他,有一天钟明摔倒,相框砸头上也是会死的。
不是他杀了钟明,他只是在自保。钟明的遭遇让其已经失心疯了,肯定会死咬住自己写信的事不放的,他也没办法啊。
信,对了,信,可万诚戈始终没有找到信,是钟明藏起来了?要不要再回去找找?或许藏在家里别处呢?
其实那时万诚戈如果回去了,就会发现钟明根本没死透,只是肢体神经受到严重损伤,动不了。但还有最后的意识,可惜,万诚戈没敢回去,也错过了最后救钟明的时机。
钟明只能在那挺着,一寸一寸的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逝,直至消亡。
直到火化了,叶颜和廖尘宇悲痛欲绝,也没有人怀疑过他。
万诚戈虽心里无尽恐惧,渐渐的也随着这种被忽视,而放下了心,然而以为什么事都没了的时候,却收到了来自“万莹”的威胁。
原来,他所想隐藏的钟明死亡的真相,有一个人知道啊,那就是万莹,可她怎么知道的。
她知道,是否说明,当时万莹就在附近,她一直在自己周围紧紧地盯着他,就为了抓到他更大的把柄。
是啊,这个把柄足够要挟万诚戈一辈子。
万诚戈断断续续的回忆,夹杂着眼泪和悔恨,此时抬头看向陈立,“我承认,真的,钟明因我而死,但我不是故意的,就像叶颜一样,是我误杀,不是谋杀。你们相信我啊,我真的是太害怕了。”
他不想承认也没办法,因为四封信的证据摆在面前,笔迹鉴定结果已经出来,确实属于两个人所写,但是否前两封属于万诚戈的笔迹,由于时间太久并没有鉴定出来,陈立也不过是诈一下他,没想到万诚戈当场就破防承认了。
因为最近已经把他逼到了绝处,万诚戈随时都在崩溃。所以只是诈了一下,他就彻底垮了。
甚至在审讯警员面前鼻涕一把泪一把。
可让人看了,却觉得肮脏而恶心。
“我承认,叶颜来找我的时候,确实是拿着这个信的影印件,来质问我钟明的死,我不知她从哪知道的,一定是刨锛者告诉她的,这信实际上只有刨锛者知道了。
那个人一直假扮我姐拿这件事威胁我做事,威胁我做了很多事,各种各样。什么我爸在南方看上的生意啊之类的,说让我搅黄。我一直觉得万莹恨万家,所以这辈子和我爸和我纠缠。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个刨锛者就是想玩死我。”
万诚戈抓着头发,双眼通红,“所以当叶颜质问我的时候,我真的要疯了。她说我杀了钟明,没良心说我不配活在世上,我一遍一遍解释不是我,可叶颜根本不听,她又拿出那张照片,说我就是刨锛真凶。可我真的不是,我百口莫辩。我和她说是万莹。
可叶颜根本不信我,指责我说谎,说不可能是万莹。所以我情急之下,就,就推了她,之后的事我已经和你们说过了。我是不敢说,我不敢承认,这些年我都不想承认是我害死了钟明,是我。”
叶颜那时当然说他是在撒谎,万莹?万莹可是死在了叶颜手上。所以叶颜当时认定了万诚戈说谎,是真正的凶手。
真是造化弄人,所有人都被刨锛者玩弄于鼓掌之中。
万诚戈此时抹了把眼泪,双眼发红,从刚才的恐惧中缓过来一些情绪,也冷静了些,“陈警官,你说这些信是廖尘宇提供的?”
“对。”
“他就是凶手,他一定是,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刨锛者,还有这些信,我当年在收拾东西时,根本没找到。”
“那是你不知道钟明当时根本没死透,廖尘宇说在床底下找到的,钟明拼了最后力气,将信和写了你名字的练习册踹到了床底下,就是为了保存罪证。
可惜啊,万诚戈,你辜负的何止是钟明,还有廖尘宇。廖尘宇和叶颜回来发现钟明死了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床底下的信和练习册,廖尘宇那么聪明一眼就看出来怎么回事。可他念着你的情义,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是叶颜。”一边审讯的小警员忍不住说道。
陈立皱眉看了小警员一眼,又去看万诚戈铁青的脸,但他只愣了一瞬就摇头,“不对,不对,知道这些的,只有刨锛者。”他盯着陈立,“廖尘宇是这么和你们说的?”
他不等陈立回答,自言自语,“不对,不对,这些都不对,知道这件事的真的只有刨锛者,他一直拿这些威胁我,那些信只能在刨锛者手上。”
万诚戈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拍着桌子,“不对劲,不对劲,廖尘宇在说谎,他在说谎,他一定就是刨锛者。后面两封一定是他写的,你们可以鉴定我,也可以鉴定他啊。我要求鉴定,后面两封是他写的。
当时钟明家里真的没有这几封信,我找过了,床底下我也找过了。这些信肯定是在刨锛者手里,是廖尘宇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