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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里,宴阙派出暗卫去探查假山的情况,两人则是在房间中焦急等待。

没一会儿暗卫回来了,脸上带着惊喜又有一点点的疑惑表情。

“怎么样?”

“王爷,属下去查了阿离姑娘说有问题的地方,确实有一小块石子突起,尝试着用脚踢了一下,那石子落了下去,掩盖在了土壤之中,应当是一处机关。”

“可是按理说石子落下去触动机关,应该会有暗道或者密室的门打开,可是属下屏息凝神听了半天,什么反应都没有啊!”

就算是宴阙经验丰富,也愣住了。

这情况实在是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疑虑犹如一团阴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们实在想不通,这个看似像是机关一样的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途的。

可是没有密室没有暗室入口,他们又不知道从何处下手开始查。

难道真的去把假山下面和那湖给挖了?那也没有理由啊!

无缘无故要去挖人家的池塘,怎么都说不过去。

就算宴阙是怀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宴阙将目光转向楚落辞。

楚落辞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她还是觉得不对劲,按照梁文华的性格,人必须要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最为安全。

可是又找不到密室和密道,发现了一处机关却没有门打开,这究竟是……

恍惚之间,楚落辞突然觉得灵光一闪——

“王爷,如果那一处机关确实是打开暗室或者密道门的,只不过那密道不在府里呢?”

“这是什么意思?”

楚落辞想了想,解释道,“我这几年喜欢看些奇闻异志,曾经看过一本书,讲的是西南那边有能工巧匠制作的机关,可以在几里之外,对门窗加以控制。”

“你的意思是……”

“王爷我还是觉得人就在这府邸里,只不过或许密室入口并不在府中。王爷想想,若是真的这样机关,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在府邸内打开机关,有人就可从外面将关押在其间的人接应走,就算真的被发现,等到挖掘出密室来,人也已经早被接走了,岂不是万全的办法?”

“再说,只留下这样一个机关,要探查出密道究竟在哪里?确实很难。这给了梁文华一个时间差,可以让他关押的人在被发现的时候第一时间逃走。”

宴阙听完,心情却越发沉重。

楚落辞也一样,“可是我们今天动了两次机关,若真的这个机关是控制一道不知道在哪里的暗道的话……梁文华应该已经发现了。”

饶是宴阙这些年经历了许多大风大浪,听到梁文华这样精巧的设计,心里还是惊讶万分。

这梁文华当真是老奸巨猾!

他们现在完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人一定就藏在这府邸,或许是在地下。

可挖吧,没有一个确切的理由;

不挖吧,或许梁文华已经发现密道被人动过,已经在转移目标了。

究竟应该怎么办?

“王爷,我们需要一个在府邸里找人,甚至是将这池子或者假山挖开的理由!”

宴阙苦笑,他何尝不知,可是……

“王爷,已经走到今日这一步了,你觉得我们把这件事直接摊开来讲怎么样?”

宴阙一愣:“你是什么意思?”

楚落辞淡淡一笑,“既然杨老夫人已经将当年的事都告诉了我们,老夫人的弟弟也不畏生死,那我们不如玩一把大的!”

“老夫人的弟弟失踪,她也知道罪魁祸首是梁文华,那不如报官好了!”

“报官?”

“对!”楚落辞点了点头,“让杨老夫人尽快去官府报案,直接指控掳走他弟弟的人就是梁文华!”

“这样一来,我们就有理由对梁文华的府邸展开调查。”

“那万一他把人送走……”

“王爷,我赌池子或者假山下面一定有密道或密室!只要挖出来,得知密室通向何方,哪怕他们把人转移了,也能跟着密道的线索往外去查!可是我们一直没有动作,等他秘密将人彻底转移出了城,就真的晚了!”

宴阙点头,这个方法虽然冒险了一点,但也是唯一的办法。

“而且还有一点……”楚落辞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如果我们继续和梁文华这样周旋,不知道何时才能查到当年的事情上,不如借由杨老夫人这件事,彻底撕开一道口子。”

“只要找理由把梁文华控制在我们手上,严刑拷打也好,威逼利诱也好,当年的事情总能从他口里问出真相,到时候他就是人证,顺藤摸瓜,摸出他背后之人,当年我父亲的失踪才能真正真相大白。”

宴阙点头,他知道楚落辞这是不想走暗招,而是想过明路了。

楚落辞说得对,他留在江南也不是没有时限的,若继续和梁文华这样周旋下去,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宴阙一咬牙,索性就按照楚落辞所说放手一搏吧!

于是叫来了暗卫,“把我和阿离姑娘的打算告诉养老夫人,问她愿不愿意,最后孤注一掷!”

暗卫点头应下,迎着夜色去找了住在郊外的杨老夫人。

半个时辰之后,暗卫裹挟着夜风回来了。

“王爷!杨老夫人说她愿意一试!明日一早她便会去衙门报官,还请王爷到时候配合她,尽快对这府邸进行搜索!”

