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抱璞在三人周遭巡视一番,旋即开口,“怎么不见灰大灰花他们两个?”
青黎心思细腻,一下猜出胡抱璞意图,“可是为了过年宴?”
“正是。”
胡抱璞点点头,笑道,“那杨大郎正是灰大灰花的师傅,正该由他们两个去通传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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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在神域中,我叫他们去巡视城中河道去了。”
如今广安城占地颇广,河道繁密,一通巡视下来也要不少功夫。
青黎说着,一挥衣袖,便有青碧神光显化,不多时只见两道水光飞剑落下,现出两个精气神足的少年少女,可不正是灰大灰花。
他们现身一见胡抱璞,心下一惊,当即连忙拱手一礼,“见过大人。”
“见过尊神。”
给胡抱璞行礼完,他们也不忘给如今的上司青黎见礼。
“免礼。”
胡抱璞温和的看着他们两个,心中无不感慨,“我还记得你们去李家村偷我的桃子,那时才一个冬瓜那么高,如今就长得这么高了。”
“大人还记得呐。”
灰大不无尴尬的挠挠头,灰花也红了面颊。
“好了,我找你你们可是有事要吩咐,不知你们师傅杨大郎身体可还康健?”
灰大灰花相视一眼,眼中尽是惊喜,灰大连忙开口道,“自然是康健的,只是饭量没以前那般大了,以前能吃两桶饭,如今倒只能吃一桶半了。”
灰花一听他说这个,连忙踩了他一脚,也跟着开口,“大人莫听他胡诌,师傅身体硬朗,就是天天想着给大人再做宴席呢。
如今您开口了,师傅不知道会有多开心哩!”
灰花说完,就又行了一礼,“我这就去告诉师傅。”
说完她便身化水光而走。
“等等我呀!”
灰大也赶忙行了个礼,也一样化作水光飞走。
青黎笑着摇摇头,“这两个活宝。”
笑着笑着她突然想起石童来,面上笑意就澹了许多,反而叹了口气。
“也不知石童何时才能苏醒,难不成一辈子都做个石头么?”
“不会的,青姐,我下山前去看过,他已经恢复大半,不日就要再度化形出来。”
胡抱璞顿了顿道,“约莫就在后日。”
“那就好。”
。。。
两道水光一前一后在广安城中穿梭。
过往阴差判官都对此视若无睹。
并不是二狐有什么特权仗势而为,只不过如今他们身在河神座下,便不算野狐。
似阴差判官之流在广安城中都是可以自由飞遁,只是不叫凡人撞见就好。
水光一路飞驰,很快就到了杨家酒楼处。
依旧是那老酒楼后院,杨大郎正躺在摇椅上假寐,身侧有一个矮几放着糕点果子和茶水。
还有一个年轻人侍立一旁,正是杨长安。
自回了广安城这几年他便不曾出去过,就留在这老家中,帮着杨大郎处理酒楼事物。
两道水光没有避讳他们,自空中落下。
哗啦水声吵醒了正在假寐的杨大郎。
他如今快六十岁,身子骨依然硬朗,头发乌黑,牙齿光洁牢固,耳聪目明的。
抬眼一看就认出是灰大灰花二狐。
“哟,今日怎么得空来看你师傅我。”
灰花便笑嘻嘻凑到他跟前,“师傅,可是有一个天大喜事要告诉您呢。”
灰花卖了个小关子,正要开口,偏灰大先开了口。
“大人回来了,要您掌勺开过年宴哩!”
一听这个消息,杨大郎眼睛圆睁,一下从躺椅上弹起来。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莫要打趣师傅我。”
灰大当即撅起嘴,“我哪敢打趣您,您要不信,便问灰花就是,大人叫我们来通知您的。”
杨大郎连忙看向灰花,只见她笑着点头,“我说师傅,你不是这几年就盼着这个么,怎么真叫你掌勺你还不信了。”
杨大郎这才真正高兴起来。
“哈哈,我杨大郎又要出山了!”
他一改从前懒散模样,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灰大这时熘到杨长安跟前,笑嘻嘻看着他,“你也很开心吧,可以见到大人了。”
杨长安便摸摸他的头,笑而不语,眼中却是隐含激动之情。
此前燃木道门人争抢玉玺,给他很大刺激,叫他改变了从前想法,想要拜入道门学法。
只他的根骨与乾坤道门功法不合,无法入门,现下唯一的希望就全数寄托在胡抱璞身上了。
不论外间是怎样兵荒马乱,只在广安城这处,仍旧是一片祥和。
年节将至,广安城中已经开始张灯结彩,说起来最开心的还是孩童们。
“北风吹雪四更初,嘉瑞天教及岁除。
半盏屠苏犹未举,灯前小草写桃符。”
嘴里唱着迎新年的诗谣,孩子们在街边跑来跑去,这时迎面走来一个卖糖葫芦的老翁。
三五孩童便欢呼着冲过去,各自珍而重之,从身上荷包里拿出铜板,一人挑了一串红彤彤裹着琥珀色糖衣的糖葫芦,笑闹着远去。
街边茶楼上正有听书喝茶的的百姓,便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往回倒个三十年,哪有这样的好日子,逢着年节家里才有一点荤腥可以尝尝。”
一个身穿灰色夹袄的百姓,一边喝茶一边唏嘘说着。
“可不是么,糖葫芦年年都见过,却一次也没买过。”
同座一个身着紫色夹袄头戴毡帽的,一面捻起几粒瓜子,随声附和着。
“还是得狐仙和神只庇佑,我们方才有这样的好日子。”
“可不是么,若无狐仙,只怕我们这些泥腿子早就跟脚下黄泥作伴,哪里能在这里听书喝茶呢。”
一旁正用小泥炉烘烤柑橘的,紧盯铁丝网上的果子,也跟着应和一声。
“我听说外头打得越来越厉害了,该是农耕的时候也战火不息的,不少人都流离失所了。”
正在说话的是四方桌前最后一位,身上夹袄也是几位里最好的。
别人都是素的,只他衣襟上还有缠枝莲花暗纹,头顶毡帽额前位置还绣上一枚青玉。
成色算不上好,却也表明他的家境也是在几位里算是最好的。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其他几个都是老实庄稼汉,只他不仅种庄稼还在外做行脚商,家底自然要更好些。
因此他也才能知晓外间的消息。
几人正聊着,突然听到下方传来一阵骚动,几个孩童一边跑,嘴里还叫嚷着。
“不好了,有人来攻打广安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