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一件心酸又甜蜜的事。
自打迟娜被处死之后,整整三天,付疏公爵都没有再召他前去进食,章荀甚至有种“他是不是失宠了”的惶恐。
每当这种念头冒出来时,他都会疯狂拍着自己那张还算英俊的脸,在心里唾弃:章荀,你疯了!
毕竟在换了看守者之后,没人打骂没人压迫也没人会逼他们做不想做的事,谁会卯足了劲儿去给公爵当食物?
大家都巴不得被公爵厌弃,可以丝血不流地度过五年,然后拿着一大笔钱财回归人类社会,安心做个富贵闲散人。
怎么偏偏他……只有他想,应该说极其渴望给以身饲虎,甚至只要再见公爵一面,便是把浑身血液都给她,他也愿意。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吱——
门开了,睿米哼着小调一步一跳地走了进来,愉快的心情难以言表。
大家纷纷围到他身边:“怎么样怎么样?”
睿米大笑三声,而后得意地摇摇头:“公爵大人今天依旧没食欲,离老远闻两下就让我出来了,那嫌弃的眼神,差点让我以为我是从茅坑里出来的,嗐,我明明刚洗过澡啊!”
他抖着袖子让大家闻:“你来,你来闻闻,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吗?”
众人凑近他,使劲儿闻了闻,都齐刷刷地摇头:“没有啊,是香的,玫瑰精油味!”
“就是嘛!”睿米撅撅嘴,随后笑开:“不过这样也好,要是公爵一直对我没食欲,那我好吃好喝再住上两年就能回家了!”
“是啊是啊!不过公爵这两天真奇怪,谁的血都没喝,他们血族这么多天不吃东西,难道不会饿吗?”有人好奇地问。
只有章荀坐在角落里,手里攥着瓷瓶,嘴唇也抿着,脸色不大好看。
见他如此,和他关系好的血奴就戳了戳他的胳膊:“章荀,你说说,公爵大人到底会不会饿?”
“会。”章荀的语气很淡,却莫名让人觉得他十分笃定。
有那不服气的嗤笑一声:“说得跟真事儿似的。”
大家哈哈一笑,也就不再搭理反常的他了。
只有章荀明白,他说得是真的,血族如果长时间不进食,会比普通人还要饥饿,甚至会消耗自身的力量。
也正因为如此,他心中十分惶恐,如果不是厌弃了他们这些血奴,付疏公爵又怎么会强忍饥饿不进食呢?
如果她真的厌弃了他们,那他是不是……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这样想着,他的心像被什么攥住一样疼,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每次吸气都伴随着丝丝缕缕的心疼。
手中的黑色小瓶越攥越紧,耳边竟然也传来了幻听:“章荀……公爵大人传唤你……”
直到有人强力的推了推他,他才回过神来,抬头看见哈伊尔的脸:“发什么呆呢?公爵大人传唤你!”
章荀这才发现,原来不是幻听。
他喜出望外,腾地站了起来,快步朝付疏的卧房走去。
同屋的血奴面面相觑,只觉得他肯定有毛病,不然都要被吸血了怎么还能这么高兴?
章荀都走到付疏卧室门前,才想起自己还没洗澡,也没有换上干净的衣服,顿时有些窘迫。
由于血族大多自诩高贵,看不起其他任何种族,尤其是低等的人类,所以血奴为血族献血时需要经历非常繁复的流程,基本上每天傍晚就要开始准备,洗澡除毛精油按摩更换衣物修剪指甲和头发等等,简直就跟古代妃嫔侍寝差不多。
可今天,由于传唤太过匆忙,再加上他自己太过激动,竟然连澡都没洗就跑了过来,这和亵渎付疏大人有什么两样?
章荀心中懊悔,在门前踌躇着不敢敲门,正想原路跑回去洗澡,却发现门突然开了。
付疏头发随意的散着,身穿一条墨绿色的丝绸吊带睡裙,低领掩映下的身材若隐若现,长度只到膝盖上方,露出她白皙修长的美腿,整个人慵懒又美艳。
一时间,章荀看呆了。
“好看么?”付疏声音依旧绮丽,尾音缱绻,浑身都充满了诱人采摘的气息。
章荀这才回过神来,脸烧成了一张红糖烧饼,在他麦色的皮肤上,竟还有几分可爱。
付疏轻笑出声,让出门:“进来吧。”
“哦,哦。”章荀脸依旧红的厉害,整个人都透着傻气,憨憨地点头,走进来的动作甚至有些同手同脚。
知道这副皮囊很美,但付疏没想到,美貌竟然还有这样大的杀伤力,可明明其他血奴看到她时,眼里只有害怕和抗拒,只有眼前这位,羞涩纯情却又忍不住被她的外貌吸引,真是奇了怪了。
这章荀,看着也不像个登徒子啊?
她摊在沙发上,姿态随意,章荀只敢拿余光偷瞄她,每瞄一次脸都会更红一分,有趣极了。
然而现在付疏也顾不上逗他,因为,她实在太饿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打上次喝过章荀的血,再召其他血奴过来,她总下不了嘴,总觉得她们的味道很奇怪,习惯到她宁愿忍到章荀恢复,也不愿拿其他人来凑合。
这也怪不了她,付疏本就是个口舌挑剔的人,尝过极尽美妙的味道之后,当然不愿意将就。
她微微后仰,柔荑微抬,朝章荀勾了勾:“过来。”
章荀听话地弯腰,透过他因为热而解开几颗扣子的短褂,能看见他完美的胸肌,野性却又不显得夸张。
付疏的眼神像带了钩子,让章荀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伸手想去扣上胸前的扣子。
这副纯情的模样,真是太有意思了。
她并没有阻止他的动作,毕竟她只是单纯喜欢欣赏美好的事物,又不是个以身份压人的色魔,非要对方露出什么来讨她欢心。
扣子扣好,章荀猛然想起自己没洗澡的事,脸顿时又红了起来,吞吞吐吐道:“公爵大人,我,我……”
然而此刻的付疏却根本无暇估计他说了什么,熟悉的香草气息充斥着她的鼻腔,让她顿时浑身舒泰,饥饿感排山倒海地向她袭来,肚子都开始叫了。
察觉到她在闻自己,章荀心中骤然紧张,一想到之前睿米洗了澡抹了精油还被嫌弃,他却连澡都没洗,眼睛不由耷拉下来,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可他没想到,付疏竟然凑近了他的耳边,性感的低声呢喃:“果然,还是你的味道最好了。”
紧接着,脖颈被环住,熟悉的刺痛感袭来,一种源自灵魂的战栗喷涌而出,疯狂叫嚣着让他伸出双手,拥抱眼前的完美躯体,与这种感觉相比,失血的冷意和痛楚都显得微不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