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溪言很显然的带着几分焦急,却又十分激动:“付疏,是你吗付疏?”
付疏无奈的笑了笑:“不是我还能有谁?你自己教的代码都忘记了?”
话一出,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太久没有说话,她的声音极其沙哑,像被砂纸磨过一样,也像西方恐怖电影里的巫婆。
然而盛溪言却没有丝毫嫌弃的意思,只是停顿了一下,略带更咽地说:“委屈你了。”
“现在可不是煽情的时候,监控连上了吗?”付疏正色道:“我该往哪走?”
“百分之十六,大概还需要两分钟时间。”盛溪言又问:“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可以进行什么程度的动作?”
付疏面色沉了沉:“走路都困难。”
对面也沉默了半晌,这次逃跑的艰难,他们都心照不宣。
“我已经在去实验室的路上,只要你能从里面逃出来,以后就什么都不用怕了。”盛溪言顿了顿,惊喜道:“监控连好了!”
紧接着,对面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的敲键盘声。
“很好,现在实验室里加上保镖只有不到二十人,且非常集中,只要绕过他们,你肯定能逃出来。”他一边敲击着键盘一边指挥道:“我把逃生路线发给你,你出了这间实验室后往右手边走,经过两个拐角后,有一个逃生梯,从那里下楼,很大概率不会碰到人。下楼后按照路线走,遇见人就先躲一躲,千万别硬闯。”
付疏认真回答:“我知道了。”
突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她连忙道:“我听到有人回来了,你快一点。”
显然,盛溪言也从监控里看到了门外的情况,语气急促道:“马上就好!回来的是一个研究员,桌子后面有灭火器,你拿着它站在门口,如果对方进来,就把他打晕。”
付疏听她的话找到了灭火器,单是举起来就废了他好大劲,她站在门后屏住呼吸,眼睛紧紧地盯着门的方向。
脚步声越来越近,盛溪言的路线图也从打印机里慢吞吞地往外吐着,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两步,一步……
脚步停在了门口,付疏的心稍稍提起,嘴也抿紧了,手紧紧抓着灭火器。
只不过,开门声并没有响起,对方仿佛只是路过,很快就离开了。
“对方离开了,付疏,你会拿着路线图去找逃生梯。”盛溪言的声音再次响起,付疏这才放松警惕,收好路线图,悄声无息地推开门,用最快的速度向右手边而去。
屋子里面,电脑迅速黑屏,自动销毁了所有数据,刚才的一切,就好像幻觉一样。
脚很疼,腿也很疼,酸胀酸胀的,像是从来没有走过路似的,每走一步都快要摔倒,软得像面条。
付疏扶着墙壁,仍不能完全地掌控身体,一歪一扭艰难地向前进。
和盛溪言说的一样,直到找到逃生梯,她都没有碰见任何人。
然而在坐上逃生梯的那一刻,警报声突然响起——有人发现她逃走了。
她眯起眼,不停按着逃生梯门,歪歪扭扭地上了电梯。
实验室里的人还不知道她的逃跑路线,但如果有人看监控,想必就会知道她从哪里逃跑了,必须在那之前下到一楼。
没有盛溪言帮忙关注监控,她就只能赌,赌那些人现在正慌乱着,未必会想到监控的事,即便想到了,也未必能这么快追上来。
幸运的是,由于实验室位处地下,只有三层,电梯设备十分先进,很快就上到了一楼,并没有被中途截停。
付疏长呼出一口气,电梯才开了一条缝,她就连忙挤了出来,差一点就左脚绊右脚摔倒在地上。
实验室很大,从地下三层上到一层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路未必比刚才轻松。
果不其然,她才出门就看到有人正在朝这里跑过来,是一个研究员带着两个保镖。
以她现在的体力,别说保镖了,就是研究员都不一定能打得过,只能跑。
跑,还跑不快。
实验室的地面光洁如新,如果来点油或者水,那就再好不过了。付疏还有一边疾走一边想。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眷顾,前方卫生间门口正好有一辆保洁车,保洁大叔估计是去如厕了,好好的一辆保洁车都没人看顾,上面抹布拖把都脏兮兮的,还有一桶脏兮兮的水。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付疏直接推翻水桶,混合着洗涤剂的水洒了满地,将地板染的油光锃亮,最前头的保镖没刹住车,直接滑跪在上面,看起来十分滑稽。
不过付疏可没功夫多看,她得走得快些,再快些。
只跑了这么一会儿,她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耳边传来隆隆的心跳声,还有血液鼓胀着动脉的声音,端得是震耳欲聋。
她的呼吸越发急促,心跳如鼓,气管里面也像着了火一样,隐隐有可怕的血腥味从嘴里传出来。
然而比这更可怕的,这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似乎有人掏出了枪,被实验室的老大拦下:“别开枪,她脑力正常,还能继续研究!”
“不开枪跑了怎么办?谁负责?!”保镖大吼一声。
“慌什么!她现在的身体状态跟瘫痪差不多,根本就无法支持她跑得太远。就她的身体状态,你一枪过去甭管打哪,她都有没命的风险,那我们还研究什么?”那老大鄙夷道:“你这么大个,连个瘫痪都跑不过?”
保镖被讽刺得直咬牙:“行,她要是跑了,你负责!”
付疏是没想到,自己已经沦落到被人当面说是瘫痪的地步,却还无力反驳。
她的身体她了解,确实支撑不了太久,必须得想个办法立即将身后的人甩掉。
眼瞧着和实验室大门的直线距离还有至少三百米,路上全都是弯弯绕绕的走廊,对她这种行动不便的人造成了极大困扰,对那些健全的人反倒没什么影响。
她眉头皱得死紧,眼看着最近的保镖离她不到十米远,她抿了抿唇,在又一次拐弯的瞬间,闪身躲进旁边的屋子里,并将刚刚才随便套上的鞋扔出去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