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斯拎着德莱文的衣领,看向付疏:“时间不早了,走吧,我送你回酒店。”
付疏也起身要走,却突然顿住脚步,摸着发梢喃喃自语:“我好像忘了什么……”
“霍天熠?他不会追来的,放心,他可舍不得那个姓柳的女人!”卢卡斯撇撇嘴,满脸不屑。
“不是他。”付疏回过头,指着不远处的仓库,哭笑不得地说:“是他。”
只见仓库的房梁上挂着一只“猴”,这猴身高腿长腰细臀翘,身材是一顶一的好,就是那挂在房梁上的动作十分好笑,身体一荡一荡,两双长腿笨拙地够着不远处的仓库门,似乎想踩着门框下来。
然而那门离他甚远,根本就够不着,他只能挂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呼呲呼呲地喘着粗气。
饶是不大喜欢他的卢卡斯都被这一幕逗乐,发出愉悦的笑声。
本就抓的不怎么牢的章荀,听到嘲笑声更加紧张了,手一滑眼看着就要摔下来,付疏身形微动,瞬间出现在他面前,揽着腰带他安全着陆。
“怎么不叫我?”付疏淡淡地问。
他再不出声,她估计都要到酒店了,难不成他要在这儿住一晚上?
章荀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能看见他抿起的嘴唇,好半天才低喃道:“我以为我可以下来。”
“区区人类,别说大话了行不行?”卢卡斯口无遮拦地嘲讽道:“向强者求助并不可耻,也不知道你这自尊心从何而来。”
那仓库虽然只有一层,但原本是用来藏船的,因此高度比普通两层的建筑还要高。像章荀这样没有练过身手的,贸然跳下来虽然不至于重伤,但也绝对不会完好无损。
卢卡斯这话虽然说的没什么毛病,但却实实在在打击到了章荀的自尊心,尤其是在他对付疏有着某些心思的情况下,顿时热血上涌,整个人恨不得要烧起来。
付疏也意识到了这点,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太晚了,我们回去吧,明天还得上课呢。”
卢卡斯果然被带偏了注意力,惊讶挑眉:“不是吧!你到h大上课不是去调查柳丝丝和霍天熠的,干嘛那么真情实感地上学?”
“既然选择了以学生的身份在这里生活,那就要遵守学校的规则,正如所有血族来到人类社会后,都要遵守人类的规则一样。”付疏轻轻揽住章荀的腰:“而某些人类,享受着血族安分守己给他们带来的美好生活,却想要反咬一口,也该受到惩罚。”
她的声音本就低沉绮丽,放缓了语速后更有种沉重的威严和气势,让人不寒而栗。
她没说的是,清缴非法组织这件事在原剧情中也有,只不过是在打败原主后,霍天熠和柳丝丝才发现这个迫害血族的组织并将其彻底摧毁,以此稳定了他在西蒙家族的绝对掌控,让族人们对他心服口服。
柳丝丝也凭借在这次战斗中的非凡表现,获得了大家的认可,成为血族历史上第一个人类,且是吸血鬼猎人的亲王妃。
多么可歌可泣的爱情!
无论是原主还是那个莫名其妙的组织,都像是两人爱情的垫脚石,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他们辉煌幸福的未来添砖加瓦,丝毫没有自身价值。
付疏当然不会按照原剧情走,毕竟那样全员降智的发展,也太难为她了,她用膝盖都走不出来。
她有她自己的路。
回到酒店,章荀出奇的沉默,乖乖地洗漱喂食准备睡觉,全程一言不发。
眼看他耷拉着脑袋准备回卧室去休息,付疏叫住他:“章荀,你有心事。”
章荀回头的动作有些缓慢,却并不失礼,眼眸垂着道:“我没事,小姐。”
“从外面回来,你的状态就一直不好,是因为卢卡斯说的那些话么?”付疏挑眉,黑亮的眸子仿佛利剑一般能刺透所有伪装,在她的目光下,没有人敢说谎。
章荀头垂得低低的,抿着唇闭口不语。
“毫无疑问,人类相较于血族而言确实脆弱不堪,血族拥有强悍的体质,漫长的生命和神秘莫测的能力,这些,都是人类再钻研成百上千年,或许都无法得到的。”付疏客观地说。
尽管她语气平稳,没有任何瞧不起谁的意思,章荀还是感到了深深的难堪,他与她之间的鸿沟,不是他假装看不见就真的能消失的。
看着他紧攥的拳头,付疏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道:“造物主是公平的,他给了血族强悍的身体,却抽离了他们的感情,让他们变得冷漠孤僻又自负愚蠢;他给了血族漫长的生命,却让他们不得不依赖人类才能获得食物;他给了血族鬼神莫测的能力,却为他们设定了严格的等级压制,让他们永远失去公平与自由。”
“也正因为如此,对血族而言,爱和自由才显得那么珍贵,甚至有的血族愿意为心爱之人背叛同伴,宁愿死也再所不惜。”她看向章荀:“而你们却可以随意地爱与恨,自由地活着,远比我们这些不死的怪物幸福得多。”
章荀早在她开始说的时候就已经不自怨自艾了,听到最后一句,心中更是涌起了酸涩心疼,不自觉地走到她面前,笨拙地安慰道:“不是这样的,你才不是冷漠孤僻自负愚蠢,你很好!”
“是么?”付疏挑眉:“哪里好?”
她穿着红色丝绸睡衣长裙,香肩微露姿态曼妙,海藻一样的黑发披散缠绕在肩头,慵懒又迷人,那张精致无暇的面孔,在月色中更美得惊人,瞳孔中微微闪过的红光,还有那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无时不刻引着人内心深处的渴望。
章荀的喉结滚了滚,又滚了滚,干涩的喉咙发出低哑的声音:“你温柔又清醒,从来没有敌视或瞧不起人类,你客观公正,还很善良……”
噗嗤——
付疏笑出声,眸色越发潋滟起来:“我不美么?”
章荀一愣,脸色爆红,声音极小地回了句:“很美,无与伦比。”
满意地点点头,付疏轻笑:“很好,晚安。”
说罢,她毫不留恋地起身回房,留章荀一人在原地,傻呆呆地站了半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