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疏和太后、皇后这三个后宫位分最大的女人走后的当晚,养心殿就走了水,差点把整个皇宫都烧了。
若非魏公公胆大心细,只怕钟离钧都要成为史上死得最乌龙的皇帝了——被心爱之人烧死。
没错,正是汪芷柠一把火点了养心殿,想趁乱逃出皇宫。
早在半个月前,她的伤就几乎痊愈,跟钟离钧说过无数次离开,可钟离钧都死活不肯放人。
他明知她身负血海深仇,明知她要为汪家上下几百口人报仇雪恨,却仍一边敷衍着说要帮她报仇,一边将她困于深宫后院之中图谋不轨,妄图将她永远拴在这里。
但就算没有仇恨,汪芷柠也不会待在这里。
她从来都只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就像她父母一样,别说钟离钧是个后宫佳丽三千的皇上,就算普通男人只收了个通房,她都不愿意接受。
她只拿钟离钧当认识的人而已,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当初若不是重伤昏迷被他强行带到了皇宫,她根本不会跟他回来。
而如今,他却携恩图报,无时不刻想逼迫她就范,还美其名曰让她为爱牺牲。
汪芷柠大大的眼睛里充满大大的问号,我对你连爱都没有,凭什么牺牲?简直莫名其妙!
偏偏钟离钧是个说不通的,无论她怎么解释对他没意思,他都坚信她是口是心非难为情。只听他想听到的,就算听不到,他也能从别人的话中引申出自己想要的意思,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汪芷柠既觉得受到了羞辱又觉得愤怒,才策划了这场逃跑。
可她太低估了大内高手的能力,不仅完好无损地把钟离钧救了出来,还把刚跑出养心殿的她也抓了回来。
这下可好,钟离钧认定她是因爱生恨,竟然开启了强取豪夺模式,连遮掩都不遮掩了,直接将汪芷柠封为正三品熹妃,上面只有皇后付疏和肖卢两位夫人。
这是大渊开国以来,第一个由平民百姓直接升为妃位的妃嫔,还是个江湖中人。
郑嬷嬷提起这位熹妃,语气还是有些不屑的,她毕竟是宫里的老人,就算再机敏老练,也还是觉得皇上是天地间最尊贵的人,后宫是所有女人的战场,思想上就已经把自己困在这一方天地里了。
因而在她看来,像汪芷柠那样没规没矩的江湖女子,明明占着皇上宠爱却不珍惜,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付疏倒是挺欣赏这位被检验者,竟然有胆子放火烧皇宫,虽然脑袋不太聪明,但至少心思纯净没有被物欲玷污,是个坚持信念有原则有底线的姑娘。
她淡笑着问:“那这位熹妃,现在怎么样了?”
“回娘娘,熹妃被皇上安置在蓬莱殿,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能前去探视,熹妃也不能离开蓬莱殿一步。”说起这个,就连郑嬷嬷也不免觉得汪芷柠可怜。
旁人嫁到皇家当了妃子,都是趾高气昂到处炫耀,可熹妃这相当于被软禁在宫里,连门都不能出。
她又想起什么似的,皱皱眉:“奴婢听说,皇上正准备废了熹妃的武功,再和她成秦晋之好。”
“也就是说,两人还没有夫妻之实?”付疏挑眉,看郑嬷嬷点头才松了口气:“幸好。”
要是汪芷柠那样纯善的姑娘被钟离钧糟蹋了,那可真是让人三观尽毁。
说钟离钧是狗皇帝真是没说错,他是真的狗,不仅狗,还卑鄙无耻下流。
爱慕汪芷柠你就好好追求,能让她接受你后宫三千算你厉害有魅力,接受不了就痛快放人家姑娘走,还能留得一个洒脱大气的名声。可他倒好,不仅死皮赖脸自信上头,还开始搞强取豪夺这一套了,真以为世界是围着他转的不成?
付疏披上淡红色罩衫,理了理头发和衣摆,起身道:“走吧。”
“娘娘,咱们这是要去哪?”郑嬷嬷不解。
付疏清淡一笑,明媚的眼中奕奕生辉:“去还人情。”
言罢,她优雅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朝蓬莱殿走去。
看出了她的目的地,郑嬷嬷蹙起眉头,不赞同地说:“娘娘,皇上说了,任何人不得去打扰熹妃娘娘,您这样过去会惹皇上生气的。”
“他生气便生气,还敢打我不成?”付疏蛮不在意地笑了笑。
且不说太常寺的事狗皇帝还欠她一个交代,单凭她是这后宫里唯一跟汪芷柠有过交集的人,他就不敢动她。
一路走到蓬莱殿,付疏的排场不大,就她和郑嬷嬷两个人,可气势却一点都不小,她随便一个抬眼,守在蓬莱店外面的两个嬷嬷就不由抖了两抖。
“熹妃在吗?”她淡笑着问。
两个嬷嬷纷纷低头,没人敢跟她对视,瓮声瓮气地说:“回淑妃娘娘,皇上吩咐过了,任何人不得打扰熹妃娘娘养伤。”
“熹妃伤了这么久都没好,皇上还把人闷在屋里,不怕旧伤未愈又添新病啊?”付疏上前一步:“本宫要见熹妃,皇上那边有本宫扛着,你们下去吧。”
“淑妃娘娘,奴婢只听皇上的命令。”两个嬷嬷尽忠职守地将她拦住。
付疏却丝毫不恼,反而笑吟吟地说:“你们只管蓝,若伤了本宫一根汗毛,本宫要你们的脑袋!”
事实上,她要是真想躲的话,别说这两个嬷嬷了,再加上这皇宫里的上百首位也拦不住她,这话也只是为了震慑而已。
果不其然,听她这么说,两个嬷嬷犹豫半晌,不敢让她闯进去却也不敢对她动粗。
付疏轻哼一声,脚步微抬,大摇大摆地进了蓬莱殿。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一人守在原地,一人飞速向养心殿跑去禀告皇上。
进了蓬莱殿,付疏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穷奢极侈,狗皇帝几乎把斯库里所有的好东西都堆进了这里,一推门金灿灿明晃晃一片,眼睛都差点被闪瞎。
可即便如此,这屋里仍是压抑又冷清的,没有丝毫人气。
一道身影坐在床榻上,脱下行走江湖的练功服,换上精致繁复襦裙的汪芷柠,就算脸还是那张脸,但整个人却都失去了当初的灵气。