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考了一天半,周五下午老师都去改试卷了,班级都在上自习,各科课代表在黑板上誊抄答案让学生对。
高二七班大部分同学虽然都不爱学习,但是答案对的很积极,这大概就是学生与学习之间的相爱相杀吧。
十个选择题错了八成八,令人窒息——
“啊!完了完了!我得先考虑一下回家断哪条腿能逃过一顿打!”
“出息!我已经预约好救护车家门口等着了!”
“木果果!齐轶成!你俩给我闪开,别挡着我抄答案!”
......
温野还没进教室便听到他们班闹腾的声音,无奈的笑笑,推后门进来,收好自己的背包,又悄悄的出去,没有引起这帮《忙于算计成绩出来之后怎样逃脱家长魔爪》的热血少年注意。
之前因为考试推迟了去医院的时间,今天考完试之后她就去请了假,刚拿到假条,打算先去医院再回家。
周五下午,医院病人不多,温野挑了一条小路,靠着路边慢慢的朝骨科医生办公室走去。
看完骨科,还要去神经科,都没有问题,接下来她就可以稍微加大力度的复健,估计再过不久,她就可以重新健康的站立行走。
许是对这件事过于期待和憧憬,哪怕只是想一想都让人觉得愉悦,温野一路上眉眼弯弯,周身的气质也显得更加的温和。
“......康复的很好,可以安排复健了。刚开始时候不要急于求成,慢慢来,等双腿逐渐适应再增加运动量,不过运动也不要过度,要不然会引起反效果知道吗?”医生看过温野的腿,手中一边写着病历单,一边叮嘱着,坐在病床上的小姑娘笑的礼貌温和,漂亮又乖巧,让医生的声音不自觉放轻许多。
接过自己的病历单,礼貌的道谢,温野推着自己的轮椅离开骨科办公室。
要前往神经科,需要上楼,恰穿过一楼的一间外科办公室。
还没经过,温野就听到里面医生絮絮叨叨的声音,“你们这些年轻人,太莽撞!一天天不在学校好好学习就知道打架,打架也就算了,伤口也不知道注意保养换药,非要等到手废了才后悔是吧?!沈氿同学,你还知道你这胳膊前两天才刚缝了九针吗?!”
温野怔住一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外科办公室里医生还在急吼吼的碎碎念,“注意点,别再碰着水了,要不然发炎致残我可没法给你接上去!之后按时过来换药听见没,还有啊,我必须得说说你,我这科室一天到头的没几个病人,但是三天两头就要照顾你这个回头客,医院生意是这么做的吗?啊?......”
那道声音似乎充满了无奈,只能不停的絮叨试图引起病人的重视,最终这位不耐烦的病人终于压不住火,语气又躁又烦,“闭嘴!再逼逼叨叨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这生意关门大吉。”
等了一瞬,紧接着传来一声气沉丹田气急败坏的吼:“沈氿!”
似乎酝酿了一下,温野猜测接下来估计又是一串的絮叨,结果只听椅子拉地的“滋啦”一声,外科的大门“砰”的被打开,满身戾气的少年先一步踏出了门口。
少年左臂挂着黑色的机车外套夹克,右手的衣袖高高的挽起,手臂处裹着一圈刺白的纱布。少年抬眼,深眸透着暴躁不耐,寡淡的扫过,恰见到推着轮椅立在一旁的温野。
温野内心:真的是个巧合。
少年没有多言,但是那一眼却足够的冷厉。
温野沉默几秒,不打算和这个野蛮人一般见识,保持匀速,在前面拐了弯上了二楼。
-
深夜,月色冷白,天幕黑垂。
沈氿的机车穿行在透着模糊灯光的马路上,一眨眼,那抹如蓝色焰火般的身影便闪至数米外,墨蓝与深黑交融一体,声音渐远。
没多久,接踵而至的机车声嗡嗡作响,后面坠着的几辆发出噪耳声音的机车紧紧的追着,疯狂又刺激。
将人甩在身后的沈氿在岔道口转了弯,然后绕着小城逼仄繁绕的小路开始兜圈子。
半小时后,直到身后没有了尾随跟踪的机车声,沈氿才调转方向,俯身冲向了石斛老巷。
小城的夜向来安静又祥和,温野刷过习题册后摩挲按压着有些僵冷的指尖,呼出一口夜间清冷的白气,起身出门准备简单洗漱。
惊着她的,是屋外遥遥传过来的一声夜间清悦而突兀的玻璃脆响。
原本按在院里门灯开关上的手指缩了一下,驻足听了一会,不再有什么怪异的声音了。
温野拿了手机,打开手电筒,用手捂着灯头,让灯光只照亮脚下一小块地,她摸着路悄悄的行至院子大门后,在检查门锁整齐时,才松了口气。
之前住院时,护士姐姐看她每天不是看书就是学习,便会常常和她讲一些社会上的新闻、趣事。
她记得有一段时间,隔壁市发生了一桩大案,便是独居的女孩半夜家里被偷偷潜入,最后导致人财两失。那个女孩受不了这个打击最后坠楼身亡,引起了不小的社会轰动。
一个人的生命或许微弱如尘,这件事之所以传的沸沸扬扬,是因为那个小偷在被警方锁定身份后知道罪恶难逃,便一不做二不休,从逃亡到被抓捕的三天里,又连续奸-杀了两名女孩,都是乡下的留守儿童。
温野那会本要出院的,只是她是独居在当时学校旁的出租屋里,父亲不爱,继母不疼,也因她经常住院不在学校,所以更没什么可以陪伴的朋友。以至于在那个小偷被抓捕后,她才心有余悸的出了院。
夜晚的异常声音总是令人格外敏感,温野缩在床侧,睡梦迷蒙之间恍惚听到了一阵刺耳聒噪的机车厚轮飞速摩擦地面的声音,不觉间,眉目逐渐松软下来。
梦里,少年穿着一身社会哥的酷飒朋克风,脚踩坚硬霸气的黑色短靴,双腿修长,裤脚束在脚腕短靴内,绑带扎紧。
一身桀骜的少年手里握着一根板斧,嘴角挑着凶恶的笑,“咔哒”的一声将身后的院门锁上,朝被吓呆了的温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