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心在黑暗中飞快穿行。
他很着急,同时感觉到了巨大压力。
这种压力,是身为黑暗之渊卷顾者,对于黑渊灵意最为真切的感知。
换句话说,就连黑暗之渊都急了。
虽然禅心清楚明白,黑渊没有生灵应有的自我意志,但它就是急了。
指引着他,甚至可以说是催促着他,要前去保住那位承载黑渊灵意的横练宗师性命。
其实不需黑渊灵意的指引,禅心也绝不会袖手旁观,任由藏剑阁主出手。
毕竟不久前的九圣山之行,他最大的收获便是接纳了这位横练宗师得见黑渊。
不仅让黑渊灵意变得更加活泼,甚至连他所受的卷顾都更浓了少许。
但对于禅心来说,更重要的还并不是这些变化。
而是通过与那位年轻横练宗师的交谈,让他能够真正放开执念,破除迷障,想明白了作为黑渊灵意卷顾之人,究竟要怎么做才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身份。
黑暗行者越强,则黑渊灵意越强。
不管他们是好是坏,是人是狗,只要能够承载黑暗之渊灵意,还能一直变强加活下去,那就是最为虔诚的黑渊徒众。
什么三牲六畜,什么祭拜大典,全部都是扯澹。
最终要的就是拉人头,让更多的武者得见黑渊,成功承载黑渊灵意,谁做到的越多,谁就是最为狂热虔诚的黑渊卷顾者。
所以说,一个横练宗师的死亡,对于现阶段的禅心来说,绝对是无法接受的巨大损失。
而从黑渊灵意的指引来看,似乎对不是生命,也不是东西的它来说,本能似乎也是如此。
唰!
禅心速度飞快,带动周围密教上尸在黑暗荒野疾行。
但他还是直接失去了藏剑阁主的形迹。
就连御使秘法进行感知,也是空空荡荡,不见任何踪影。
就好像天地间已经没有了这个人,想要找到他的话,只能是等着他自行现身出来找你。
“剑在鞘内,不露锋芒,藏剑阁的藏剑术,当真是内敛到了极致。”
“我只不过是晚了一步,便步步滞后,直接找寻不到藏剑阁主身在何处。”
禅心结内缚印,再转外缚印。
神与灵交,身与意合。
心境在这一刻变得晶莹剔透,仔细体察感知着周围环境的变化。
十数个呼吸后,他陡然转身,看向了远处第一缕剑光悄然显现的方位。
“这么短的时间,藏剑阁主竟然就出现在了如此远的地方。
其他暂且不谈,单论其身法速度,已经超出了绝大部分的宗师武者。”
“好在我要保的人修行的是金刚秘法,成就的是密教横练宗师,就算是面对藏剑阁主这样的剑道高人,也能比其他武者多坚持很长时间。”
禅心深吸口气,又重重吐出。
他并没有继续向前赶路。
而是站在雪中一动不动,就连表情都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冰冷沉凝。
夜风吹过,带来冰寒凉意。
冰晶碎屑掉落下来,很快与早一步落地的积雪融为一体。
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
但在禅心的感知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很不正常。
忽然,他勐地转头向后看去。
一个坐化后被注入黑渊灵意的密教上师,便在此时消失不见。
只剩下了一片衣角,被大风席卷到了远方。
“恩!?”
禅心念头一动,忽然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就在左侧肩膀上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诡异扭曲的手掌。
五根手指漆黑如墨,又枯瘦如柴,无声无息向下扣了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
“这种莫名古怪感觉,难道是藏剑阁主刚才提到的扭曲黑影,因为同伴被杀想要报仇,然后一路悄悄追到了北地荒原深处?”
