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八姑当年负气远走,一心要以旁门之身证道,后来因为走火入魔肉身僵化,被困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吃了好多年的苦头。
再加上她身怀雪魄珠,乃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至宝,觊觎的人很多,这些年来打她主意的不少,所以也就变得更加多疑。
许渊平知道,和邓八姑这种人打机锋根本没用,还不如实话实说,来的更有效果。
“实不相瞒,贫道乃是五台派三代掌教许渊平,今日到此,特为解救道友而来。”
“哦!?我与许道友素未谋面,和贵派也并无交情。道友贵为五台派三代掌教,不惜千里而来,就是为了拯救我一个身陷囹圄之人,不知是为了什么呢?”
邓八姑只是在听到许渊平自称五台派三代掌教的时候稍稍吃惊了片刻,待到听到许渊平说此次前来特意为了救她脱困,不但没有丝毫欣喜的神色,反而对许渊平更加戒备。
邓八姑毕竟不是那种初出茅庐之人,多年混迹江湖的经验再加上这些年受过的苦难让她明白了这个世界没有白吃的午餐。
同时,对许渊平的目的,也产生了几分怀疑!
“我虽和道友素未蒙面,我五台派也和道友没有交情,不过我早已对道友神交久已。当年我师父脱脱大师在时就常常对我说过女殃神邓八姑和玉罗刹陈玉凤的事迹,我亦心向往之,敬佩道友的为人。”
“敬佩我的为人?这话不知从何说起?”
邓八姑被许渊平云山雾里的话搞的有些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当然有!”
许渊平面容骤然一正,说道,“当年,魔教分崩离析之后,你们其余的师兄弟,各自散去,归入旁门。这些年下来,你那些同门,但凡有些能力跟脚的,大都归化了正教佛教,唯有你与七星真人赵光斗,还坚持留在旁门,以旁门之法证道。”
“哪怕是走火入魔,肉身僵化枯坐,到现在这个光景,道友也没有主动向谁求助过。如此行径,难道还不值得我这个旁门同道敬佩吗?”
邓八姑任是修道多年,听到许渊平这一顿张口就来的彩虹屁,也禁不住产生了几分触动。
就连那不甚凝练的元神,也禁不住波荡了几下。
不过,邓八姑感慨的同时,内心也不免起了几分惭愧之情。
虽然这些年,她没有主动去求取别人的帮助,但对当年同门,现已入佛门的摩珈仙子玉清大师的帮助,却也并没有拒绝,而是听之任之。
对于当年自己做出的选择,午夜梦回之时,也未尝没有几分后悔的意思。
有时候她也会想,要是当年和好友陈玉凤一起拜入优昙大师门下,是否就没有如今受的这些罪了。
要是时光能够倒流,能够重新选择,自己是否还会和当初那样心高气傲呢?
许渊平一看邓八姑神态,就知道自己这一番话起了作用。当下趁热打铁的道,“昔日我五台派混元祖师在世时就曾说过,三英二云,峨眉大兴;群仙浩劫,十死无生。”
“他老人家早已算出未来数十年当是玄门和佛门两教大兴!我旁门和魔教分崩离析的下场。”
“可是他仍然决意要为我旁门谋得一线生机,却不料神通不及天数,最终被奸人所害,让人扼腕叹息。”
“旁门倾颓,奸贼窃命,我得祖师,恩师看重,有幸继承五台道统,祖师遗志。不自量力,欲伸大义于天下,而智短力薄,迄无所就,然志尤未灭,虽有心重整旁门,但却独木难支,所以,需要一些志同道合之人,助我一臂之力!”
许渊平这一番话说的是深情并茂,把三英二云的谶语安在混元祖师身上,来提高可信度。
并且把他的牺牲提拔到一个相当高的程度。
本来混元祖师只是为了门派弟子而和峨嵋派斗剑,这下就成了虽千万人吾亦往矣的大无畏精神。
许渊平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一个名声。
名声这东西有的时候一文不值,有的时候却又千金不换。
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这可不是妄言,而是经过几千年的总结的体会。
最后一句话,又委婉的表达了自己救人的目的。
我救你可不是白救的,是有所求的。
我救你可以,救了你你得来帮我。
“现在,我想要问邓道友一问,道友昔年以旁门证道的雄心锐志,而今在否!”
此言一出,邓八姑的心又是一震。
她知道,这位五台派掌教是在等她的选择。
是和当年一样志尤未改还是早就被时间磨灭了所有的志气。
然而她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清楚。自己走火入魔后,这么多年来无有改善,心志早就不复当年。
再加上玉清大师有时会来看她,看着当年的挚友,如今依旧光彩照人。而自己却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内心已经开始有所动摇,也有了几分投入正教的心思。
毕竟,修道之人,说白了还是证道天仙、飞升天阙最重要。
可是,现如今,听到许渊平说的这句话,邓八姑却是感觉当年的那种热血冲动又回来了,她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本能的就脱口而出,“当然还在!”
“好!好!好!”
“道友果真还是那个英姿飒爽,爱憎分明,叫人敬佩的女殃神!”
许渊平闻言,毫不吝啬对邓八姑的夸奖,彩虹屁不要钱似的,往外直冒。
“道友稍等,我这就救道友脱困。”
许渊平说罢,就要拿出聚魄炼形丹和九天元阳尺上前救助邓八姑。
“许道友,难道你就不担心我故意以虚言诳你吗?”邓八姑听闻许渊平要上前救她,故意开口试探道。
“还是那句话,我和道友从前素未蒙面,也没有什么交情,担心自然是会有所担心的。不过有些事情不能因为担心就不去做,如果连昔日的女殃神邓八姑都要耍弄如此伎俩的话,那我旁门衰落,真就是不可避免了,我也无话可说,惟有避居南疆,终身不出。薪尽火传,为我五台派留下一道余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