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先试试吧。”
何晨叹息之后，到底决定还是试试。
在他身前，那一枚叶片之中彼此不同的各种细胞，当即从群体之中分离而出，每一种细胞何晨都特地选取了十个。
如此以来，就算切割之际有些东西破损，亦或者观察之中出现小问题，但至少十个综合起来肯定能够看清。
待到所有细胞被他带到身前，被他一一检查，术法也当即施展。
“唰！”
细微的层面上，何晨心念一动，锐风将这几十个细胞统统撕裂，断成两半。
而后，原本方方圆圆的细胞，更是当即如同被重物压榨一般，直接从原本的球形，变成了瘪瘪的两片。
几十个细胞，也便变成了一百多个肉眼都无法看见的薄片。
现在，可以尝试观察了。
“唰！”
相应的术法，当即作用在了这些薄片上，时光术法也终于可以肆意挥洒，全力加速。
大量的光华照射其上，又反射回去，成为探查极微世界的线索。
按照此前在意识空间之中的经验，要观察到极微，只需要半天，而若是如是观察两个月，并且这些东西不坏掉，何晨更是可以看到分子中的细节！
于是，时间流转，转瞬之间便是......
“诶？！”
仅仅过去了小半天的时间，何晨的神色便当即变得惊异！
正常来说，仅仅过去这么短的时间，距离看清微粒都该还有距离，但是何晨却分明已经看到了那些细胞之中清楚地微粒。
这叶片细胞之中的微粒何止是大，比起他之前在月亮上所见的微粒、在意识空间之中所见的微粒，都要大上好多倍，甚至是几十上百倍！
“这是，真的这么大还是很多个叠在一起？”
何晨脸上，原本因为不能直接观测到活着的生命微粒，而微微皱起眉头，此刻赫然已完全伸展，神色之中满满都是新鲜与好奇。
在他之前的观察之中，尽管也有大的分子，但那都是因为组成分子的那些更小微粒中，存在很大的种类。
虽然越是重的金属，其微粒就会越大，最大的便是恐怖金属之中的粒子，但是那般的大小其实都还在一定范围之内。
最大的分子与最小的分子，差个百倍都已经是极限，总的来说都还在一定的范畴之间，看着相当和谐。
但是此刻，这叶片细胞之中的微粒却完全不同！
仅仅是当下所看见的或许是分子的微粒此刻呈现出来大小，其大小参差简直离谱得可怕。
其中小的分子，确实和何晨以往看到的差不多大，乃至于种类都是一样的，但是在有这样分子的同时，却赫然有比这般分子大几百倍，乃至于千倍以上的分子！
而且，这样的情况，不是出现在某一处，不是某个细胞之中的特例，而是每个细胞之中都有，并且还不止一个，不止一种。
成群结队的这般分子，何晨在到达这般细微程度之前，一直都以为这是很多个分子结合在一起，所汇成的巨大聚合。
但是此时，所见越来越细微，何晨看得到的景象越是清晰，他心中的震撼却也越大。
从当前的程度，他已经能清楚确认，生命体内，竟然真的有这么多各式各样眼花缭乱的大分子！
“唰！”
继续。
再更加深入一些，看看情况到底如何。
时间再次流逝。
极微之间的景象，更加细致地呈现在了何晨的视线之中。
但是，更加清晰的细节，却只是呈现出那些巨大分子的更多细节，然而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那些分子都是一个整体，完全没有半点拼接的痕迹。
要知道，极微世界之中，如果不是整体，那么其必然相互之间会有非常明显的距离，一看就会非常明显。
可是那些巨大的分子却没有任何痕迹，的的确确的完全一体。
如此巨大，如此特异的分子，何晨甚至感觉其任何一个都简直是奇迹一般。
但是，这样的分子却广泛存在于每一个叶片细胞。
这在刚刚接触极微世界的何晨看来，简直有种得知修炼到返虚真仙境界之后，就能变成一棵草一般惊奇而荒谬。
可是，当下，这极微世界的奇迹，就是如此广泛而廉价地存在着：
“区区一片树叶中的细胞，竟然都需要这些？那这些东西能起到什么作用，又是怎么来的？”
“难道这些细胞之中能够自己产生这样的巨大分子？人体之中也同样如此吗？”
“莫非吃东西，就是在吸收补充这样的东西？可是我只吸收精气也正常成长啊，那精气在物质层面到底是什么？”
“还是说......”
......
何晨心中，思绪翻滚。
尽管早就想到，能够动的生命，其在微观世界之中，想必也有其特殊之处。
但是他却万万不曾想到，生命与普通土壤石块之间的微观区别，竟然比宏观上还要巨大。
有细胞这么一个细小的层次不说，在极微的世界之中，更是简直如同另外一种世界一般。
仅仅这一步的收获，对何晨来说，便已然万分巨大，修为翻滚之中，本就出窍中期巅峰的修为，此刻更有了突破到出窍后期的迹象。
如果此刻何晨调息修炼，那要不了片刻，他便当真能够突破境界，一跃成为出窍后期的绝顶修士。
但是，见识到了这般景象的他，怎么可能停下？
“唰！”
一个动念之间，在维持此处景象不变的情况下，何晨的法力赫然充斥周遭，一个个极其细微的采集术法，施展向了其下的种种生命。
无论是树木、草根、苔藓，还是鸟兽、鱼虫、微生物，何晨统统从其身上采摘了新鲜的细胞。
而在将这数千个细胞统统切破，化作与此前那个叶片的细胞一般的圆盘后，何晨也当即将这些细胞也统统纳入到了极微观察之术的范围之内。
又是半天的时间骤然消去，那些此前刚刚采摘的各式细胞之中的景象，也赫然呈现在了何晨的视线之中。
而后，他便清晰地看懂，所有的细胞，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还是微生物，极微层面的他们，赫然都有着海量的巨大分子，乃至于细胞壁，细胞膜也是由巨大的分子所成！
是的，哪怕是最小的那些微生物，那些简单到只是由一个细胞构成的生命，竟然也赫然由大量的巨大分子构成。
仅仅是这么一个细胞，其中分子的复杂程度，便已远超自然界中的任何一个自然环境！
“生命......”