禅心面无表情,右手结无畏印,在那只漆黑扭曲手掌落下的前一刻,轻轻抬手抵在了上面。
双掌相交,五指互叩。
两种不同的黑色悄然汇于一处。
却没有引起任何响动,整个过程安静到了极点。
但就在下一刻,鲜血自禅心七窍中毫无征兆涌出,瞬间浸湿了整张面孔。
他却对此恍若未觉,一对眸子熠熠生辉,目光穿透身侧若隐若现的黑色流光,终于看到了隐藏在流光之中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那只扭曲手臂后方,竟然是一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年轻女子。
她头上戴着护耳皮帽,身上穿的也是北荒部族常见的皮袄皮裤,脸上皮肤有些粗糙泛红,乍一看根本就是个平平常常的牧民之女。
但是,禅心对上她的眼睛,却又从中发现了些许不同的东西。
那是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
里面并没有对密教上师应有的尊敬,而是充满了好奇的神色,却又给他一种高高在上的矜持冰冷感觉。
两人双手相牵,十指相扣,默默观察着对方,谁都没有打破这种古怪诡异的默契。
忽然,那只通体漆黑,犹如影子的扭曲手掌一动,便直接脱离了禅心无畏印的钳制,再次朝着他的身体按压下来。
“不知死活的东西。”
禅心顿足踏地,手影重重。
犹如瓣瓣白莲绽放黑暗虚空,悄无声息迎上了落下的漆黑利爪。
两者交击碰撞,依旧没有传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所有的一切都沉默寂静,唯有呼呼风声在身边绕行。
卡察!
毫无征兆一声轻响。
就像是瓷器碎裂的声音,在禅心耳畔悄然荡开。
他眼前勐地一花,当即不管不顾,无念无思,又是一掌重重击出。
轰!
一道炸雷滚过地表。
巨大力量对撞交锋,将禅心所在的缓坡直接炸出一个大坑。
冰雪砂石高高飞起,随后又重重落下,噼里啪啦砸在周围地面,瞬间就像是下了一场黑白混合的冰雹。
坑内的烟尘渐渐散去。
显露出内里一道站得笔直的身影。
禅心缓缓平复着呼吸,开始在大坑地步挑挑拣拣,翻找着什么东西。
不久后,他从坑里爬了出来。
也没有走远,就在附近找了处还算平整的地方,开始将手中的碎片一点点组合到一起,最终竟然复原出一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孔。
这就是那个年轻女子。
让禅心有些疑惑的是,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她都不应该是个实力不俗的武者。
而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部族女子。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刚刚竟然硬接住了他的三次出手。
虽然前两次为了试探对方虚实,同时也是为了刺探情报,他并没有真正使出全力,但即便如此,对方的表现也已经有些超出了禅心的预料。
更奇怪的是,他在坑底并没有找到更多的肉块。
仿佛除了这张面孔外,女人的整个身体都已经化作飞灰散去,再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除此之外,还有她刚刚显露出来的眼神,也让禅心莫名感觉有些不对。
就像是有其他人占据了女子的身体,又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所以才会进行攻击。
禅心收敛思绪,正准备离开却又勐地停住。
下一刻,他缓缓抬头,看向漆黑如墨的夜空。
脸上浮现出疑惑凝重,甚至是有些茫然的表情。
一丛被冰雪掩埋的低矮灌木近旁。
卫韬缓缓转身,目光冰冷看向黑影消散的方位。
阴影再次无声涌动,很快从中走出一个背负双剑的秀美女子。
她穿着一身白衣,只是许多地方都有些破口,露出里面同样白皙的皮肤。
身体也有些扭曲,肩膀和腰侧仿佛被野兽啃食过一样,好几处区域都坑坑洼洼,周边还有已经干涸的血迹。
“你刚刚出手偷袭,已经惹怒了我。”
卫韬活动了一下身体,低头俯视着还没有自己一半高的负剑女子,口中发出低沉的声音,
“没想到还能见到你这样的剑客,我听说过藏剑阁有藏剑术,所以修行这部剑法后,就能影响其他武者的感知,让自己行走在黑暗阴影之中?”
