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想起廖尘宇曾说万诚戈和叶颜的那段,突然对叶颜充满了同情,叶颜这一辈子,真是坎坷啊。
因为万诚戈的最新交代,专案组重新开会规划思路,陈立亲自去见了那个还未出狱的老北,一开始老北誓死不说,后来下了一剂猛药,如果他交代,对刨锛案线索有进展,算他戴罪立功,他才承认当初没交代万良,是怕罪名再多加一项。
因为当时老北被人举报ktv组织卖淫,事本来不算大,他想着找人顶包就行,可举报者是个未成年人,这事就大了,但因为那小姑娘母亲也很大责任,所以他才判了有期。
他当时是想把万良爆出来报复的,因为万良坑了他半个汽水厂,有过节。他是要搞垮万良的,可还没等实施,他就被人举报进去。他后来怀疑那个举报他的小姑娘是万良收买了,不然那小姑娘自己能成什么气候。他恨死万良了,却不敢交代万莹的事,怕罪加一等。
因为万莹跟他时间最长,他害怕万莹手上有他的把柄,倒时候全都吐出来了,他就彻底完了。具体啥把柄他也没说清楚,但陈立看他表情,可能是这个老北十几年前还做了点走私的不干净生意,不过现在就算他实话实说,也找不到证据了。
据老北说,当时他进去的时候就知道那个曲蒙,是万良很重要的合伙人,说是以前在乡下插队时候认识的,隔壁省的,也是东北人,之前做进出口贸易,认识了不少南方大佬,万良把他拉入伙后,曲蒙就帮万良把老北半个汽水厂给吞了。
再问老北,万莹的人际关系,他却说不清楚,因为万莹第一个客人就是他,之后他包了她一年多快两年玩腻了才换的人,再之后万良怎么安排的万莹,他就不知道了,因为那时候他已经进去了。
“不过,万莹也够狠的,我进来后,听后来的狱友说,她把万良家房子都点了,不过那又有什么用,拧不过万良的。”
“你怎么那么确定。”
老北拉起嘴角眯起眼回忆往昔,“万良手上有万莹的把柄。”
“什么把柄?”
“还能是什么。”
老北笑了,“拍了照片,不然你以为怎么拿捏一个小姑娘,她飞不出万良手掌心,一个没妈的孩子,继父想要掌控还不容易?谁替她撑腰啊,拍点照片她就听话,就算再恨也得听万良的话。”
陈立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不敢去想那个画面,“你是说,万良也对万莹?”
“那倒没有,万良这人怪的很,只喜欢生过孩子的女人,特殊癖好,对小姑娘不感兴趣,我可是万莹第一个男人。”
老北说的高兴了,一时忘了对面是警察,话说出口才赶紧缩着脑袋,讪笑着解释,“总之,万良拿她当谈生意的工具,我这不算什么,玩的多花的南方老板都有。那时候北方落后,南方不少富起来的到这边谈生意,没下限的,北方经济不行,谈生意什么条件都敢答应,我那个ktv当年能火,你们以为是因为什么?穷和富都使人变态,反正那个年月,都疯了疯了。”
陈立看着老北,心中一晃,有种说不出来的悲愤,他记得万莹的资料,记得走访时候那些过了十几年提起她仍然厌恶的同学老师,一个人的悲剧只有自己知道。所以,人到底是多孤独的动物,孤独到,快乐和悲伤只能自己一个人当笑话,根本不会有人在乎你的真相。
陈立走出去的时候,风刮的很大,像是要下雨,他站在荒凉大铁门外,看着天上乌云,无尽的压抑在心头蔓延。
他又想到了叶颜,叶颜是否经历过万莹这些事,是否也重复着悲剧的人生,但似乎叶颜更幸运一点,那时候身边还有钟明,有廖尘宇。但又能幸运到哪去,最后的结局和万莹一样,都死在了刨锛者手中。
因为万诚戈的交代,专案组顺着线索往下查,开了两次会,安排了一部分人去调查审问万诚戈和老北提供的人员名单,都是和万良有过生意往来的,这一点很难,因为名单上这几个人现如今不少,都已经乘了当年体制改革的风,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商业大佬。
他们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媒体一旦爆出来,对他们的公司都有影响。这也是万诚戈不敢和警方说的原因,就算他以后没事出去了,那些人也分分钟把他碾死。但不管如何,警方都不可能直接放弃,再难也要挨个询问,哪怕找出一星半点线索。
另一方面,专案组还重点调出曲蒙案子的资料,他这案子小到不能再小,当年以失足落水处理了,现在看来也没什么问题,可陈立总觉得曲蒙的死不简单,他也不知哪来的第六感。
为此陈立又去找了廖尘宇一次,核实万诚戈说的叶颜当天在医院的事,没想到陈立一提,廖尘宇竟然就知道他说的是哪天,并说那天他在医院看到叶颜和钟明在一块。
“你记得怎么那么清晰?那可是十五年前的事,而且我也没说具体哪一天,按你们之前的说法,叶颜和钟明关系很好,应该经常到医院找钟明吧,你怎么知道我说的哪天。”陈立的目光充满怀疑。
“不就是那个拉叶颜去陪酒的曲蒙,死的那一天吗,报纸当年都登了,叶颜和钟明哭诉的时候,我在一旁听到了。”
廖尘宇眼睛看陈立,非常坦然,这一点让陈立很意外,“你知道曲蒙?”
“我一开始不知道,但那天叶颜晚上大概八点多吧,跑到医院来哭着找钟明,我在一旁听到了。曲蒙死的时候是十一二点,叶颜八点多就到医院了,在医院呆了一宿呢。叶颜当时身上都擦伤了精神状态很不好,现在你们去医院查,太久了估计查不到,但这事,现在能证明的似乎也只有我了,钟明也死了。”qqxδnew
廖尘宇露出一些无奈,坦然的看着陈立,“怎么你们是怀疑叶颜当时推那个曲蒙下水的?怀疑有什么用吗,叶颜也死了。”
他这话到说的没错。
可陈立眯着眼睛,“你记得怎么那么清晰,清楚地记得是哪一天,而且还记得那天曲蒙死了。”
“当然记得,第三天报纸上登了。”
“你很在意曲蒙这个人。”
“在意什么,我都没见过也不认识,要不是叶颜来找钟明哭诉,我正好在后面听到,我都不知道有这个人。”
“那你还记得这么清晰,是哪一天,是因为你很关心叶颜。”
“也许吧,那时候我可能是关心叶颜的,但肯定比不上对我妈的关心。”
廖尘宇笑了出来,带着无尽的悲凉,“陈警官,你在怀疑我什么,怀疑我记得清晰吗,如果你仔细看看我的资料,就会知道我为什么把那天记得一清二楚。
因为曲蒙死的第三天,就是报纸出来的那天,我妈死了。当时我在给她读报纸,我每天早上都给她读报纸,就读的这段新闻,读着读着,我妈没了回应,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