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钟离煜开始学功夫,每日在付疏面前转悠的时间就骤减,除了偶尔一起用膳,基本上都见不着他人影。
毕竟明真是个很严厉的师傅,从基本功抓起,压根不拿他当皇子看,准确的说,甚至都没拿他当人看。
把这小家伙累的,每日除了上学练功就是睡觉,不睡觉也不行,根本就累得起不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不想去上书房搞学问,奈何不仅付疏不允许,连他的武功师夫明真也不允许。
就这样,小小的七皇子日夜承受折磨,短短几天时间人都黑瘦了一圈,不过,也变得更精神就是了。
与此同时,民间的问题持续发酵,倾城满意全都在为静康王抱不平,太后更是怒斥钟离钧不孝,进而被气病,后宫中人心惶惶,有想要讨好汪芷柠的,但大多数都是那些家世背景一般的,只占少数,稍微有点身份的都跟太后同仇敌忾,将汪芷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这样一来,付疏的处境多少就有些尴尬了,她是第一个接近汪芷柠的人,付家如今在朝堂中又没有什么势力,自然成为了很多妃嫔的怨恨对象。
毕竟,汪芷柠她们不敢动,付疏还能不敢动吗?
于是乎,这几日来,碰瓷投毒的人又越发多了起来。
好在如今惊鸿殿里都是付疏自己的人,压根无需为这些小事发愁,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她甚至还秘密召见了肖素情。
是夜,月黑风高,一到素衣身影匆匆赶进了惊鸿殿,脱下帷帽福身行礼:“娘娘,您叫嫔妾。”
看着状态还不错的肖夫人,付疏淡淡一笑:“本宫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毕竟在后宫大多数人眼里,她已经得罪了所有位高权重的妃子,倒台是早晚的事,以往那些对她毕恭毕敬的低份位妃嫔,如今也躲着她走,连态度都不那么恭敬了。
没想到,肖素情的态度却和从前一样,付疏一叫她,她就来了。
“娘娘有吩咐,臣妾自然不遗余力去做,娘娘所思所想远胜常人,做的事也定然有自己的道理,绝不是传言那般目光短浅之辈。”肖素情真心实意地道。
付疏见她神色坦然真诚,眼里的恭敬也没有作伪,不由对她更加欣赏起来:“偌大后宫里,肖夫人倒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这娘娘赞赏。”肖素情嘴角抿出个上扬的弧度,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都是自己人,本宫也不与你客套,今日让你过来,是有事请你帮忙。”付疏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直入主题道。
肖素情低头:“娘娘有任何吩咐尽管说,嫔妾定然竭尽所能完成娘娘的任务。”
“放心,也不是什么大事。”付疏从容地抿了口茶:“明天晚上,本宫要你将皇上留在你的素香苑,无论用何种办法,能做到吗?”
肖素情瞳孔微张,有些惊讶又有些胆怯,但她仍努力平复心情,笃定道:“嫔妾愿意一试。”
“很好。”付疏满意地点点头:“切记,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离开,事成之后,你自会得到你的奖励。”
“是!嫔妾谢过娘娘!”这时候再说什么不要奖励就有些虚伪了,毕竟拖住皇上的脚步还是有些风险的,干脆应下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付疏对她的欣赏又多了几分,语气温和道:“回去吧,我让银月送你。”
这时候的“银月”,自然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从前那个已经被付疏秘密送去了浣衣局,如今这个,是明真带过来的可信之人,身手利落忠心耿耿话又少,这段时间已经帮付疏做了不少事。
直到二人离去,付疏脱掉披在外面的罩衫躺进帐篷,唤了声:“明真。”
明真悄声无息地出现在房间里,见她一副要睡了的模样,忙捂住眼睛:“圣女大人,往后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叫属下了吧,属下是装作太监,又不是真的太监,传出去岂不是要坏了您的名声?”
付疏轻笑:“魔教之人,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再者说,明真先生虽不是太监,却是个正儿八经的和尚,有什么好避讳的。”
“堕入魔教的和尚,还有什么清规戒律可言?”明珍以同样的话回她,倒是让付疏微微愣怔。
想当初明真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和尚,为求武学真谛而偷学师门禁术乘风诀,被废去武功赶出师门,垂死之际被雪千音就回观音教,自此就成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僧明真。
魔僧到底还是不是僧,这点谁都无法给出答案,毕竟人不是神也不是佛祖,也不知佛祖普渡的众生里面,有没有他们这群魔人。
付疏眸色闪了闪,转移话题道:“清风观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只等明日,圣女大人请放心。”明真低头抱拳,恭敬道。
付疏颔首,淡淡地问:“如果计划进行顺利,本座很快就能出宫,届时你是准备继续在宫中教导七皇子,还是随本座一起回观音教铲除叛徒?”
“圣女大人神功盖世谋略超群,想除掉几个跳梁小丑不过轻而易举,多明真一个不多,少明真一个不少。倒是七皇子年纪小又贪玩,属下怕离开一时半会,他就玩得乐不思蜀,不记得练功了。”明真道。
付疏了然:“既然如此,那你便留下好好辅佐七皇子吧。但我观音教的门,也永远为你敞开。”
“谢圣女大人恩典。”明真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才退下,尽忠之情日月可表。
付疏望向醒来后一直生活的惊鸿殿,一切都是她熟悉的模样,不由地,心中竟然升起了不舍。
她离开是必然,能带走的东西却太少,这偌大的鸟笼子,是终究关不住一颗自由的心的,对汪芷柠是如此,对她亦然。
就这样,望着窗边洒进来的熟悉的月光,付疏安恬入睡,内力在身体里流转,与月光交相辉映,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