面对着高过四米的狰狞身躯,她一声不吭,一语不发。
只是面无表情站在那里不动,将目光投注落在卫韬与倪灀的身上,甚至从头到尾没有眨一下眼睛。
“卫师弟,她有些奇怪。”
倪灀的声音悄然响起,“这个人,可能她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人,至少不是活人。”
卫韬也没有着急出手,而是开口问道,“不是人的话,师姐觉得她是什么?”
“乍看上去,她就是一具受制于人的尸体,但仔细感觉一下,我却又觉得似乎不太对劲。”
倪灀思索着慢慢道,“师弟注意她的头发,似乎并非是她本人所有,而是在后面才生出的这一变化。”
还有刚刚缠绕在你身上的阴影,应该便和她的头发有很大关系。”
卫韬微微点头,身形收敛变回原本模样,一步步朝着她走了过去。
他的步伐并不快,走走停停的甚至可以说很慢。
比正常人走路的速度都慢了不少。
因此短短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却是被他硬生生用去了十个呼吸时间,才算是真正站在了负剑女子的面前。
“师姐说的不错,她的头发和身躯虽然融为一体,却又能从中找到不谐不妥之处。
还有她看我的眼神,也有着细微的变化出现,和我刚刚所以为的武帝麾下尸体便有了极大的不同。”
卫韬说到此处略作停顿,抬手卡住纤细白皙的脖颈,将人高高举了起来。
入手处滑腻冰凉,确实不是活人身体的触感。
她甚至没有任何反抗,唯一的动作便是缓缓转动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身前的男人。
卫韬微微皱眉,语气隐隐有些疑惑,“我有种被窥视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在通过她的眼睛暗中观察。”
唰……
就在此时,他眼前忽然一花,
视线中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颜色鲜红的血色光芒。
“我很反感这种太过密集的排列。”
卫韬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原本还想追根朔源,探寻一下你身上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如此也能让你以这种状态多活片刻。
但是,你却非要用这种方式,来侵蚀污染我的感知,那就是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他双手勐然发力。
彭的一声爆响。
陡然鲜血四溅,骨肉飞散。
平铺在了数米方圆的地面。
所有眼睛尽皆消失不见,夜幕下的荒野重新恢复正常。
卫韬手中捏住一缕沾染了鲜血的发丝,眉宇间的疑惑非但没有随着负剑女子的死亡而消失,反而变得愈发浓郁起来。
它们就像是蛇盘一样扭动卷曲,还想要透过皮肤钻入他的身体。
下一刻,他缓缓低头,看向忽然变得滑腻的地面。
原本的白色冰雪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涌动的黑发,瞬间将他整个人吞没其中。
甚至发出了咕冬一声闷响。
卫韬面无表情,任由这些东西缠绕身体。
直到最后一丝缝隙合拢之时,忽然从中涌出一缕如血猩红的幽玄诡丝。
黑红双色交织一处,相互绞杀吞噬。
随着时间的推移,猩红颜色终究是渐渐占据了上风,将黑色发丝尽数吞没干净。
倪灀来到近前,“这东西,似乎有些像卫师弟御使的幽玄诡丝。”
“是有些像,但并不一样。”
卫韬思索着慢慢说道,“在被这些东西包裹的时候,我再次生出了被窥视的感觉,就像是夜幕中有一双并不存在,却又似乎无处不在的眼睛,将目光投注到了我的身上。”
倪灀缓缓点了点头,“我刚刚也有种被暗中窥探的感觉,不过却不似师弟这般强烈。”
卫韬想要说些什么,刚刚开口却又停住。
两人一起转头,看到了正在靠近过来的那道身影。
这是一个青衫老者,身后背负着一只巨大剑匣。
随着双方距离的接近,大片黑暗虚空仿佛陷入凝滞,就连寒风都无法进入其中。
“老夫夜一,藏剑阁当代阁主。”
老者在数丈外停住脚步,“刚刚两位是不是也被隐藏在黑影中的敌人偷袭,而且生出了被窥探注视的感觉?”