楚落辞和宴阙对视一眼,一切结果就等明天的到来了!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衙门的鸣冤鼓就被人敲响了。

衙役刚刚睡醒,脑子还都不太清楚,就听到有人敲鸣冤鼓,直道晦气。

可等到他走到鸣冤鼓前,看到敲鼓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几乎惊掉下巴。

他几步跑上前去,“老人家!这鸣冤鼓可不是乱敲的!若您没有冤屈,敲了这鸣冤鼓,可是要受罚的!”

杨老夫人淡淡看了一眼,“我知道,老妇确实有冤屈!”

鸣冤鼓很少被人敲响,此时天蒙蒙亮,做生意的,买菜的百姓,都已经来到了街道之上,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在敲鸣冤鼓,都觉得好奇,纷纷围了过来。

而杨老夫人,看到人越聚越多,知道时机已到!

她突然张口大声喊道,“民妇要冤申!民妇要冤申!”

“民妇要状告江南节度使梁文华,侵吞我钱财,掳走我胞弟!”

“我杨家家产被吞,我胞弟生死未卜,民妇有天大的冤屈!还请大人替民妇申冤啊!”

他声音苍老,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当听到她口中吐出梁文华的名字时,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是,是我听错了吗?这老太太说的是……”

“你没听错!就是就是那位!嘘……赶紧走吧!还在这里看热闹,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到时候别被波及了!”

“切,胆子小,这么大的热闹,不看白不看!再说这老夫人都降了鸣冤鼓,如今不是有怀王在江南巡视吗?是非如何,审一审就知道了!”

“你疯了吧?有谁审问审节度使,那可是我们江南的大官!”

“你们要走你们自己走,反正我要在这里看热闹!”

……

这世上还是不怕死又有八卦之心的人比较多,没一会儿衙门门口围满了密密麻麻的百姓。

杨老夫人口中还在直呼冤屈,那衙役见势不对,连滚带爬跑进了衙门里去找县太老爷了。

“大,大人不好了!有人击鼓鸣冤!”

县令也刚刚才起,瞌睡都还没醒,闻言摆了摆手,“那就按规矩办!”

“不是啊!这人状告的,是梁文华大人啊!”

“状告谁也要按规矩来……不是,你说什么?!状告谁?!”

县令吓得帽子都带歪了,“你再给我说一遍?!有人击鼓鸣冤,说状告谁?”

那衙役腿肚子都在打哆嗦,“状告……状告梁文华大人!节度使梁文华!”

县令只觉得眼前一黑,“你怎么不早点说?快快快快把人拦下来!把人带进来私底下解决!可千万别被其他人看到!”

“这是要先问过梁大人的意思,再决定该怎么办?”

那衙役哭丧者一张脸,“老爷,晚了!衙门外面全都是人!大家全都听到了!杵在那里看热闹呢!”

县令几乎站不稳,他的仕途难道到今天就要走到终点了吗?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击鼓鸣冤的是何人?”

“是杨家的老太太!”

“哪个杨家?”

“就是几年前富商之首杨家呀!”

完了!完了!

县令这会儿已经不仅是眼前发黑,而是两股战战了!

衙役低声道,“要不要去梁大人府邸?”

“要!当然要!”

县令吩咐道:“先派人去告诉梁大人,还有……”

他迟疑了一下,怀王是不是住在梁大人府里?

若是如此的话……

县令一咬牙:“这件事情一定要让王爷也知晓!”

衙役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让怀王也知道,但他知道,自家老爷某些时候还是很聪明的,于是立刻答应了下来。

先把击鼓鸣冤的杨老夫人接到了堂上,又让同僚去梁府报信。

只是前去报信的同僚,很快就面色古怪的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老爷,怀王带着一众兵马已经到了衙门口了!”

“你说什么?那那梁大人呢?”

那衙役脸色发白,王爷说,“他住在梁大人府邸,观梁大人两袖清风,是为国为民的好官,不相信梁大人会做出这样的事,他当着百姓的面保证,一定要请梁大人过来配合彻查此事,还梁大人一个清白!”

那衙役哭丧着一张脸,“老爷,怎么办?我们衙门当真当真要去审梁大人吗?我,我还不想死啊!”

县令也是脸色发白,“你以为我想死吗?放心,这件事若办不好,先死的人是我!轮不着你们!”

越是危急的时刻,他的脑中越是清醒,大脑飞速转动着。

他从前并不是江南的官员,五年前才被调派到这里来做县令。

对于江南官员之间一向是能避就避,既不得罪,也不融入。

当年的事情他隐约知道一些,也知道这事若是捅出来了,这天下都要大乱!

他怎么偏偏……怎么偏偏就这么倒霉?!

都沉寂了几十年的事情,偏偏在他当任的时候被王爷捅出来!

他到底应该和梁大人站在一边,还是……

不!不行!

现在想要独善其身已经晚了,他必须作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