何晨喃喃地感慨。
“哗～”
接近顿悟的感悟之中，他那本就已然将近突破的修为，当下已赫然水到渠成，直接突破到了出窍后期，甚至连出窍后期的境界，都赫然打通了小半。
眼下要说当即尝试朝着出窍巅峰突破，显然是还差很多。
但，按照正常而言，却也已确实该开始准备突破出窍巅峰，继而一跃从寻常的修仙境界突破到修士的巅峰！
在山广南域那边，都已是开宗立派的修士中最强大境界的出窍期，在何晨的面前，却如同一道小小的沟壑一般，三两下的功夫都快要直接跨过去了。
而要知道，此前在山广南域之际，何晨曾经大致了解到过，在此之前最年轻的出窍境界大修，修炼到那般境界，都赫然已耗费了一千七百年时光！
“生命当真是世间的奇迹啊。”
修为有了巨大突破的何晨，却对自身的修为没有半点的在意，甚至都不曾动念分毫。
若不是修为自然而然便突破，只怕他甚至都不会抽出心神来对自身修为做半点动作。
毕竟，与此刻这般惊艳的生命奇迹相比，区区一层的修为算得了什么？
难不成对微观感悟愈发深厚的他，还能被这么薄薄的一层境界给挡住？
“生命的根源......搞不好真的就是这极微的巨大分子啊。”
何晨望着极微世界那如出一辙的景象，嘴里喃喃着。
生命，与非生命，区别到底在哪里。
此前他也看到过很多人的说法与思考，自己也曾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尤其是在发现细胞，发现那些微生物之后，更是产生过很多的思索。
但是在此之前，他所想到的东西，大多数都是哲思上，或者定义上的区别，也就是确实能够这么划分，但却也只是强行如是划分。
但是此时，望着那极微之下的特别模样，何晨悟了。
生命是什么？
生命，是复杂。
复杂到再简单的生命，其最核心最底层的极微粒子，也必然比大自然的石头要复杂千百倍；
复杂到随便拿出一个分子来，想要看清楚其一个个拐弯抹角，都需要耗费大量心神；
复杂到如此复杂的分子，偏偏还有着其特别的作用，不同的复杂分子之间，甚至还能够极为吻合地贴切在一起，并且发挥出又一般的不同作用。
哪里会有分不出的生命？
无论再简单，再没有抵抗之力的生命，且看那极微之下，也必然是一个个复杂到修士都难以设计出来的复杂结构，并且还能自行复制，自行创造出另外一个！
这般的玄奥与神奇，哪怕何晨以往已经感受过不知道多少次生命的神奇，也没有这次震撼。
因为，这代表着的乃是，有生命之物，能够从最基本，最极微的层面便有区别。
这般的区别，直接将生命与非生命区分开的同时，也让何晨的心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个念头：
若是，若是术法也能够实现这般的效果，那，到底是创造出了特别的术法，还是.......
创造出了阵法生命？！
既然生命是这个样子的，那，以术法，阵法的形式创造出同样类型的东西，那其能够称作生命吗？
“嗯？”
“不对。”
想着想着，何晨突然眉头一皱，再次想到了新的问题。
如果生命只是单纯的复制，那必然其后代亦或者说整个种族都是完全一样，不会有任何区别。
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越是复杂的生命，其不同个体之间的区别就越大。
尤其是到了人类这般程度之后，何晨这般的高阶修仙者，与那些出生便带着残疾的傻子，尽管都是人类，而且也都能够生出人类，但是彼此之间的差别，却简直有如云泥。
这般巨大的变化，又是从何而来？
以及，这么多种类的生命，其也是一个个被创造出来的？
至少，绝无可能机缘巧合之下，凭空产生了这么多的生命。
毕竟，植物出现之前，食草的动物就算是出现了，也只有被饿死这一条路可走；而在食草动物出现之前，食肉动物彼此互相吞噬也必将走向消亡。
而若是各种生命的产生，并非同时，而是有先后顺序，那完全可以认为，世界上一定还有生命尚未出现，以及有生命正在被创生出来！
那，这些新的生命又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出现的？
何晨能否在其中做点什么，亦或者，直接参与到新的生命创造之中？
......
“呼。”
大量大量的想法，在何晨的脑海中创生，而后又迅速演化成更多的想法，更多的方向。
在接触到生命本质这此前从未意识到，更未想象到过的东西之后，他简直如同出现在了一处平原，而这座平原的所有方向，都就地放着大量的奖励。
仿佛无论朝着什么方向前进，都能得到超乎想象的收获。
以至于，尚且不曾真正做点什么，不断思考，不断琢磨之中的何晨，竟然都感受到了心神的疲惫。
太多太宏大也太重要的东西，如此清楚地在面前展现出可能，反而让何晨一时神凝。
如果只是想到了其中的一种，那他可能当即就开始行动；若是两三种，何晨也可能直接就同时开始这两三种的尝试。
但是如今，明显不同的这么多感悟，这么多方向，全部呈现在他的心中，却让他一时懵了。
别说选出一条或者几条，此刻的他，甚至都在怀疑，自己刚刚推断出来的那些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
生命......当真有这么复杂而简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