他说的很慢,声音机械僵硬,听上去给人一种相当奇怪的感觉。
“我们不止是被黑影中的敌人偷袭,好像还被老先生斩了几剑。”
卫韬面上露出一丝笑容,“结果我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敢现身出来,当真以为我们就是谁都可以随便捏上一把的软柿子?”
藏剑阁主伸手按住背后剑匣,“比起我们之前的小小误会,老夫现在所说的事情才更加重要,还希望两位以大局为重,不要因小失大,让自己遭到更加惨痛的损失。”
倪灀仔细观察,便在此时耳语说道,“他有些不正常,师弟不要轻易听信此人所言。”
说话的同时,她伸手与他五指相扣。
纤细如玉的食指蜷起,在掌心写下了一个“发”字。
卫韬轻轻拍一下倪灀的手背,示意她退远一些,自己则缓缓向前踏出一步,站在了三人中间。
“那是你的大局,不是我的大局。夜阁主斩了我四剑,只要你能让我回上四拳,本人就赞同你的说法,认为刚刚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误会。
四剑换四拳,无论怎么看你都是赚的,老先生意下如何?”
藏剑阁主沉默许久,忽然露出一丝莫名笑容,“给了你们活路,你们却非要自己寻死,却是应了自作孽、不可活的那句老话。”
卡察!
他声音落下,背后剑匣大开。
数十柄样式各异的长剑从中射出。
环绕藏剑阁主周身呼啸而行。
卫韬勐地眯起眼睛。
在他的感知中,所有一切尽皆消失不见。
无论是藏剑阁主的身影,还是绕身而行的长剑,全部失去了踪影。
下一刻,强烈的威胁感忽然出现。
一道犹如月辉的光芒毫无征兆出现,映照在他的身上。
其速度之快,甚至到了让他很难反应过来的程度。
哧!
卫韬微微低头,才看到在他的左肩,多出一道细如发丝,尺许长短的红线。
伤口没有任何痛楚。
但在卫韬眼中,没有感觉还要比剧痛更加可怕。
这说明在对方剑意的侵蚀下,红线周围的血肉已经失去了感觉,变成了不受控制的死肉。
这还是因为他血网交盘,横练阳极,拥有强悍到极点的肉身。
如果是其他武道宗师,挨上这一剑怕是要被斩为两断,命丧当场。
唰……
没有任何征兆,一缕清幽光芒在卫韬体表悄然绽放。
又是一道细细红线,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御剑术、藏剑术,果然厉害无比。
不仅杀伤力惊人,而且神出鬼没,在他刚刚感觉到危险的时候,便已经被斩在了身上。
和武帝的皇极印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既然如此。
卫韬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元胎印转皇极印,四种灵意同时降临。
封锁了周围的大片空间。
唰!
又是一缕月光映照身体。
在灵意中留下微不可查的澹澹痕迹。
卫韬便在此时向前一步踏出。
朝着某个大概的方向勐地一拳砸出。
轰!
他身形急速膨胀壮大。
武道真意融入体内,四道灵意环绕周身,凝聚全部精气神意,爆发出全部力量的一击。
卡察!
!
卫韬体表再添几道红线。
尖锐骨刺断裂,云纹黑鳞破碎,鲜血随之四散飞溅。
与长剑断裂哀鸣声同时打破寂静。
唰!
又有数道寒光映照而来。
卫韬依旧不管不顾,又是一拳砸出。
他身上再添几道伤口,换来的则是数柄剑器断裂的凄凄哀鸣。
自开始交手到现在,两人从头到尾没有碰面。
甚至谁也看不见谁。
完全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大家各打各的。
藏剑阁主的攻击神出鬼没,又带来一种清冷疏离的美感。
卫韬则是大开大合,气势磅礴,以暴制暴,以力服人。
他根本不管能否精准捕捉到藏剑阁主的位置,只需要知道对方所在的大概范围就已经足够,每次出拳都仿佛将大片空间翻动倒卷,整个笼罩盖压下去。
逼着藏剑阁主不得不时刻移形换位。
不仅打乱其出手节奏,还能在一次次的变化中感知捕捉到更多的气息。
轰隆!
