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佳赶紧将手背过去,“没有,证据其实很充足了,嫌疑人情绪已经崩溃,再审几次应该会有进展,我只是没想到,已经结案十五年的刨锛案,还会有新的转机。”
苗佳想到师父老胡,叹了口气,“其实我觉得万诚戈就是模仿作案,或者和钟怀隐合伙作案,我师父当年也不算失误吧。”
陈立拍了拍她的肩,“你觉得万诚戈是当年刨锛案的帮凶?”
“案子已经很清晰了,他谋杀了叶颜,用了同样刨锛的手法,而老纺织厂那两具白骨也是被刨锛的,并且检测出了万诚戈的dna反应。
叶颜母亲死于刨锛,她在知道凶手另有其人,还是自己的朋友旧情人的时候,肯定会去找他对峙。万诚戈害怕暴露就杀人灭口。
至于我觉得是帮凶,是因当年钟怀隐没有必要为一个不相干的人顶罪吧,况且钟怀隐是被警方在犯罪现场当场抓获的。”苗佳分析着,但看陈立的目光,赶紧补充道,“继续审问万诚戈肯定会知道的,总之那两具白骨和叶颜的死都和万诚戈脱不了关系。
真让人唏嘘啊,那两具白骨年头最长的能追溯到二十年前,那时候万诚戈才多大,十三四岁?”
苗佳感叹着。
陈立皱眉点了一支烟,看着叙述这些想法时情绪过于激动地苗佳,叹了口气,“就现有的证据看,你分析的很到位。但越是容易捋顺的案子越有问题。现在理所当然的认为万诚戈是刨锛凶手,和当年认为钟怀隐就是真凶的情况其实是一样的,证据太过直白。”
“那不一样,钟怀隐当年是自己认罪的。”
“问题就在这。”
陈立的眼神锐利,“模仿犯罪不成立,因为两具白骨致死凶器就是钟怀隐用的那把锤子,所以如果万诚戈参与了杀人,那一定和钟怀隐有联系,可据调查钟怀隐和万诚戈的父亲万良在纺织厂的时候是敌对关系。万诚戈为什么会和钟怀隐合作?当年钟怀隐为什么会一个人认罪?”
苗佳摇头,“可是。”陈立打断她,“这是第一个疑点。第二,纺织厂拆迁发现的两具白骨年份可不一样,为什么会埋在同一个地点?”
“两具白骨是同一个人所杀。”
“那也不一定,现在一切都不一定,不能主观臆断下结论。而且,如果当年就发现了这两具尸骨,就不会轻易地下结论钟怀隐是连环刨锛凶手了。因为虽然钟怀隐被当场抓获,自己也认罪,手上有凶器,但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他杀的人。
他没有交代细节就匆匆自杀了,你说一个残忍的连环变态杀人犯,是什么原因促使他自杀呢?”
“可钟怀隐自杀以后,确实再没发生刨锛案了啊。所以我还是坚持钟怀隐是凶手,万诚戈应该和他有关,是漏网的帮凶。”
陈立点头,“确实,你说的很有道理,可现在又有新的情况了,可能会推翻你的想法,亦或者说,案情比咱们想的更为复杂。”
陈立将一份资料递给苗佳,“刚刚检测科那边给的最新结果,两具白骨的衣物上除了检测出万诚戈的dna反应,还检测到了另一个人dna反应,而这第二个dna不属于任何现在掌握的嫌疑人,谁的都不是。
所以刨锛案要升级了,重组刨锛专案组,我就是因为这个过来找老胡商量的,可你师父不肯做专案组的组长,怎么说呢,这个案子不破,怕是你师父退休前的心病了。”
“什么?”
苗佳不可置信的拿过检验单子。
“另外,关于万诚戈的杀人动机,也有很大问题,那个廖尘宇说的,叶颜回国之前的意思有证明万诚戈可能是凶手的证据,这证据是什么?”
苗佳皱皱眉,“廖尘宇说叶颜那段时间神神秘秘他也不知道,只是听叶颜这么说的。”
“所以就是没有证据。”
陈立掐灭手里的烟,当年刨锛案性质恶劣闹得人心惶惶,警方压力极大,抓到钟怀隐的时候,所有警察都在崩溃的边缘了。
虽然当时钟怀隐的证词描述以及凶器都吻合上了,但案子没完全弄透彻,重大嫌疑人钟怀隐就死了,之后就结案了。
当老纺织厂拆迁发现两具被钟怀隐同样凶器致死的尸体,随身衣服检测出来的dna反应却都不属于钟怀隐,这个消息就爆炸了,说明凶手可能另有其人。
而就当这个时候,叶颜的案子发生了,也同样死于刨锛儿,完全一样的死法,甚至细微末节的手法都一样,加上廖尘宇的证词,无疑是将刨锛案,纺织厂白骨案,以及叶颜的案子全都指向了万诚戈一个人。
似乎案件变得清晰,可也同样让身为老刑侦专家的陈立,陷入到了某种怀疑里。
当所有证据都非常顺利指向同一个人,这个案子往往并不是看起来这么简单,这一直是陈立的经验。
半晌陈立想了一下,“廖尘宇在局里吗?”
“在,上次做完讯问后,他要求看看叶颜的尸体,可见了就崩溃了,之后每天都过来,人瘦了一圈了。”苗佳感叹着,“倒是个痴情的人。”
痴情二字似乎引起了陈立的某个敏感神经,转身到办公室,看到那个传说中叶颜的未婚夫,廖尘宇。
和万诚戈一块长大的廖尘宇,气质却和万诚戈背道而驰。
廖尘宇整个人更显苍白瘦弱,此时形容枯槁,双眼通红,事情过去了二十天,他始终没从悲痛中走出来。
这二十天陈立负责带队追踪,所以算起来今天还是陈立第一次见这个受害者家属,只是对方的悲伤却让陈立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说不上来的哪里奇怪。
走过去,负责的警员给廖尘宇介绍陈立,廖尘宇赶紧站起来,“我听说你们抓到他了,所以,就过来想看看情况,给你们添麻烦了。”
陈立盯着眼前的男人,终于明白乍见之下奇怪的感觉在哪了。
男人过了三十岁,无论是否事业有成,都少不了机械的融入社会后难以规避的面部习惯。
所以万诚戈的整个状态其实非常自然,不管是他真的害怕还是在说谎,那些微表情都是自然地。
可廖尘宇不一样,他虽浑身带着失去亲人的悲伤,但眼睛太过清明,这种清明是陈立见过的这个年龄的男人都不曾有的。
少了一份岁月的沧桑感,更多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并没有融入大环境的目光,陈立印象中似乎见过,但忘记在哪见过了。总之廖尘宇颠覆了一个在金融圈摸爬滚打很多年的男人形象。
“廖先生对这案子很上心了,您对叶颜小姐真是情深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