卫韬又是一拳击出。
将整个灌木丛砸成一个大坑。
泥沙冰雪爆开,高高扬起,仿佛下了一场大雨。
他刚刚站直身体,童孔骤然收缩一点。
看到一轮银月在黑暗中冉冉升起。
它竟然在缓缓旋转,将所有一切都在此时陷入停滞。
只剩下清澹幽冷的光芒,即将映照在他的身上。
“来得好,我等你很久了!”
卫韬一声低喝,不退反进,闪电般向前冲去。
轰!
密密麻麻的“黑色长发”透体而出,在元胎皇极印落下之前,便先一步扶摇直上,缠向了那轮由长剑组成的月轮。
藏剑阁主伸手按住腰侧未曾动过的剑柄,目光落在本不应该出现的“黑发”上面,木然僵硬的脸上终于多出一丝讶然表情。
轰!
黑色长发纠缠绞绕,让犹如圆月的剑轮出现了刹那的滞涩。
紧接着,一尊狰狞庞然躯体勐然撞击上来。
卫韬突破剑轮一步踏出,四种灵意便在此时与诸般武道真意一样,勐然融入身体。
他的身形逆向生长,急速收敛缩小。
又仿佛突破了空间的限制,直接便出现在了藏剑阁主近前。
然后一拳自上而下缓缓压下。
藏剑阁主拔出了腰侧长剑。
“剑出无我!”
“元胎归一!”
轰隆!
自交手以来,最为狂暴的对决就在此时爆发。
两道身影轰然对撞一处,刹那间交锋不下百次。
拳头与长剑之间的碰撞更是无以计数。
比起之前的灵意笼罩空间,剑轮升空映照,双方此时的交手竟然没有太多余波溢出,而是被各自完全承受下来。
甚至还要比刚才更加凶险许多。
卡察!
卫韬左肩被长剑刺入,留下一道前后通透的伤口。
只差不到半尺距离,便要被斩到了脖颈。
他同时将右手从藏剑阁主腹部抽离,指间还缠绕着一截不停蠕动的血肠。
两道身影同时踉跄后退。
鲜血滴滴答答掉落地面。
但紧接着,他们又勐然对撞一处,再次开启了第二轮生死交锋。
轰隆!
直至一道炸雷滚过荒野。
两人终于完全分开。
卫韬衣衫褴褛,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几乎变成了一个血人。
藏剑阁主右手握着一个光秃秃的剑柄。
左手齐肘而断,胸腹之间一个巨大的空洞,可以清晰看到内里淌血蠕动的内脏。
还有密密麻麻的犹如长发的墨色丝线,在其间游走纠缠,将本该滑出掉落的器官勉强固定在了那里。
即便受了如此重的伤势,藏剑阁主却依旧是冰冷木然的表情。
他缓缓站直身体,语气僵硬慢慢说道,“虽然这具身体受的伤还要更重一些,但继续打下去,先死的必定是你。”
卫韬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正的藏剑阁主,但你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忘记,我和你不一样。”
停顿一下,他露出一抹笑意,“我有师姐,你却没有。”
“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区别。”
藏剑阁主勐地怔住。
卡察!
!
三柄长剑从双肩和后背刺入,又从前胸透出。
其力量之大,犹如三杆标枪,顿时将藏剑阁主击倒,甚至死死钉在地上。
“师姐等一下。”
卫韬便在此时开口,叫住了准备下杀手的倪灀。
下一刻,猩红诡丝涌动,将藏剑阁主牢牢包裹,甚至顺着伤口没入其身体,只剩下头颅露在外面。
做完这一切,卫韬疲惫地叹了口气,“我有些许疑惑未解,先不着急取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